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醒夢鈴:“我能感應到你的執念和不甘,也知你身負前所未見的強悍魂元,只可惜rou身過于虛弱,駕馭不了這么霸道的力量?!?/br> 它信心滿滿:“一旦魂元失控掙脫身體,哪怕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br> 醒夢鈴語氣像個老神棍,若是尋常人恐怕早已被唬住,慕長淵卻不為所動:“所以呢?” “想要擺脫現狀,你面前就只有一條道路?!?/br> “……”魔尊沉默片刻后,面色古怪道:“你搞出這么大陣仗,是為了勸本座修魔?” 醒夢鈴說:“我承認自己有私心,不想被困在這里,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br> 慕長淵心下雪亮:得,又是一個走火入魔的法器。 傳聞當代鉅子喜歡搞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比如給法器注入魂識。 魂識是從死人尸體里提煉出來的,墨宗主張兼愛非攻,可不是誰都有鉅子的好脾氣,醒夢鈴在鐘樓掛了數百年,收集到太多的怨氣和邪祟,逐漸與鑄造者的初心背道而馳。 那法器見慕長淵不答應,還不死心:“容城坐落在一處古戰場廢墟之上,殺戮亡魂數不勝數,只有鉅子鑄成的法器才能守住這里——取一個‘容’字,意為忍耐?!?/br> “你帶我離開,我把三百年吸食鎮入鈴心的邪祟之氣都送給你,助你修行?!?/br> 慕長淵冷笑:“恐怕是希望我讓你吸附在魂元上,助你早日煉化成精才對吧?!?/br> 被揭穿的醒夢鈴也不惱:“我吃不掉你多少魂元,等煉化出載體自然會離開你去找別的魂元?!?/br> 慕長淵活這么久第一次見到如此處心積慮勸他修魔的。對于醒夢鈴說的話,他半個字都不信:放著現成的翡翠白菜不撿,說以后會改挖大理石,法器都沒這么傻。 醒夢鈴無論如何勸不動這名年輕人。 “惡道以魂元為修煉材料,你天生魂元體,又沒有自保能力,我實在想不出你還有什么拒絕的理由?!?/br> 法器不肯輕易放棄這個機會——如此精純強大的魂元可遇不可求。 病人的求生欲就是它最大的籌碼。 醒夢鈴沉吟道:“你是不是覺得三百年的邪祟之氣太少?!?/br> 慕長淵心說你知道就好。 醒夢鈴思忖片刻后,鄭重其事地說:“如果我將容城內的人都化作亡魂,煉化他們的怨氣,應該能夠吧?” 慕長淵:“……” 這個想法很好。 下次別想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阻止,醒夢鈴就開始行動了。 上一回鈴響時,城內的光源消失殆盡,這一回它把聲音也盡數吸收吞噬了。 無光無聲,白日喧鬧的容城徹底淪為人間煉獄。 慕長淵見狀二話不說,魂元掙體而出——那是一只由波詭云譎的黑霧組成的巨大魔物,鬼面獠牙,身形似獅似虎,通身漆黑,魔物比鐘樓還要高! 醒夢鈴在它面前簡直渺小如螻蟻,它到底是小看了這病秧子,哪里是不想死,根本是不要命! 魔物仰天長嘯,巨爪朝鐘樓拍下! 鐘樓轟然倒塌,碎裂的磚石暴雨般砸落。 隨著城內死的人越來越多,怨靈互相吞噬壯大,須臾間就形成了強大的邪祟,醒夢鈴來不及后悔,將那團邪祟之氣吞入肚中,連同三百年的怨靈一并轟出,才堪堪擋下第一擊! 剛才還走一步喘三喘的病秧子,眨眼就讓魂元掙脫了rou身。 被埋的醒夢鈴:…… 它好像解開什么了不得的封印。 醒夢鈴駐守容城三百年,見過各式各樣的口是心非,其中就有像青年這樣,嘴上說不治,身體卻很誠實地從江南千里迢迢跑到北境來。 醒夢鈴無法離開鈴鐺本體,此刻只能眼睜睜看著暴怒的魔物又一爪子狠狠拍下! 銀鈴再度響起,附近邪祟瘋涌而至,可惜這一點屏障完全阻擋不了魔物。 慕長淵是有點惱火,連報應不爽都給忘了。 魔尊跟仙盟之間的仇怨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他好不容易重生,身上不帶半分“劣跡”,黃花大閨男般的清靜日子還沒過夠,眼看要被神經病法器攪黃,心里的火氣蹭蹭往上躥。 仙盟究竟多難纏,魔尊早有領教。 正當醒夢鈴準備引頸受戮時,一連串的鈴響仿佛穿透地獄鬼門,直奔向陽間! 一團強大的鬼氣越過醒夢鈴,直接迎擊蒼穹,硬生生替它挨住第二下! 縱橫的殺氣將附近的邪祟絞得四分五裂! 陰云遮天蔽日,萬丈漩渦自鐘樓廢墟下蔓延擴散,仿佛埋骨在古戰場的戰士掀開焦土,從地底爬出! 而茶樓上,慕長淵的手指緊扣住紅木雕花欄桿,骨節泛白得幾乎要脫力。 醒夢鈴有一點沒說錯,凡胎rou身確實制不住魂元的兇性,稍有不慎就會靈rou俱毀——魔尊尚未得道,那便是真正的魂飛魄散。 慕長淵眼角的淚痣微微發燙,像濃墨夜幕里隨時可能熄滅的血紅螢火。 剛才有來自地獄黃泉的外力幫醒夢鈴擋了一下。 “作為仙界法器竟然勾結到了地獄黃泉?” 法器大驚:“我不是!我沒有!” 我他娘的只是想成個精而已??! 黃泉咆哮,戰馬嘶鳴,地動山搖中,慕長淵往前邁出一步,玄色長袍在狂風中翻飛,系帶幾乎要吹散。 虛空中的鬼修睜開猩紅的雙眼,陰柔的聲音響起:“哥哥,我找你好久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