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薔薇 第152節
舒清晚的房間里并沒有黑膠唱片機。她拿了車鑰匙就要出門,被覃漪叫住,“寶寶,去哪里?” 她的腳步停在了數米之外,人也掩在了陰影里,沒有讓母親看到她眼底翻涌的情緒。 低聲回答后,覃漪告訴她林桉房間就有。 察覺到了女兒情緒的異常,但是覃漪很貼心地沒有在此時去打擾她。 舒清晚腳步停頓,免去出門尋找,直接去了大哥的房間。 夜已深,她不知道她突然這樣執著起來,是否真的是有個秘密在等待自己。 林桉房間的門沒有關,應該是剛走進去,一邊翻著文件資料一邊在打著什么電話。 “…小姐,這么晚,你確定要跟我探討這個問題?” 他的京腔很標準,另一邊則是語速飛快地冒著粵語。 瞥見門口的身影,林桉聲音微頓,暫停通話,看向meimei:“怎么了?” 舒清晚不知道他在跟誰通話,本來想等他打完電話的。她回答說:“我想借用下你的唱片機?!?/br> “你先回房間,我讓管家送去給你?!?/br> “好?!?/br>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好像是一道女聲,在他出聲詢問自己的同時,那邊忽然安靜。 舒清晚剛回房間,管家就已經將唱片機給她送了過來。 她將那張唱片放上去,也將唱臂放到了唱片上。 等了兩秒之后,終于聽見聲音。 輕而緩的音調。 她就在唱片機旁邊。輕輕抬睫,沒有想到,會是他親口唱的歌。 他的嗓音壓得很低。 “i still hear your voice when you sleep o me …… five me my weakness but i don't know why without you it's hard to survive” 偌大房間安安靜靜,任由歌聲悠揚灑滿。 唱片里的秘密也被盡數放出。 舒清晚沒有想到,這張唱片里藏著的秘密會是這個。 她知道他唱歌很好聽,但是他很少唱。即便是出去玩,也都是虞杳杳和魏樹他們在鬧。 而此時, 他的聲音,仿若是情歌響在耳畔,震動心湖。 他的歌聲在繼續,她安靜地聽完。窗簾被夜風吹動,只有她,站于原地一動不動。 “'t you hear my heart beat slow i 't let you go want you in my life” /你能否聽到我的心跳擊敗緩慢/我無法放開你的手/我需要你與我共度此生/ 最后幾句落地。 她的心跳也仿佛被擊中。 舒清晚閉了下眼。 她在承認當年那段唱歌視頻之后,他好像一直不見意外。就好像早已知曉。 可能早就聽過她唱的那幾句歌。 而他唱了另外一首在回應。 她的每一聲都在道結束。 他的每一聲都在道此生。 這可能只是容隱隨便的一錄。并未打算讓它得見天日、為人所知。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被她知曉。 舒清晚想象不出他在唱這首歌時的樣子。 他的情緒內斂而寡淡,可是刻進這張唱片里的,卻又至深至沉。 唱片上的字母“w”,是只有他們才知道的印記。 它安靜地放在那里,可能在等她發現。 她也可能永遠不會發現,然后他們的故事就此走向終結。他放手,她嫁人,一拍兩散。 舒清晚忽然覺得,很難走得出來。 她進入的不是別墅,而是層層圍裹的圍墻迷宮。 她以己為餌,卻全軍覆沒。 眼眶通紅。不知不覺,滾下一行淚水。 一曲畢,她沒有再放,還是拿起鑰匙出了門,步伐微急。 “我怎好讓她跟著我,等一個沒有結果的結局?!?/br> 聲音在腦海中回響。 她的心里,也仿佛一片荒蕪。 好像再也不會生長綠茵。 這幾天,他沒有再給她發過消息。就好像,真的遵守了諾言,再不糾纏。 舒清晚抿緊唇瓣,她開車去了柏悅苑,但是屋里一片黑暗,他并不在那里。 她找過了一遍,經過衣帽間時,目光為放在梳妝臺上面的戒指所停留。她還給他的這一枚被安放在一個錦盒 里,幾年過去,上面的鉆璀璨依舊,它還在原地。 她轉而去了趟州越。但是,她只見到了這么晚還在加班忙碌的杭助理,還是沒有找到他。 見到她時,杭助理有些意外。他大概清楚他們之間的羈絆,也以為他們之間已經結束,沒有想到她還會找容隱。 杭助理猶豫地問:“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嗎?有什么事要辦的話跟我說就可以?!?/br> 不是他自作主張,而是容隱早就交代過。即使他不在,她遇到什么事就幫她解決。 北城容二的這一句話,恐怕是萬千人所求,而他就那樣輕飄飄地許給了她。 毫無條件,毫無門檻。 舒清晚徑直問:“他在哪里?我要找他?!?/br> 她只是忽然很想見他??伤伊艘蝗?,以為能找到他的地方,卻是都沒有他的蹤影。 看出她的執拗,杭助理跟司機帶她去找他。這么晚了,自然不會讓她自己一個人去。 舒清晚不算白跑一趟。因為別墅太遠,要是沒有杭助理給她地址,她即便剛從上面下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路再回去。 他們將她送到了別墅門口。 舒清晚下了車,她抬頭看著整棟別墅。漆黑一片,一盞燈都沒有開,就跟柏悅苑一樣。如果不是杭助理說他還在這里,她可能都要以為里面也沒有人。 這就像是金絲織造的牢籠。金玉綴之,華麗無比。 可她推開小門飛走,他為何還獨自留在籠中? 她按了門鈴。 可里面安靜得毫無聲響。 她繼續按著。還是沒有動靜時,不由有些著急起來。 他若是不在也就算了??伤F在就一個人在里面,她擔心會不會出什么意外。 舒清晚在門外站了幾分鐘,二樓正對著門口的陽臺上才終于亮了燈。 她抬頭,看見了他的身影。 他的身形被夜色籠罩。本來夜就很深,偏偏他又披了一件墨色的睡袍,同這黑夜融為一體。 看起來仿佛更加孤寂。 舒清晚的眼眶紅了紅,只是遮在夜色里,不甚顯眼。 她已經在這按了很久門鈴,她知道他聽見了,但是沒有開門。 她仰著臉朝他道:“容隱,開門?!?/br> 她確實是回來找他。 容隱開口道:“我已經放你離開?!?/br> 她明明想離開,他也已經放手,他不知道她為什么還會回來。 容隱眸中的墨色被壓抑得極深,注視著站在大門口的人兒。 他的嗓音明明很淡,不知為何,她還是無法平靜。她好像真的將他落在了原地,落在了這里。 “是我回來找你?!?/br> 容隱沉靜地望著她。 這棟別墅周圍一片靜謐,交通不便,它確實也像一座金絲籠。她明明應該避之不及,不知為何,還要自投羅網。 “我沒有要和隨珩談婚論嫁?!?/br> 舒清晚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同他說清。她將那天欠下的誤會都同他解釋清楚。 “是隨伯母在視頻平臺上回復的一些評論,可能引起了一些人的放大和誤會,他們傳播的消息有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