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等……這也不是江淮景啊。 心底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與此同時,臺上的司儀激動地對著話筒念開場白:“歡迎各位來賓參加孫爺爺和劉奶奶的婚禮,這是我從業以來主持的第一場暮年婚禮……” 時云舒:…… 哦,走錯婚禮了。 臺下掌聲陣陣,一旁十七八歲模樣的女孩被爺爺奶奶的愛情感動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倚在男友懷里感慨:“親愛的,等我老了,你也會像舅姥爺對舅姥姥這樣對我嗎?” 稚氣未褪的男孩輕輕拍拍女孩的背,許著海誓山盟,篤定道:“放心吧寶貝,我把你看得比我的命還重要,這輩子只會越來越愛你的?!?/br> 時云舒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這對熱戀情侶,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這次她直接找到前臺,一字一句謹慎地詢問:“請問江淮景先生和王桂花女士的婚禮怎么走?” 前臺查了下系統信息,給她指了路。 不知是被年輕小情侶rou麻到還是因為酒店冷氣太足,時云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抱著胳膊按照前臺指的路線往里走去。 差不多的年紀,她和江淮景談的時候也沒這么幼稚啊。 推開“悅容廳”的大門,空曠的禮堂鋪滿了白色綢緞,香檳色水晶復古吊燈懸掛在正上方,富麗堂皇,奢華又典雅。 前方是長長的純白地毯,兩邊是精心修剪的花藝路引,婚禮的風格的確像是江淮景的審美。 只是為何場上空無一人?難道已經結束了? 但如果結束了,前臺肯定會告訴她的。 時云舒心生疑惑,腳步遲疑地踩著地毯向前走去。 她今日穿了一條水藍色修身長裙,提著裙擺走上樓梯。 “來了?” 還沒站穩,就聽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淡漠中透著嘲諷:“你再晚來幾分鐘,離婚手續都辦好了?!?/br> 時云舒循著聲音望去,這才發現白石柱后站著一個男人。 他微微仰起頭,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顎線和挺直的鼻梁骨。微垂的睫毛纖長濃密,隱約能看到打在臉頰一邊的陰影。 場上光影重疊,琉璃璀璨,卻只有江淮景一人。 他背對著她,淡黃色的燈光落在挽著衣袖的白襯衫上,在他周身鍍了一層光暈,剎那間與記憶中的少年重疊。 恍若許多年前的清晨,朝陽也是那樣圍繞著他。 小少爺一臉不耐煩,卻還是乖乖地倚在墻邊等她一起上學。 讀書時,世家少爺向來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所經之處身后總有眾多追隨者,就連沿循多年的校規都會為他一個人而更改。 回憶像浪潮一樣撲面而來,時云舒不由自主上前幾步,這才注意到江淮景腳邊安靜躺著一束手捧花,好似它的主人一般被遺棄。 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少爺從不會低頭,也不需要向誰低頭。 一如此時,他依然驕傲地仰著頭。 可不知怎么,明明前方燈光絢麗,身后花團錦簇,她卻覺得,他的身影中透著一種無聲的孤寂與漫長等待的無奈,仿佛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孤獨而無助。 心尖驀地傳來一陣刺痛,將她喚醒。 可這些又與她何干。 收起繁雜的思緒,她穩了穩心神,解釋道:“剛才走錯婚禮了,耽誤了點時間?!?/br> 聞言,江淮景略頷首,似乎是聽進去了,拖著腔調贊賞了句:“時小姐的本事還真是讓人嘆為觀止?!?/br> 猝不及防被夸,時云舒莫名:“嗯?” 男人偏頭,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薄唇翕動: “今天洲島酒店總共兩場婚禮,你還能找到對的?!?/br> “......” 時云舒被他一噎,下意識想反駁是酒侍小哥誤導了她,但又懶得跟他在此事上辯駁。 便問:“新娘呢?” 江淮景懶散地倚靠在柱旁,漆黑的眸子倒映著燁燁星輝,似是比從前穩重內斂了許多。 只是口中說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桀驁不馴,沒個正形: “新娘跑了,要不你來應應急?” 第02章 云朵 聞言,時云舒皺了皺眉,但念在他剛被甩了的份上,并未與他計較,幸災樂禍地問了句: “新娘逃婚了?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誰料眼前的男人驀地笑出了聲,音調很低,似是嘲諷。 “時云舒?!蹦腥司従徬蛩邅?/br> ,擋住了燈光,落下一大片陰影。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聲音一如面容般冷倦:“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怎么還是別人說什么都信?!?/br> 熟悉的木質氣息倏然壓下,時云舒驀地呼吸一滯。 但僅僅一瞬神色便恢復如常。 她后退一步,反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江淮景冷眼瞥向兩人之間的距離,緩緩站直了身子,語氣漫不經心地,讓人聽不出真假: “前陣子競標時得罪了不少人,請柬就是他們發的?!?/br> 對此解釋,時云舒持懷疑態度,她不理解怎么會有和江淮景一樣幼稚的商業對手。 “你不信可以問向奕遠,他們幾個也都收到了?!?/br> 他手上捻起一朵鑲嵌在弧度帷幔上的香檳色玫瑰,隨意把玩著。腔調慵懶閑散,似乎并不在意聽之人是否會相信這套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