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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長孫的團寵日常在線閱讀 - 第198節

第1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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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潘季馴回來之前,朝廷對于治理黃河的主流意見是“留決口使兩河并行”。

    朱翊鈞只見過流經紫禁城內外的筒子河,沒見過黃河是什么樣子,更沒見過你黃河決堤,自然也不理解留決口使兩河并行是什么意思,這個問題還得由張居正來向他解釋。

    要弄清楚治河之道,首先就要明白,黃河為什么成為幾千年來,華夏民族最大的憂患。

    黃河之水天上來,自西向東奔流不息,從黃土高原奔騰而下,卷走大量泥沙,流經中下游地區,河道開闊,地勢平緩,泥沙大量淤積,水位不斷升高,河床高出兩岸地面。為了防止水害,人們在兩岸筑起河堤,經年累月,不斷增高,這條渾濁的大河就變成了一條懸河。

    中下游地區正是中原腹地,有著大量農田、城鎮和村莊,人口密集。一旦發生水患,沖破河堤,涌入村莊,淹沒田地,摧毀城鎮,百姓死傷無數。而緊隨洪災而來的,還有疫病和饑荒。

    治理黃河就成為了歷朝歷代,諸位君主的必修課。

    而明朝以來,黃河再次發生重要改道,奪淮入海,下游更是洪災不斷。為了不影響漕運,朝廷治理水患都以疏浚運河為主,治標不治本,導致黃淮和淮海流域更是水患頻發。

    而朱衡和朝中有過治水經驗的大臣主張的辦法是“留決口使兩河并行”,簡而言之,就是分流,開鑿減河,分泄黃河水量,以減輕負擔,保護沿途以下不再決堤。

    從明治朝至今,都是治理黃河水患的主要方法。

    這次不用張居正深入解釋,朱翊鈞也明白了,為什么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

    黃河總是在中下游形成水患的根本原因是泥沙淤積,水位不斷升高。通過減河分流,只分走了水量,而沒有分走泥沙,來年到了汛期,一場暴雨下來,該漲的水一樣要漲,該決的堤也一樣要決。

    在潘季馴上的第二道奏疏《正漕復通疏》中,他堅決反對“留決口使兩河并行”,而提出一項新的治理黃河的方略——“束水攻沙”。

    朱翊鈞不需要別人替他答疑解惑,他看完潘季馴的奏疏就明白了“束水攻沙”的作用和原理——“以河治河,以水攻沙”。

    潘季馴通過長期監測黃河的水量、水位,得出結論,以斗計之,沙居其六,若至伏秋,則水居其二矣。以二升之水載八斗之沙,若非水勢極其迅猛,必然會導致河道淤滯。

    因此“留決口使兩河并行”是決計行不通的,分流勢必導致水勢減緩,水勢減緩則泥沙淤積,河道就會越來越高,決堤的風險也越來越高。

    非但不能分流,還要修筑堤壩,縮窄河道,讓黃河水勢更加迅猛,帶走泥沙,加深河道,水便不會溢于兩旁,則進一步帶走河堤泥沙,減緩下游河堤的壓力。

    為了讓“束水攻沙”達到預想中的效果,在奏疏中,潘季馴還著重強調了堤防的作用:防敵最重要的是邊防,防河最重要的則是堤防。筑造堅不可摧的邊防,敵人才無法攻入,同樣的道理,筑好堅固的河堤,洪水才不會外溢。

    “必真土而勿雜浮沙,高厚而勿惜居費,逐一錐探土堤?!?/br>
    光這一句,朱翊鈞就聽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傾瀉而出的聲音,比洪水都迅猛。

    但想要長治久安,這錢必須得花。

    第150章 看完了潘季馴的奏……

    看完了潘季馴的奏疏,了解了他的治水方略,朱翊鈞立刻就被他說服了,認為比起“留決口使兩河并行”,他提出的“束水攻沙”法,更符合黃河中下游的特征。

    關鍵人家也不是純靠想象,還有大量的數據分析作為理論依據。

    “父皇!”朱翊鈞去拽隆慶衣袖,“選他,選他,就選他!”

    隆慶夜生活豐富,昨晚又是一夜狂歡,睡眠不足,精神也不好:“選誰?”

    說到“選”,他滿腦子都是今晚選后宮哪個美人共度良宵……一個怎么夠,再選一個!

