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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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仆們拿好了錢,她又多給了廚子兩百文:“這鍋和旁邊的大木桶、還有外頭的板車和碗筷都借我用用,用完就讓人送還過去?!?/br> “好嘞?!?/br> 張知序看著,就見她忙里忙外地煮出兩大桶雜rou羹,又將木桶搬去板車上,換回先前的簡單布衣,推著就往外走。 “你這人平時貪財,偶爾還挺善良?!彼行└袆?,“竟這么親力親為地布……” “哎瞧一瞧看一看了,剛出鍋的雜rou羹,五文一碗!”走到和悅坊附近擺好板車,陳寶香張嘴就吆喝。 張知序將沒吐出來的“施”字生咽回去,震驚地瞪大了眼。 “這些都是別人吃剩的,你拿來賣錢?!” “不可以嗎?”她打開蓋子開始給人盛粥,“今日花銷這么大,拿這個回回血?!?/br> “你——” 良好的教養讓張知序說不出什么臟話,但陳寶香能感覺到他的羞恥和憤怒。 她收著五文錢輕笑:“大仙,你說,若是剛從黑作坊里離開的我們能遇見這么個攤子,是會覺得被剩菜羞辱了,還是覺得今日運氣真好?” 張知序一僵,背脊微微放緩。 是了,當時身上只有一百文還沒吃到包子的陳寶香,若是遇見這么一大碗rou羹還只賣五文錢,一定會高興得不像話。 他抬眼看向前頭,吆喝沒兩聲,木桶外已經排了二十多個人。那些人衣衫襤褸,滿臉灰泥,每個人都緊張地盯著陳寶香手里的大勺,生怕輪到他們就沒有了。 而買到的人,只喝一口就連連驚嘆:“有羊骨頭,還有rou呢!” “是嗎?我也來一碗?!?/br> “我要五碗!” 兩個大木桶,沒半個時辰就賣了個精光。 張知序看向遠處,大盛盛世,上京街道繁華,所見之人皆衣食富足。 可再看面前這些瘡痍一樣的場面,他突然覺得自己先前體會的“普通百姓的日子”很是可笑。 “那幾個人怎么就不見了?”他看著地上的空碗,有些驚訝地給陳寶香比劃,“方才還在這里,我就少看了一眼,刷地就沒了?!?/br> 陳寶香收拾著木桶,頭也不抬地道:“回家了唄?!?/br> “旁邊的房屋全部門戶緊閉,沒哪處開過,怎么可能是回家了?!?/br> “誰告訴你家一定在房屋里?” 這話說的,家不在房屋里還能在哪里。 張知序剛想說她是不是在敷衍自己,就見陳寶香往前走兩步,繞過一個雜物堆,往下頭努了努嘴:“喏,沒見識過吧?” 井口大的洞,里頭黑漆漆的,像是條廢棄的水渠。 旁邊有人吃完了粥,放下碗抹抹嘴,很是熟練地就跳了下去。 張知序瞳孔一震。 京都雨水充沛,為了街道房屋不被淹沒,大盛自圣武帝起便開始廣修排水渠道,地下的渠道貫通上京各處,不是窄小的溝渠,而是寬高皆有丈余的通道。 ——這些他都學過,都知道。 但獨不知道的是,居然有人會把這些通道當住處,里頭暗無天日,也有一股難聞的惡臭,怎么可能住得下去? “大仙,你猜這下面最多的是什么人?”陳寶香問。 第36章 每個月的脾氣暴躁 “還用問嗎,當然是窮人?!睆堉蛐那楹軓碗s。 陳寶香卻搖頭:“準確的說,是窮困的女人和老人?!?/br> 她將木桶和碗筷托給送貨郎,而后返身,帶著他一起跳下去。 張知序想阻止都來不及,眼前一黑,跟著就感覺她落了地,彎腰在往前走。 “你耗子成的精?”他有些惱,“在外頭說說也就罷了,怎還真的進來?!?/br> “嘴上說的和親眼看的是兩回事?!?/br> 的確,方才在洞口他只覺得悲戚,眼下自己也進來了,才覺得震撼。 昏暗的通道里橫七豎八地擠著不少人,大多都是老弱婦孺,衣衫襤褸,三五成堆??匆娪心吧藖?,她們先是警惕,發現是女子,才又放松回去原位。 “先前你說大盛男女皆可為官,沒什么不同?!标悓毾阈÷曕?,“那你又猜猜,這里為什么大多是女子?!?/br> 張知序心頭震動:“因為生育……嗎?” “是,女子能懷胎產子。若能在上京尋一份活計那自然是好的,可若不能,她們就極易被騙被拐,捆在別人家的院子里拿命生孩子?!?/br> “女帝在位時,朝中多有女官得勢,上京各處能給女子供活兒的地方也多,可自新帝繼位,女官多被貶黜,連岑懸月那樣的進士都久不得官職,更遑論民間的普通女子?!?/br> 她平靜地道:“你可以說我不思進取,我本也不是讀書的料子,可如今的大盛不公平就是不公平,女子可憐就是可憐,你不能因為看不見,就說它不存在?!?/br> 光從頭頂破碎的石縫間漏下來,張知序看清了通道里的人臉,有的滿目絕望,有的安之若素,有的裹著被子在睡覺,有的借著光在編竹籃。 往前再走兩步,他看見了一本破舊的書冊。 是舊版《大盛律》,攤開在第二十頁,頂上的光落下來,照得字跡微微泛黃—— 凡女子科考及第,當依律正授官職,俸祿服制皆循男子先例,上級若有刻意為難拖延打壓致其賦閑者,以失職論。 張知序心頭大震,面前仿佛有一把鼓槌猛地砸上來,打碎了新朝粉飾在面上的繁華,露出下頭鮮血淋漓的傷口。 lt;a href=白鷺成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