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翡：“？？？”

    時翡震驚了，什么？！什么叫還行？！

    蘇羨一看自己男朋友要不淡定了，趕緊伸手攔他，然后也有點犯難，到底要怎么才能讓陳導意識到這不是個夢，但又稍微溫柔一點，好接受一點地毀三觀呢？

    小道士發愁，這可真是太難了。

    時翡恨恨地小聲逼逼：“讓我給他一下，立馬清醒?！?/br>
    蘇羨能同意才有鬼呢，時翡給人家一下，那不是清醒，那是長眠不醒。

    最后，小道士還是決定，稍微花點時間，再等等，比方說天就快亮了，大白天說這個事情，陳導可能好接受一點。

    不過現實情況比蘇羨想得要好，天還沒亮呢，陳導就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了。

    因為他念叨太久了，總也醒不過來。

    雖然可能是鬼壓床之類不容易醒過來的夢吧，但他記憶中自己幾十年來所有的夢，都沒有今晚這個那么清晰的，清晰的他順手摸到手機，還能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陳導下意識解鎖了手機，然后點開微博瀏覽起來，看到首頁一條又一條微博刷過，熱搜最熱還是盧晴的事情，他心就一點點往下沉。

    這也太詳細了，做夢真能詳細到這個地步？

    陳導手里手機掉床上了，呆愣愣的抬眼朝蘇羨他們那邊看過去。

    蘇羨和時翡已經在房間里會客沙發上坐著了，再怎么樣也不能坐著干等不是，但小道士還是時刻注意著自己導演的，見陳導朝自己這邊看過來，就詢問：“陳導，怎么了？”

    陳榮看看蘇羨，又看看時翡，再看看那被切了出來倆門洞的墻，咽了口唾沫，說：“這……這都是真的……”

    蘇羨還沒有回答，但陳導腦子里卻已經有了答案，這都是真的！

    再想到蘇羨之前身穿法衣的樣子，他隱約就明白了什么，一時說不清是驚駭還是其他什么，只知道狠狠地吸氣，像是不這樣，真個人就要支撐不住似的。

    蘇羨見他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樣子，立刻上前，抬手按住他身上xue道，嘴里引導著說：“呼氣，吸氣?！?/br>
    陳導下意識就跟著他的話做，幾番下來，整個人平靜不少，但看向時翡和蘇羨的眼睛還是忍不住睜大了，像是要把他倆仔仔細細看清楚似的。

    小老頭其實有不少話想要問的，可又不太敢問，有些怕自己知道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蘇羨看他樣子也能猜出個大概來，就挑了些能說的說了：“我跟時翡都是修行的人，有些本事，陳導你今天大悲之下，心境脆弱，比較容易被邪祟sao擾，我們就……來保護一下?！?/br>
    陳導看看那被挖了兩個門洞的墻，想想蘇羨說得“有點本事”，忍不住說：“你這也太謙虛了，這哪是有點本事??！這、這簡直——”

    陳導一時間也沒詞，最后憋出來一句：“這就是神仙手段??！”

    時翡在旁邊哼了一聲，他還記仇呢，剛才小老頭還說他只是“還行”呢！

    陳導也想起來這一茬了，看向時翡的目光帶這尷尬：“對不住，我剛才還以為做夢……”

    陳導也沒想到，自己就拍個仙俠劇，還能發現自己男主角和男主角男朋友竟然是神仙??！他到現在都有點不敢信呢！

    要不是知道這種時候，不會有人跟他開這樣的玩笑，他都要以為是什么整人綜藝節目在套路他了！

    他念頭轉了又轉，神色也幾經變化，蘇羨覺得這種時候自己要淡定一點，耐心等待之余，只是說：“陳導，你有什么問題，能回答的我都會盡量回答的?！?/br>
    陳榮張了張嘴，最后小聲問：“那，你們是真的給她超度了??？”

    他想來想去，最想問的還是這個。

    陳導知道有句話叫天機不泄露，他活到這把年紀了，為人的謹慎還是有的，不像是小年輕似的打破砂鍋問到底，再者說，如果是能知道的，以后他倆還在自己劇組里拍戲呢，肯定還是能知道。

    所以眼下，陳導最想知道的，還是這世上，究竟是是不是真的有鬼魂，盧晴又是不是真的被超度了。

    蘇羨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個，旁邊時翡也看向陳榮。

    陳榮見他們都不說話，還以為這個也是不能問的，趕緊解釋說：“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能安息！”

    蘇羨心中動容，點點頭，語氣也溫和幾分：“會的?！?/br>
    雖然沒有真正見過盧晴的陰魂，但東龍觀不至于連超度法事都做不好，而且蘇羨知道，現在說這個答案才是正確的。

