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這一次弩的形態不是石膏,而是玻璃。與上一場相似,兇手通過破壞鏡子來掩蓋住弩的痕跡。 但舞蹈室與畫室又是截然不同的手法。因為舞蹈室空曠,地面沒有堆積如山的雜物,因此被害人逃入房間后,活動的位置是不能被事先計算出來的。齊鐸曾問過焦棠在沒有遙控的情況下,兇手如何在室外準確地殺人。 這個問題比畫室更棘手。直到她看見五層樓梯口的油漆桶后面那把高高的梯子。她下意識思考施工人員什么情況下會使用如此高的梯子。刷天花板油漆?或者填補墻壁高處的坑洼?又或者是拆裝電線? 拆裝電線?藝術樓五樓裝修老化,確實連電線也不是埋墻的,而是附在墻面上,沿墻角穿墻而過,連到走廊。這次重裝其中一部分工程便是翻修線路。 焦棠此刻才猛地醒悟,舞蹈2室并非完全密室,至少它在墻角留有一個直徑1至2厘米左右的小孔,即電線過墻的孔。當候心悅驚慌失措地跑入舞蹈室中,兇手或許便是搭上長梯,利用小孔殺了她。 如今齊鐸站在室內重新審視那個孔,表情說不出的深沉,那個孔太小,角度太偏了,估摸只能看見一小部分墻面。他能想通兇器的布置卻想不出,兇手如何確定方位,因此有些焦急。 兩人從成堆的玻璃渣中郁悶抽身,焦棠返身最后再看一眼尸體倒下的位置,雖然不甘心,但他們不得不去最后一個現場找答案,如果也找不到答案,那就盲猜吧。 齊鐸輕輕扣住焦棠肩膀,幾天下來她的身形更單薄了,只需稍加用力,就能捏碎這丫頭的骨頭。如此想時,他的力道放得更輕,催促:“別看了,去鐘塔?!?/br> “喂?!?/br> 噓!焦棠讓他安靜一會兒,她抬步往尸體的方向走過去,眼睛卻盯著墻上移動的影子。齊鐸隨她凝視,頓時明白焦棠的意思。 兇手根本不需要看清楚整個舞蹈室,它只需看見墻上移動的影子便可以。而這多虧了施工隊在吊扇下安裝的燈泡。齊鐸還記得他第二次踏進舞蹈室時,花費了很久時間才摸到電燈開關,那么假設候心悅進屋時燈泡已亮著,在萬分緊張的情況下,她很難尋到開關去熄滅燈。 當候心悅害怕地走向墻邊時,燈泡將她的位置暴露在墻上。兇手此時便利用特殊裝置,將她殺害。 所謂的特殊裝置比畫室中的石膏弩更精妙。兇手依然利用釣魚線與玻璃弩來完成。 畫室中石膏弩可以憑借其他重物壓制來固定位置,但顯然舞蹈室中的墻壁沒有這樣的便利,那么玻璃弩要如何固定在墻上呢?答案是利用未完全拆卸的鏡框——凸起的鋁制邊框。 在鋁制邊框上用玻璃膠黏住一根玻璃短管,管的另一端豎直翹起,套著一個輕薄的金屬滾輪。滾輪上再粘著另一根玻璃管子,管子末端黏住玻璃弩。形狀與腹部插鋼板與鋼板墊,立在桌上的飛機模型相似。 當候心悅走至墻邊時,兇手根據墻壁影像的大小來判斷死者的具體位置。而后用動滑輪的運動原理,左右手各牽住釣魚線的線頭,通過調整兩邊線的長短來控置金屬滾輪的滾動,從而調整玻璃弩的方向。 當方向對準候心悅的頸部位置時,他立刻抽動另一根線,扯走抵擋住皮筋與美工刀中間的物體,使美工刀在彈力作用下,射向候心悅。 候心悅非常不幸運地被一刀斃命,若她“好運”一點點應該是割破喉嚨失血過多而死…… 到這一步,兇手已完成復仇。接下去,便是掩蓋罪證的辦法。方法幾乎原始得讓焦棠與齊鐸差異,二人將視線挪到地面的板磚上,這塊一直很容易被誤解為施工物件的石頭。 若沒猜錯,板磚的中間應該鉆了一個細小的口,使釣魚線可以從中穿過。板磚原本松松垮垮地垂在墻中間,當候心悅死后,兇手拉緊線,它便陡然升高,高度高于玻璃弩時,它自然迅速向低的一邊滑過去,重重撞擊上玻璃弩,將之擊碎。 之后兇手大力扯掉綁在鋁制邊框螺絲釘上的線頭,板磚也隨之掉落在現場。最后它順著小孔收回三根釣魚線,順著梯子爬下,逍遙逃離現場。 時間來到下午2點,離天黑交卷越來越近了。 二人此時還未定下嫌疑人,只能再往鐘塔過去。鐘塔是一個開放的空間,又是兇手收官之作的表演舞臺,一定會留下它更多的痕跡。 與玩家緊迫的情緒完全相反,鐘塔下一片欣榮的景象,今天是周六,陽光正好,許多學生與教師都聚到塔下閑游踏青。 焦棠仰望塔頂,薛曉魚制造出的恐慌場面已不見,那口黃鐘擦拭干凈后依然被掛回環上。薛曉魚體重大約80斤,這口黃鐘明顯比她要重。 能夠瞬息間完成黃鐘變尸體的方法無非是一種簡單的障眼法,即利用夕陽照射塔頂,無法映出全貌這點來做文章。事實上,夕陽照射鐘塔時,尸體已經在上面,不過是倒在地板上不被見到。 站在塔下的人則因為陽光反射的原因,無法看清楚塔頂的情況。因此便造成了大部分人都只看見鐘與尸體,而看不見之前已存在的線。 當齊鐸爬上塔頂時,那些線已經被兇手在眾目睽睽下收走。他能發現的便只有尸體,以及掛著尸體的圓環。圓環中間有一道很深的凹槽。當時他沒注意,可經過舞蹈室殺人過程的腦內模擬后,他明白兇手是慣于利用滑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