    朱翊鈞說:“選這個潘季馴,讓他去治理黃河?!?/br>
    隆慶漫不經心看了一眼:“高閣老和張閣老也推薦此人?!?/br>
    他對潘季馴的治水方略并不感興趣,兩封奏疏也沒有耐性看完,只看了個大概,但他充分信任高拱和張居正選人的眼光,再加上他兒子也說好,那就讓這個潘季馴早些上任。

    潘季馴行李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圣旨和吏部的任命下來,即刻啟程。

    秋天到了,九月九日重陽節這日,宮中向來有登高的習俗,但隆慶晚上不睡,白天不醒,懶得動彈,登高的習俗在他這里形同虛設。

    他不去,朱翊鈞自己帶著弟弟meimei去,到果林摘秋白梨,輕功一躍就上了樹,哄得弟弟meimei哇哇大叫:“哥哥好厲害呀!”

    “哥哥飛起來啦!”

    “哥哥我想要最大那個?!?/br>
    弟弟meimei越是吹捧,朱翊鈞越是顯擺,稀里嘩啦摘了一大堆秋白梨,又換了棵樹,摘了好些柿子。

    一手一個,拿了最大的兩個,從樹上飛身下來,遞給兩個小家伙:“拿著,這叫柿柿如意?!?/br>
    “哇哦!”朱翊镠和朱堯媛一人碰一個,一路都在念叨,“柿柿如意!柿柿如意!”

    朱翊鈞又帶著他倆去看麋鹿,大白和小白一聽到朱翊鈞的召喚,就會跑出來。這兩年,他倆還孕育過幾只幼崽,最小的一只才幾個月。

    幼崽都是白色的,朱翊鈞長大了,飽讀詩書,比起它們的父母,幼崽的名字講究多了,什么梨蕊、瓊玉、凝月,個個都有出處。

    太監把他摘的白梨、柿子拾起來裝了幾大框,朱翊鈞肯定吃不完,只能送。乾清宮送一籃,坤寧宮送一籃,沈太妃那邊也送一籃,文淵閣送兩籃,一籃分給大臣們吃個新鮮,一籃讓張居正拎回家去。

    秋白梨滋陰潤肺,柿子軟甜多汁,大臣們都說這是沾了張閣老的光。

    十二月是朱翊鈞的生辰,虛歲十二。第二日,內閣就再次向隆慶上了一封奏疏,請皇太子出閣講學。

    按照祖宗規矩,皇太子八歲就該出閣講學,可他們這位皇太子,十二歲了,出閣之事,一拖再拖。

    雖然朱翊鈞現在該讀的書一本也沒有落下,但跟出閣之后,由內閣和翰林院按照賢君的標準,系統培養可不一樣。

    至少他投入了大量精力的武功、騎射、兵法課通通都要取消。

    這個問題,其實內閣早就有意見了,雖然皇太子是個神童,聰穎異常,但人的時間和精力總歸是有限的,分出去給了別的,讀書就成了一種形式,看似背得滾瓜爛熟,實則流于表面,對圣人的教誨便不能透徹領悟。

    這一點,曾經被隆慶要求給朱翊鈞講過《唐太宗誨諭太子》的趙貞吉最有發言權。

    更為重要的是,朱翊鈞對武功、騎射和兵法的熱衷讓他們想起了一個人——明武宗朱厚照。

    這位祖宗和現在的皇太子也有幾分相似之處,同樣聰明過人,同樣熱衷騎射,同樣有一個溺愛孩子的老父親。

    想到武宗登極之后的中中作為,內閣更是如臨大敵,乞求皇上趕緊讓太子出閣,千萬耽誤不得。

    只有張居正,從始至終對此事保持了沉默?;侍颖揪褪撬膶W生,師徒一心已經九年了。一旦出閣講學,按照祖宗的標準,至少要為皇太子指派二十名講官,他要和十九個人分享他的學生,憑什么?

    眾人也看出了張居正的不樂意,尤其是高拱,他在這上面嘗到過甜頭,自然不肯讓步。那可是皇太子,現在的儲君,將來的皇帝,這么好的資源,憑什么讓你一個人獨占?

    高拱講的是政治,張居正心里卻充滿了感情。

    與往年一樣,正月十五這日,朱翊鈞換了一身衣裳就出宮去了。

    大街上閑逛一圈,各個酒肆茶館坐一坐,聽聽那些進京趕考的士子們都在聊些什么。

    今年是隆慶五年,也即辛未年,這一科,隆慶指派的主考官正是張居正。

    靠窗的那一桌,坐著三五士子,說的是朱翊鈞聽不懂的話。

    他問馮保:“他們是從哪兒來的?”

