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男鬼痛得尖叫一聲,連海充耳不聞,手按在他凸起的肩胛骨中間,伸腳夠到一旁的網線,挑起來抓在手里,干凈利落地綁了個水手結。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不超過三十秒。 一套絲滑cao作下來,季明月目瞪口呆,心里默默推翻了剛才想讓連海進娛樂圈演霸總的想法。 霸總是什么千篇一律毫無營養的角色,這水平,走武打小生賽道,分分鐘金馬金像金雞獎拿到手軟。內娛需要海哥這樣的鬼才。 連海背對季明月,因為動作太劇烈,襯衫下擺從西褲中滑了出來。他又彎著腰,正好露出了一段腰線。雪白,纖細,如柳如竹——看上去易折,其實極為柔韌。 腰線下方還有微微收緊的……季明月眼光逐漸粘稠。 之前在陽間查谷知春的案子,連海受了重傷后躺在季明月懷里,季明月就看到過這抹腰線,手指隔著單薄襯衫撫上去的時候,也肖想過一些事情。 就更不用說后來還做過幾場讓他流出小蝌蚪的夢了。 頂不住,根本頂不住。 季明月兩頰通紅,大腦通黃。 他急速呼吸著,心中飄過了十分不好的想法。 連??醇久髟履抗怙h忽雙唇微張,騰出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小聲道:“小季,我們得抓緊時間逃出去?!?/br> 連海將捆好的男鬼提溜起來,那鬼依舊不老實扭來扭去如一條草履蟲,簇新的襪子卷了好幾道邊,幾乎脫到了腳背上。他穩準狠地掐到亡魂胳膊上的酸筋,對方立刻安靜如雞。 “?”季明月強行讓大腦從愛情動作畫面中重啟,此刻的思維還有點卡頓。 “來者不僅不少,而且不善?!边B海指指耳朵,示意他仔細聽,接著拎著亡魂疾速往樓外走,“不是鬼子進村,是大逃殺?!?/br> 紛亂的腳步聲,越傳越近,間或還有犀利響聲,很像用鐵棍敲擊墻面地面,敲得人膽戰心驚。 “大逃殺?”季明月快步跟上。 連海沖男鬼努了努下巴,拉緊手中的網線:“他們要找的鬼,近在眼前?!?/br> 男鬼齜牙咧嘴,手腕瞬間浮出幾道紅印,卻絲毫不敢出聲。 鐵棍擊打之聲越來越劇烈,季明月咋舌:“打狗也不至于這么敲吧?丐幫開大會啊這是。武德屬實有點兒充沛了?!?/br> 吐槽歸吐槽,他也十分奇怪。 若說是搜捕,這陣仗未免動靜太大,相當于主動暴露位置,敵在暗我在明,做法失智到抗日神劇里的步槍打飛機、手撕鬼子也要直呼內行。 出了大樓,季明月才騰出工夫,擦了把額上的汗,扭頭問連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今天孽海還有活動,你說到底是哪些不長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話音剛落,他爆出一聲滾油潑了一般的喊叫,受驚奶狗一樣黏到連海身上,手臂顫抖舉起,指向對面。 為了制住男鬼,連海一直走在對方身后,同時也在暗中觀察。以他的經驗來看,手上的亡魂是個戰五渣就算了,擅闖者雖然多,但雷聲大雨點小,從武力到戰力都不是很靈光,一群散兵游勇。 他原本沒那么緊張,結果冷不防被季明月的號喪一嚇,差點沒心動過速。 “穩住,小場面?!边B海深呼吸兩下,捏住他的手,“以后你進了冥府,比這危險的事情多了去了?!?/br> 小季不可能一直留在孽海,遲早是要高升與他共事的,現在先打好預防針。 手心柔軟而微涼,連海握得更緊些,心中掠過一絲老父親式的欣慰和驕傲。 季明月哪顧得上汲取他的諄諄教誨,指著亡魂的手臂愈發抖得厲害,篩糠也似:“這鬼,他,他,他的眼睛……” 聽出異常,連海也看向男鬼,目光剛一觸到對方的雙眸,心動過速直接升級成心肌梗塞。 大片渾濁的、夾著血絲的白,只一點墨色聚在正中央,像是無意間被針扎出的小洞。 這鬼的眼睛,只有眼白,沒有黑瞳! 下到孽海的亡魂,還保留著死前最后一刻的模樣,安詳的、平和的、慘烈的、血腥的、甚至挑戰生理極限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死法,連海都見過。 但眼前的一幕詭異又惡心,他這下也陷入天問——此君到底是人是鬼,亦或是什么不知名物種? 他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松了手。 突然沒了束縛,瘦小的男鬼腿一軟,直直栽到地上。 季明月壓住雞皮疙瘩,蹲身伸手在男鬼眼前揮了揮,后者呆滯,沒有任何反應。 是真瞎了。 他細細打量男鬼。除了那對眼睛,其實這男鬼臉上身上都還算正?!行挻蟮奈餮b西褲,看得出是仔細打理過,一只腳上還勾著亮面皮鞋。 他頭發用發膠做了定型,上面黏著些許彩紙金粉,花花綠綠。只不過那發膠可能有些劣質,幾綹頭發失去平衡倒向一邊,像個滑稽的匈奴人。 再往下,男鬼的西裝上,別著束艷紅的胸花,胸花上也有金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季明月仔細辨認,發現花朵造型別致,竟是一個大大的【囍】字。 而胸花下方的紅紙上,也寫著:【新郎 步安遠】。 男鬼被連海教訓狠了,疼得眼淚在那對可怖的眼白間打轉。他不斷按摩著勒出血痕的手腕,隨著動作,胸上的紅色來回擺蕩。 “步安遠,”季明月念出他的名字,有些同情地嘖了聲,“常言道人生一大喜事,洞房花燭夜,他竟然是在婚禮上嗝屁的,大喜變大喪,屬實是有些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