    就算這其中有什么變故，那也不是陳榮一個凡人應該承受的傷心。

    陳導聽了，果然露出放松的神色。

    小老頭剛才被嚇成那樣都沒哭，現在眼睛里卻是有了淚水，陳導今天流的眼淚已經夠多了，一雙眼睛就沒消過腫，此刻當著兩個小年輕的面落淚，他也顧不上擦，只喃喃說：“真好……”

    蘇羨安慰他幾句，又給了他一道符，陳導也是這時候才發現，他之前一直握在手里的符紙，早就成了灰燼，只留了一點殘灰在指縫里。

    之后時翡和蘇羨倆又當著陳導的面把墻補上了，陳導捏著符紙，看著已經恢復如初的墻壁，真有種還在夢里的恍惚。

    第94章

    陳導這邊看著墻恍恍惚惚，殊不知在他心里已經晉升成神仙的蘇羨整個人正扒拉在墻上，檢查墻是不是補好了呢，他這不光摸墻面，還伸手敲了敲，耳朵在上面貼著聽聽墻里的動靜，看究竟是不是跟表面一樣完好。

    時翡看他還檢查，有點不滿意：“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翡翠之前才被凡人說“還行”，現在對這種事就有點敏感，蘇羨聽了，立刻就直起身來，趕緊說：“怎么會！我這不是欣賞你手工水平么！”

    小道士心里汗了下，之前是事急從權，直接把人家墻給弄壞了，跟陳導說完話之后，他才想起來墻面問題的棘手，誰知到他男朋友竟然能拆就能補！

    蘇羨就下意識的檢查了一下，主要是這不檢查好了，萬一給人家留下點安全隱患怎么辦？

    但他這種下意識的行為，明顯是戳到男朋友的點上了，只好往回找補。

    蘇羨努力想詞夸他：“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動手能力這么強，看看，這補得多好，我都有點不敢信！”

    時翡一向好哄，被夸了，雖然表面上“哼哼”了兩聲，但眼梢眉角還是流露出了得意來，蘇羨見狀，就忍不住笑。

    小道士抓緊最后時間稍微補了一下眠，不想等返程的時候，陳導竟然跟人換了位置，跟他們坐一塊來了，雖然不緊挨著，是隔了個走道的，但這特地換位子的舉動，還是透露出了他這會內心的不平靜。

    陳導小聲地說：“我就是，跟你們離近點，比較有安全感……”

    要說搞創作的想象力豐富呢，陳導這一天也是飽受驚嚇了，夢里被惡鬼纏身逃脫不得，嚇醒之后又以為屋里進賊還是受人作案容易被滅口的那種，結結實實又給嚇了一頓。

    驚嚇還沒緩過去呢，陳導三觀又被重塑了一波，見證了不科學事件現場，他后來在房間里就老看那墻，也沒睡著，就覺得很不真實，要不是指縫里的符灰和蘇羨給他的新符，他都要覺得自己就是做了個連環夢了。

    然后等冷靜下來了，知道一切都不是夢了，陳導就有些后怕了。

    蘇羨是道士，時翡可能也是，然后他們半夜保護自己……

    陳導后知后覺的想到，他以為是夢里見到的惡鬼，可能是真的了！

    本來是夢里見鬼，現在可能是真見過鬼，感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這能見第一次，搞不好還有第二次??！雖然手里有蘇羨給的符，但陳導就想起之前的符紙，可是自己成了灰的，所以下意識就想尋求一點安全感，不然這心里可真是不踏實。

    蘇羨對陳導的心理還是比較了解的，之前江洛東頭回見鬼，比他可粘得還緊呢，陳導現在表現已經很淡定了，于是就勸說：“習慣就好了?！?/br>
    陳導：“……”

    陳導一時分不清他這話，究竟是讓自己更害怕了，還是好了些。

    蘇羨本來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么毛病，但看陳導表情好像不是很對，就感覺出來好像說這話不是很合適了，又說：“不用怕，也不是時時都能遇到的，昨晚只是你心境特別脆弱，所以邪祟才有機可乘?！?/br>
    陳導更怕了，弱弱地說：“我還挺容易脆弱的……”

    蘇羨：“……”

    蘇羨只好說：“……沒事，我們拍攝時間還有好幾個月呢?！?/br>
    陳導又道：“才幾個月……”

    時翡聽到這就不耐煩了，轉頭看他：“有完沒完？想天天見鬼，你也得有那本事??！”

    時翡心說你又沒有我男朋友那種天賦，胡思亂想什么呢！

    蘇羨聽了，覺得時翡說得話雖然不好聽吧，但意思還是挺對的，這種事情尋常是真遇不上的，正常鬼怪，都是會避著凡人的，凡人怕陰氣沖撞，鬼怪也怕被陽氣沖撞呢。

    魔族也不像是一些因執念誕生的厲鬼，會追著人不放，它們本性貪婪，更愿意抓緊時間吞噬，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人身上。

