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遠些中央要靜些,聽得到琴聲,金碧輝煌的臺上有俏麗的身影起舞,那人一顰一笑,都像是要勾人的魂。 裴煥生見慣不慣,避開了這些,也不駐足停留。祝升和他一起走著,他有打量人注意風聲的習慣,隨意看了周遭幾眼,于他而言,只覺得漂亮。像是被丟進了百花叢中,一朵又一朵漂亮的鮮花掠過他,但是他無法為誰停留,也不會為誰停留。 他只會跟著裴煥生往前走。 祝升很難將翹果兒那樣的人和這里聯系上,她的確長相明媚,但她性格太過于活潑,說話很直接,不像是會哄人的。 “翹果兒就在這里嗎?” 裴煥生聞言點點頭:“她一般在樓上,不怎么下來的?!?/br> “每天呆在這里不會膩嗎?” 祝升不太能理解,這里雖然看上去富麗堂皇,但總覺得太過于不切實際。下面吵吵鬧鬧,歌舞升平。上面算不得有多么冷清,只是安靜了許多,但是打鬧聲,嬉笑聲,以及一些床笫之事的聲音根本不會少。 裴煥生想了一下,回答他:“她習慣了?!?/br> 翹果兒半攏著頭發剛睡醒的模樣來給他們開門,祝升覺得她與此地是格格不入的。等她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招呼他們進去,又覺得她好像本就是生長于此地的。 她笑著將梔子酒捧過來,很是夸張地揭開嗅著,像狗一樣哼哼聞。她朝著裴煥生露出滿意的笑容:“好香啊——好久好久沒喝到梔子酒了?!?/br> “金喜讓我給你帶的?!?/br> 她眨巴眨巴眼,像是愣了一下,繼而又大笑:“那還真是麻煩你了,裴大忙人親自給我送酒?!?/br> “少來?!迸釤ㄉ唤铀牟?,給自己和祝升倒杯清水,“我是好久沒來了,不用這樣陰陽怪氣我?!?/br> 翹果兒努努嘴,看了祝升一眼:“我看啊,你接下來怕也不會常來了。畢竟溫香軟玉在側,怎么可能來我這風花雪月之地?!彼兄?,朝祝升挑了挑眉頭,“怎么說啊——現在是新歡了么?” 翹果兒昔日第一次見到祝升時,便說他是裴煥生的新歡。但是那時被祝升否認了。 這次是裴煥生搖搖頭,否認道:“不是?!彼麩o奈地看著祝升,笑了笑,“是我的債主?!?/br> “唉喲……”翹果兒嘖嘖個不停,幾乎要停不下來似的,她翻了個白眼,“你們現在真的很膩歪……受不了了?!?/br> 她知道祝升先前留在金州的原因是下雨。如今的金州日日放晴,于是她好奇道:“祝升,那你這次是要等下雨了再離開嗎?” 裴煥生斜了她一眼,搶過話來:“不,還了債他就走?!?/br> 翹果兒忍著笑點頭,她沒想到金喜說的竟然是真的,真有人要做一場再分別。 她朝裴煥生眨眨眼,打趣道:“好吧,等你還完債的好消息?!彼聪蜃I?,好心提醒,“小心咯——可能會越陷越深?!?/br> 祝升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問:“是因為夜長夢多嗎?是要及時做嗎?” 翹果兒微微一笑,不想再說什么了。 第24章 兩清 他們走出紅館的時候,天色陰沉昏暗,像是墨水暈開了,一片淡墨深灰。雨幕降臨,雨珠落下串成了線,接二連三地砸在地面上,激起水花。 雨的氣味太過濃烈,夾雜著青草香。周圍翻炒西瓜子的火已經熄了,淡淡的瓜子香氣混在雨水里,沾上了人間煙火氣。 翹果兒給他們遞了把傘,裴煥生接過撐起這把油紙傘,上面畫著大紅色的牡丹花,過于大氣。裴煥生將祝升拉進傘下,他們一起站在了雨里。 翹果兒說這樣的天氣實在是適合睡覺,不再遠送他們了。 祝升望著這混沌的天,翻滾的云,夏日的雨來勢洶洶,過于迅猛。午后一場暴雨,就將剛起的暑氣壓了下去。 路過果鋪的時候,裴煥生順手買了些陳皮,橘子皮曬干陳化后的果皮,還帶著淡淡的橘子香氣。甜中帶著些酸澀,又有點兒陳舊的木質香氣。 陳皮味和裴煥生身上自帶的松枝熏香味混在一起,清爽又濃郁,幾分不屬于裴煥生的香甜攀到了他的身上。 街上沒有什么來往的人,兩側街鋪里倒是有些躲雨的人。他們并排走在大紅傘下,是幽暗朦朧雨幕中少見的一抹亮色。雨水打濕了傘上牡丹圖案,使得花像是在雨中綻放,栩栩如生。 裴煥生一手撐傘,一手拉著祝升的手。 興許是方才和翹果兒的聊天讓祝升對某些事情念念不忘,在這樣靜謐的雨中,適合纏綿的午后。 他不由得發問,想要知道去哪里。 路是通向吊腳樓的。 今日沒什么要緊的事情了,生意方面時夜在負責,的確是可以閑下來了。 他們往西走,一直走到上河街,臨街的吊腳樓被煙雨籠罩著,松枝燒灼后白色的煙氣飄散出來,融進了雨中。 陳皮香氣若隱若現,淡得幾乎要聞不到了。 祝升望向熟悉的吊腳樓,偏過頭看著裴煥生,他駐足在吊腳樓門前。 “你要帶我去做嗎?” 太過于直白的話,使得裴煥生先是一愣,繼而輕笑一聲,像是在笑話他似的。 他搖搖頭,他沒有這樣想。 裴煥生將他拉著走到屋檐下,明艷亮麗的傘被收攏,擱置在地上。 他朝祝升俏皮地眨眨眼,故意勾他一樣:“你再問一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