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野犬 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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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與夜晚兩種模式,此刻造景內是后者。 依然是流水與叢林,但取代了白日的爛漫天光,此刻投射于樹叢枝椏之間的是漫天斑斕的星光。 與穿過叢木的蜿蜒流水相映,像是一整條無垠的銀河,鋪展在上與下的曠野中。 邊際在黑暗里模糊,美得浩然而不勝收。 “吱吱??” “……” 別枝終于回過神:“抱歉,我走神了?!?/br> “沒事沒事,你是不是特別喜歡那處造景???”毛黛寧生怕她丟了,挽上她胳膊問。 “是喜歡,”別枝頓了頓,“說來很巧,它和我以前最愛在睡前冥想的畫面,很相近?!?/br> “哇,那你和他們老板有緣???” “嗯?” “就那片造景,聽說是驚鵲老板親自設計監工的呢。雖然我們是覺著漂亮,但也就欣賞欣賞。前兩年有個搞藝術畫廊的大投資人來酒吧,出了個天價,要買走那片造景,老板面都沒露就給他拒了!” 毛黛寧給別枝“科普”完,兩人也下了金屬臺階,到了酒吧內的底層。 “我們在哪桌???”毛黛寧問領路的男同事。 舞池區飄蕩回來的音樂里,男同事指向離著造景不遠的一桌,不自覺揚了聲:“a107!” “好……???” 毛黛寧剛要拉別枝過去,就愣住了,“a區?真的假的???誰預約了嗎?” “怎么可能,誰辦得起???我猜是有人預約后又退了臺,被我們撞大運了吧?!?/br> “哈哈哈那快走!我還從來沒坐過a區呢!” “行,這邊?!?/br> 跟著毛黛寧繞過吧臺外松散的人群,別枝不解地問:“a區是什么意思?” “驚鵲里面的卡座區分了abcd四種,d區就是舞池那邊,比較鬧騰,單獨一類。剩下的三種都是清吧區的,你可以簡單粗暴地理解為,字母級別越靠前,位置越好!” 毛黛寧說話都掩飾不住興奮,湊過來附耳道:“你不知道a區位置有多難得,基本都是會員專屬,一早就被預定出去,平常我們搶到b區都難,今晚絕對是撿大漏了!” 別枝對這些不甚在意,倒是再次近距離地路過那片造景,攔在了她視線中央,是一片單獨造臺壘砌起的玻璃棧道似的區域。 上面只有一張桌臺和兩圈沙發,一張單椅。 全是空著的,沒人上去。 那張單人沙發椅正對著那片造景,想來仰頭視角絕對如同置身星空之下,想象都叫人迷醉。 別枝不由地生了好奇,問毛黛寧:“那個位置呢?是什么區?” “哪個?”毛黛寧扭頭看去。 她一頓,像是被什么噎了下似的,哭笑不得:“吱吱,你也太會指了?!?/br> “嗯?” “一定要定級的話,它大概是驚鵲里獨一無二的s級了吧哈哈哈……你就想都別想了,走再大的運撿再大的漏,我們也不可能坐得到那里?!?/br> “?”別枝收回視線,“不是只有abcd嗎?” “是啊,但那是對客人來說,”毛黛寧聳肩,“s級區,那顯然只有一個人有權力讓人坐——驚鵲老板,我們那位號稱西城區一絕的天菜?!?/br> 別枝了然,又遺憾地看了眼。 太可惜了。 如果這里不是酒吧,而是咖啡廳什么的,哪怕只沖著那片造景,她可能都會時不時過來一趟。 又繞過一段后,三人到達了a107桌。 “哇,不愧是a區,”毛黛寧一屁股坐到最外面空著位置的沙發上,摸了把黑底間熠熠著深淺不一藍色晶石的吧臺桌面,“這石頭桌子,這沙發,嗚嗚嗚比我家的都舒服太多了!” 毛黛寧說完,就連忙往里挪了個位置,朝別枝招手:“吱吱快來,里面沒位置了,你坐我旁邊吧!” “好?!?/br> 別枝放下提包,在毛黛寧身旁落座。 還沒坐穩,就聽見沙發中央c位的位置上,傳過來個略尖銳的刻薄女聲:“怎么跟劉姥姥似的,什么都沒見過?!?/br> 毛黛寧警覺扭頭:“何蕓姐,今天是來給吱吱開歡迎會的,你說話別太過分了啊?!?/br> “我實話實說啊,什么叫石頭桌子,”何蕓屈指,叩了叩桌面,“這可是藍奢石,大理石之最,就a區這些桌臺藍晶體的面積和成色,單這層石料怕是都要一米好幾萬了。結果被你說的跟路邊石頭一樣不值錢?!?/br> 毛黛寧微微漲紅了臉,她確實不知道這種石料名字,聲音也弱了點:“藍奢石就藍奢石,炫耀什么,這又不是你家的?!?/br> “哎,毛老師,這你就錯了?!?/br> 坐在何蕓身旁,有個辦公室里最擅長見風使舵的男老師,這會一邊給何蕓倒水,一邊開口:“我們剛剛聊了聊,感覺今晚能坐到a區,絕對是何蕓老師的功勞!” 毛黛寧剛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聞言差點嗆出來:“什么意思??” “你看今晚這爆滿程度,就算真是有人退桌,也不可能輪得到我們,對吧?” 