    馮?;氐溃骸八坪跏莾蓮V地區?!?/br>
    朱翊鈞又問:“聊得什么?”

    馮保笑著搖頭:“我也不懂,隱約聽到一句‘古田’,想必是在聊廣西平叛的事?!?/br>
    “噢!”朱翊鈞又轉頭看向別處。另一邊,圍坐著七八個人,朱翊鈞聽了一會兒,聊的是北邊韃靼,三天兩頭南下滋擾,可惡至極。

    其中一人,露出一臉“心照不宣”的笑意,放低了音量說了幾句,同桌的人也都紛紛露出跟他同樣意味不明的笑容。

    朱翊鈞聽力極佳,紛繁的酒肆內,他也能準確分辨出那人說了什么。

    這幾人竟然在聊蒙古人的八卦,什么外祖父愛上了外孫女。和孫子搶媳婦兒,聽得他一頭霧水,又將注意力移向了別處。

    人群最密集的,是大堂中央的一張八仙桌,酒菜擺了滿桌,不僅四周坐滿了人,里里外外還圍了好些人。

    朱翊鈞凝神一聽,就聽出來了,這些人都來自南直隸和浙江一帶,談論的自然也是王門心學。

    這個話題他也沒有太大的興趣,挨個大量了一圈,沒有面熟的人,便站起身來,讓陳炬付了茶錢,便離開了。

    下一站,自然是張閣老府上,這是皇太子每次出宮必打卡的地方。

    他一走進張府打門,繞過照壁,張居正就迎了出來,仿佛知道他今日回來一樣。

    朱翊鈞轉念一想,不是仿佛知道,是本來就知道。

    廳內燃著炭火,十分暖和,張居正親手為朱翊鈞解下披風和帽子,朱翊鈞回頭一看,張家四兄弟都在,張若蘭也在,見他進來,先向他行了一禮。

    朱翊鈞注意到旁邊還有個小團子,想來應該是他們家老五張允修。

    看到朱翊鈞進屋,張懋修就第一時間迎了上來。他倆旁若無人的摟摟抱抱,哥哥弟弟互訴相思,膩歪得張居正都沒眼看。

    “外面天寒,坐下飲些熱茶吧?!?/br>
    朱翊鈞拉著張懋修的手,不肯松開,旁邊又來個張簡修:“太子哥哥,我現在武功練得可好了,咱們再來比試!”

    朱翊鈞摸摸他的頭,笑瞇瞇的應了:“別急,一會兒再來揍你?!?/br>
    “喵喵~”不知打哪兒跑來一只黑白相間的貓,圍在朱翊鈞腳邊湊熱鬧。

    這貓臉雖然黑,但眼睛很藍,丑得怪可愛。他蹲下來摸了摸貓腦袋,隨口問道:“這是誰的貓?”

    張懋修回道:“若蘭的?!?/br>
    “找到啦?”他記得上回來的時候,張府上上下下都在幫大小姐找貓。

    張簡修回道:“爹爹帶回來的?!?/br>
    聽聞此言,朱翊鈞往后退了好幾部:“啊,這不會是……”

    張若蘭點點頭:“沒錯,就是殿下你賜的?!边@話聽著還有些咬牙切齒。

    朱翊鈞仔細打量那貓:“想起來了,將軍掛印?!?/br>
    “這是個什么將軍,印比我父皇的寶璽都大?!?/br>
    他又比劃了一下:“我記得,我當時挑的是一只白貓?!彼c了點那貓的鼻子,“只有這周圍有些黑的?!?/br>
    “怎么大半年不見,黑成這樣了,難不成偷偷去萬歲山挖煤了?”

    萬歲山又稱煤山,倒也確實是個挖煤的好地方。

    張若蘭卻道:“本還要向殿下請教,墨玉前些日子都好好地,下了幾場雪,就變這樣了?!?/br>
    張懋修驚訝道:“怎么又叫墨玉,不是叫尺玉嗎?”

    張若蘭嗤笑一聲:“臉黑成這樣,自然得改個應景的名兒?!?/br>
    朱翊鈞樂了:“不如叫煤球吧,更應景?!?/br>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樂不可支,張嗣修說道:“這暹羅國的貓,和咱們這兒的貓就是不一樣,有脾氣的,天兒一冷就黑臉?!?/br>
    張若蘭把她的貓抱起來,不無憂心的說道:“也不知道天氣轉暖,還能不能白回去?!?/br>
    朱翊鈞道:“那自然是不能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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