    于是蘇羨也沒說什么反對的話，只是捏了捏和時翡暗中握著的手，示意他這樣就可以了。

    陳導活了一把年紀了，雖然當著高人的面吧，這點年紀也不算什么，但到底也有點要臉面，而且剛才也算是安了下心，不常見就好！

    而且轉念又想起其他，陳導臉上表情就松快了不少，轉頭就問蘇羨：“小……不是，蘇道長，我下部戲其實也有個角色挺適合你的，你要不要來試試？”

    蘇羨一聽就明白了，陳導是想著，幾個月之后再幾個月??！

    時翡聽了，眼睛卻是往陳導那邊瞥，陳導發現了，就又說：“也有你的！”

    說起來也奇怪，雖然當著陳榮面拆墻補墻的都是時翡，可他下意識就對蘇羨更加看重也更加相信一些，所以說話時候，不由自主就把倆人分了個先后順序。

    時翡見也有自己，就懶得搭理他了，翡翠反正就是想跟自己家小道士在一塊罷了。

    蘇羨雖然知道陳導的目的，自己也沒什么意見，但工作上的事情他不專業，也不知道胡藏給他后頭是怎么安排的，就沒貿然答應下來，只說要是工作不沖突，就會接。

    小道士以為自己很清楚陳導的想法了，但事實并非如此，陳導想得可不止幾個月??！

    他到時候運作一下，等這邊快結束的時候，那邊就建組，這邊拍完，那邊就立刻開工，最好就是無縫銜接起來，然后等下一部拍完了，這一部的宣傳期也差不多該到了，等宣傳完播完，下一步又可以開始搞宣傳了！

    如此這般，豈不是至少一兩年時間都安全無憂了！

    蘇羨哪知道陳導計劃那么大啊，他還覺得奇怪呢，自己當著陳導的面，也就畫了符而已，明顯是時翡拆墻補墻更有震撼力，怎么陳導就光逮著他呢？

    回劇組以后，大伙都明顯感覺到，陳導對蘇羨態度不同了許多，陳導脾氣本來就好，所以跟工作人員們相處的都挺好的，大家對他了解相對就更多一些。

    本來想著陳導回來以后，肯定傷心，大家私下里都互相督促對方，不能仗著陳導脾氣好就坑人家，都拿出點干勁來，少犯錯，少給陳導添堵，絕對不要再當面提盧晴的事情，不要讓陳導再繼續傷心了！

    結果回來一看，陳導傷心是還傷心的，這從拍攝計劃的變動上就能看出來，本來一直都拍得不少甜甜蜜蜜的戲份，比方說師徒相處啊，師徒教學現場啊這種，現在一拉計劃表，好家伙，不是男主深陷魔窟拼死一戰，就是師父隕落現場。

    也就女主角待遇稍微好點，雖然也練功出了點岔子，但終歸有驚無險。

    拍攝計劃本來就是導演安排，大家看出來了，也只私底下說兩句，唉，陳導果然只是臉上不表現出來，其實還是很難受啊，聽說之前才盧老師那，都要哭暈過去了。

    正因為大家都關注陳導情緒，他對蘇羨的不同之處，大伙很快也就都發現了，還挺摸不著頭腦的，不是，陳導為什么忽然對蘇羨這樣??？

    雖然陳導是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比方說給蘇羨大幅度加戲之類的，不留心的話，好像也沒什么不同，但就是留心了，他們就發現，陳導對蘇羨態度，好像變得……很尊重？

    就是那種說話時候，開始不自覺詢問對方意見，還不只是詢問，明顯是更傾向于對方拿主意的感覺！

    要知道陳導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那種什么事情都別人說了算的爛好人，不然他怎么掌控整個劇組??！大伙私底下互相交流一下，發現這事情不是光自己一個那么認為的。

    要別的組出這種事，那搞不好就是什么潛規則了，陳導大伙還真沒往那個方面想的，而且蘇羨也不是什么有背景有后臺的出身啊，大伙都知道，他小時候是孤兒，后來被師父撿了當天道士，最大后臺應該就是他們劇男主角時翡，可陳導對時翡都沒對蘇羨這樣呢，這到底怎么回事??！大伙想不明白，覺得更覺得迷了。

    最后還是跟著陳導他們一塊去祭拜的副導那邊也聽到了風聲，把自己知道的真相跟人說了：“蘇羨是東龍觀的道士！東龍觀主辦的盧老師的超度法會，蘇羨也跟著一塊來著！”

    大伙一聽，就覺得陳導這是人到傷心處，想從宗教那邊找寄托了！

    要說人都口雜呢，也不知道怎么了，傳著傳著就成了陳導傷心欲絕，準備遁入空門，正跟蘇羨搞咨詢呢。

    有人半路才開始加入八卦，聽了還疑惑呢：“不是，蘇羨不是道士嗎？遁入空門說的不是當和尚嗎？你們靠不靠譜啊，誰誰造的謠？”

    “哎！反正就是陳導想出家！聽說都在打聽除了東龍觀之外，還有什么道觀比較好了，應該是想就近出家！我這消息絕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