毛黛寧剛剛也奇怪這事,皺眉看向何蕓。 年輕女人向后靠在沙發里,下巴微微揚起,誰也沒看。 旁邊男老師笑了:“何蕓老師可是連驚鵲老板的微信都加上了,幫忙安排下位置,那不是小意思?” 何蕓接過對方遞來的水杯,柔著聲音笑了笑:“哎呀真的沒有啦,我都跟你們說過了,不是我,我只是運氣好,要到了個微信好友位嘛……” “何蕓太謙虛了,跟我們就別藏著掖著的了吧?” “托福,托福了啊?!?/br> “下回我們再來,還是得請你出馬!” “……” 各種奉承玩笑不絕于耳。 別枝從那片人工造景上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看到的就是坐在眾人圍拱間言笑晏晏的何蕓,以及旁邊咬著桌上送的魷魚條狠狠磨牙的毛黛寧。 “你怎么跟小狗似的?!眲e枝忍不住笑,“咬碎了魷魚干沒關系,別把牙也咬碎了?!?/br>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毛黛寧咕噥著轉回來,“今天明明是給你開的歡迎會,中間c位被她厚著臉皮占了不說,她還先下手為強,把風頭全攬到自己身上了!” “嗯,那位置也確實是她的功勞嘛?!?/br> 別枝說著,沒忍住,又回頭看了眼落地窗外的造景星光。她發現從近處看,夜色的叢林中似乎還有點點細碎的翠瑩色,像是螢火蟲,又像從銀河灑落的星光。 “你看,多漂亮……連我都想多謝她了。坐在這兒,確實能看得更近更清楚?!?/br> 毛黛寧望著女孩全神貫注,對旁邊事情漠不關心的漂亮側顏,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磨牙:“就你心大?!?/br> 別枝這邊還沒欣賞完,視線就被一個路過的服務生給擋住了。 對方眼看要走過去,卻突然被她身后a106那桌的人給喊住了—— “服務生,問你件事!” 兩個女孩從別枝背對的沙發里揚聲,其中一個半趴到桌上,又將別枝視野擋了一角。 “小姐,有什么需要,您請講?” 別枝望見服務生戴著齊整的白手套,衣服也是最得體的燕尾服設計。 齊整又規矩,但別枝現在只希望他們盡快結束,別擋住她的造景了。 沙發后,幾個女孩笑聲交織起落,像漂亮動聽的黃鸝和藍鵲們:“哎,你們老板今天在不在呀?” “在二樓嗎?他平常來了以后是會在二樓休息,對吧?” “今天來了嗎?” 別枝盯得專注,于是也看得分明,坐在最外面那個女生手里拿著幾張卷起來的粉色大鈔,笑吟吟地塞進了服務生的燕尾服上衣口袋里。 “嚯,在這兒當服務生都這么賺???”毛黛寧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她身前湊過腦袋,趴在沙發邊上,跟她一起看熱鬧,“這一晚上單賣他們老板消息,得賺多少小費啊?!?/br> 別枝眼角輕彎:“確實,不然等我們失業了,就來這里打工好了?!?/br> “有道理……不對,天菜現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是一落千丈了!” “嗯?為什么?” 別枝驚訝回頭。 眼神里絲毫不掩飾“你這個顏狗竟然能說得出這種話”的訝異。 毛黛寧撇嘴,瞪了眼那邊點個酒水都要前后左右伺候著的c位的何蕓,轉回來:“因為他眼神不好,連何蕓都能加上他微信!甚至還能要來a區的位置!他是不是被白月光結婚這事刺激大了他???” 別枝失笑,又繃?。骸皠e傳謠了啊,那次我就隨口一說?,F在在人家地盤上,你小心被何蕓告狀?!?/br> “呸呸呸!他應該也不至于瞎到這個程度上吧!” “那未……” 別枝話沒說完,聲音被身后的服務生蓋了過去—— “小姐,實在對不起!這個我們是真的不能透露!” 服務生推拒失敗,干脆將那幾張卷起來的粉色鈔票壓在了鄰桌的酒杯下。 有個女生故意冷了聲:“我們就是問個消息,又沒有要去二樓gank他,就問問在不在也不行嗎?” “對不起,這是我們老板意思,”服務生面不改色,“不怕跟幾位說,我們老板原話——他一不掛牌,二不下海,問他消息的都不準回,再糾纏不休的,一律按逼良為娼算,讓我們按需選擇報警或者喊保安?!?/br> “……” 隔壁桌空氣靜默。 別枝和毛黛寧悶了兩秒,對視,也是同時低聲笑了出來。 別枝坐回身,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別說,你看上這天菜,是有點意思?!?/br> 這懶洋洋又欠的風格,叫她還特別容易想起正在跟她冷戰的某人。 莫非,長得過分好看的,都是這副脾氣么。 大概是服務生這段發表得太鏗鏘有力了,別枝他們這桌離得又近,不少人都聽見了。借著這個話頭,不少人也開起玩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