第176章
他眸色轉暗,繼續說:“即使大家多多少少猜出真相,又有誰會主動上門求證,戳破劉田根和周藍月的惡行呢?劉田根和周藍月還是盛世的員工,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再說孩子是人家的,嚴格上來說屬于家事。這才是那個女人最大的不幸?!?/br> 焦棠想起自己的經歷,當時自己不是沒和鄰居說過母親的過分行為,但是鄰居都是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畢竟警察來了也沒問出個四五六,她未成年,身上也沒受到虐待,甚至沒有精神顯眼的折磨。 她中肯道:“換做今天的說法就是‘社會性死亡’。她不是一個幽靈,但她被默認為一個幽靈?!?/br> “可這只幽靈現在真成了幽靈了……也不知道飄到哪里去?”肖長淵插腰長嘆,他其實是一個容易生出同情的人,話里除了著急,還有惆悵。 齊鐸沉聲說:“我猜,她長期隱忍,就是為了從劉田根手里一點點摳出錢來。劉信民電腦里那些文檔跨時兩年,可瓢資數目十分不固定,往往月頭多月尾少,其中少不了行情一說,但也少不了那個女人私下動了手腳。她就好像一只被關在籠里的野獸,一直在等機會反撲劉家?!?/br> “沒錯,她在等一個機會?!?/br> 焦棠將兩人引到劉信雪臥室,指著床上露出棉絮的被子,輕笑道:“如果那天晚上,故事是另外一個版本呢?” 她比出舉手握刀的狀態,演繹那天晚上的“羅生門”。 “那天晚上,小女兒進廚房拿刀,第一個先溜進已經關燈的劉信雪房間,打算先殺了沉睡中的劉信雪。但是漆黑中,劉信雪驚醒過來,往里側閃躲,刀扎進棉被里,帶出了棉絮。這個時候,劉信雪忍不住大叫。劉田根恰巧起床夜尿,跑進來一看,小女兒藏起了刀,假裝摔在桌邊。劉信雪認為說出實情,meimei肯定會被劉田根打死,索性替她隱瞞實情,把殺人的重罪扯成meimei要逃跑的謊言,劉田根信以為真,打罵了一通之后,把窗戶焊死,把門鎖都砸壞了?!?/br> 這個版本下面,小女兒是一個徹頭徹尾,為了復仇行動的女人! 三人想,按照這個版本,假如第一天晚上暗殺沒有成功,第二天她就會立刻實施第二次報復。她將多事的劉信雪捂死在被褥下,然后真正化身幽靈,抹掉所有犯罪的痕跡,揚長而去。 焦棠聯想到第一天傍晚進現場時候,看見的那個急匆匆拖著行李箱跑過馬路的女孩,身影與小女兒重疊起來,她們有一個共通點——都有一個逃離家庭,奔赴未知的背影。 但是,這個逃跑的女人,卻潛逃回污水池邊,拔掉了劉信雪的釘魂針?為什么一個npc會知道術士布的法陣?為什么她還要跑回來? 焦棠深覺此中牽連甚廣,甚至關系到清洗計劃對本場游戲的改造,因此暫時壓住疑惑,轉頭問齊鐸:“你們認為,小女兒會只殺劉信雪一人就離開嗎?” 齊鐸當即搖頭:“肯定不會?!币粋€長期被虐待和忽視的女人,不會只報復jiejie,更會報復罪魁禍首的雙親。 焦棠又環顧客廳,思考小女兒離開前還會做什么? 一旁的肖長淵凝視片刻后,忽地走到劉信雪房間,拉開抽屜,拿出那個外殼磨損的藥盒,倒出一粒膠囊,看了看,神色松動,說:“我記起來,盧真自殺時用的藥和這個很相像,味道也差不多?!?/br> 然后他鉆出臥室,走到餐桌旁,突然開竅一樣,說:“這里有一樣東西其實一直挺違和的?!?/br> 焦棠順著他說法,注意到簡陋餐桌上幾盤家常小炒,但桌子中間卻鄭重其事地擺著一瓶紅酒。 紅酒已經開封,瓶口干凈,估計劉家三口還來不及享用,就被祁千刀和周南恪入室謀殺了。 對于劉田根一家而言,盛世的紅酒供應給貴客,假如小女兒借口是客人送的,孝順上供,他們自然會樂得享受吧。 按照推理,案發當天,小女兒殺了劉信雪之后,走出臥室,騙劉家三人,說劉信雪不舒服先睡了。她自告奮勇一番,穿上劉信民的衣服,說下去買些下酒菜,讓他們先吃。 小女兒本來就不應該上桌,劉家三人拾掇拾掇,便準備大快朵頤,大口飲酒。假如一切順利的話,三個人毒酒下肚,不出幾十秒,就能一命嗚呼,慘死屋里。 如果警察上門查驗,毒藥是劉信雪通過盛世渠道買來的,藥就放在她的抽屜里,上面只有劉信雪的指紋。 紅酒瓶上也只有劉家三個人的指紋,疑點重重也好,證據鏈不充分也好,怎么看都是劉信雪毒殺親人的家庭倫理慘劇。 即使有人指出小女兒的存在,但她社會定位是男性,無戶籍無指紋入檔,村里無監控,隱姓埋名的瓢客也是大海撈針,人們分不清平時外出的到底是劉信民,還是另外一個人,只有在夜里偶爾聽見劉家大門口送客的幾句低沉嗓音,她就活似一個鬼故事。這個鬼故事當然不能成為證據,提交法院。 這就是劉家四人“天道輪回,報應不爽”的結局。但故事會終歸是故事會,焦棠抽身其中,這會兒只想知道一個答案——小女兒的名字是什么? 光陰稍縱已到下午五點。 “遲暮惜光輝”,焦棠三個人立即動手翻找劉家的所有東西,想從中挖出小女兒的名字。 三人幾乎將劉家翻了個底朝天,最后絕望發現,沒有!無論是證件、日記本、筆記、劉信民電腦、兒時課本涂鴉、私人物品銘牌都沒有一個屬于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