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
江瑾這幾天狀態有點不對勁。 她自己也清楚。 她一向不記事的夢,這幾晚卻總是斷斷續續夢見一些模糊的畫面——蒸汽、玻璃、水聲,還有一雙蒼白的手撐在瓷磚上,指節繃緊得像要陷進去。 她知道自己在回避那一晚。 她甚至都沒想好該用什么情緒面對。 那一晚的第二天早上,她下樓時江諧正好站在廚房,牛奶熱在保溫壺里,粥冒著熱氣,他轉過身看她,語氣一如既往溫和。 “昨晚……你有出來嗎?” 江瑾原本還算平靜的臉,像被針扎了一下。 她看都沒看他,語速很快:“沒有?!?/br> 幾乎是反射式的否認,聲音利落得有些不自然。 他沒有再問。 她低頭擰開酸奶瓶蓋,手上卻有點發緊。 她原以為就這樣過去了??芍蟮拿恳惶?,都開始變得不太一樣。 — 她變得很敏感。 明明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接觸,她卻開始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 他看她一眼,她就轉頭; 他坐下時拉開椅子,她就會不自覺地把重心往另一邊移; 他在廚房忙,她就寧可多餓一會兒,也晚幾分鐘下樓。 連她自己都覺得——太矯情了。 可那天夜里撞見的畫面像一根釘子,被她硬生生塞進了腦子,每當她冷靜下來,閉上眼,它就開始蠢蠢欲動。 而她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看見那一幕時心跳加快的程度。 不是厭惡。 是慌亂。是手心發燙,是一種她不愿意命名的情緒。 她覺得自己瘋了。 那可是他有血緣關系的哥哥! 她承認她是一個看臉的人,而他又剛剛好擊中了她這一點!她把自己這一切不正常歸結于可怕的排卵期,她覺得她必須應該立刻馬上轉移自己的視線和注意力到其他漂亮男人和女人身上,不能這樣下去了… — 一周后,江瑾在洗手間補妝時,不小心打翻了香水瓶。 瓶口落地,滾了幾下,停在門口。 她正要蹲下去撿,一只手先她一步把香水拎起來,穩穩放回洗手臺。 她抬頭,對上一雙眼睛——是江諧。 他只說了一句: “下次別放太邊上,玻璃碎了會扎破腳?!?/br> 語氣淡淡的,沒情緒。 江瑾站起來,指尖壓著瓶蓋,輕輕“咔噠”一聲,擰緊。 “你離我遠一點?!彼f。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會沖口而出。 像是防御,也像是泄憤。 江諧沒問為什么。他只是愣了一下,點了下頭,很輕地說: “好?!?/br> 他退了一步,轉身出去了。 — 她站在鏡子前,過了很久,才發現自己其實沒有生氣。 她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一個——她曾經說過“挺像哥哥”,但卻撞見了不該是哥哥的樣子的男生。 她以為他一直是影子。 是可以被她控制的位置。是只聽命令、不會反抗的附屬。 可他有他的夜晚,有他的身體,有她看見之后連自己都嚇了一跳的性別。 那一刻,那個“哥哥”的位置,開始動搖了。 而她,開始不知道—— “我現在到底,是在躲他,還是在躲我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