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么?” “……” “……” 凌嶼不開口,陸知齊也不主動解圍。 他們二人對立站著,蚊子在他們耳邊嗡嗡作響。陸知齊抬手揮走飛蟲,覺得有些好笑:“凌嶼,蚊子都比你會叫,像話嗎?” 凌嶼快準狠地拍死了三四只蚊子,攤開掌心,給他展示戰果:“話多的,死得早?!?/br> “知齊,你怎么還不進來?” 王明霽舉著手電筒出來,看見一個人變倆,愣了一下。見陸知齊身邊竟然是那個‘麻煩’少年,他皺了皺眉。 自從知道凌嶼和凌遠峰的關系后,王明霽更冷淡了許多,他轉身丟下一句話:“要關門了,快進來睡?!?/br> 陸知齊輕聲應了,毫不留情地按下關門鍵。 大門在兩人中間落下,仿佛一道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隔閡。 凌嶼沒有不識趣地跟上去,他握著吉他重新站回了路燈下,擺弄著快要沒電的手機。 蚊子被光源吸引,又沖著少年精瘦的小臂去,陸知齊遙遙一望,蚊蟲黑影籠罩,他真怕那孩子直接被蚊子吸干血死了。 他不想染上無謂的人命官司,于是揚聲問凌嶼,說:“有話就說?!?/br> 凌嶼抬起眸子,黑瞳清亮。 “你也是‘觀星傳媒’的?” “顯而易見?!?/br> “你認識海選考核組的人嗎?” “認識。不過你現在這是想要走后門么?” 陸知齊的語氣有些重,鏡片反光,看得人心生怯意,可凌嶼沒有被嚇退,只是攥緊了手里的半只斷吉他。 凌嶼的眼中燒著不滅的火,穿透暗靄,定定地望著陸知齊,不閃不避。 “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的機會。這樣,也算走后門嗎?” 少年語氣堅韌,可周身的光卻在顫。 陸知齊竟一時無話。 凌嶼倒是真沒借父親的一點光,反而飽嘗了惡意與偏見。說到底,他只是一個高中生,成年人之間的事,和這個孩子又有什么關系呢? 陸知齊還是沨走了。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凌嶼緊攥吉他的手泄氣地松懈下來。少年沉默地背著吉他轉身離開,可身后,攔路障的電機忽然運轉起來?!青辍宦?,門開了。 他驚訝地抬起頭,遙遙望見陸知齊。 那人站在路燈下,朝他招了招手。 “走不了后門,那就大大方方地從前門進來?!?/br> ==== 小閣樓一共兩層。 一層面積不大,進門是會客室,里面裝潢古樸,家具顏色以深紅為主,沙發前有一套精巧的茶具,熱水氤氳。 電梯上行二層,是三四間臥室,王明霽拿了一套睡衣,塞到了陸知齊的懷里,無視站在一旁的凌嶼。 “兩間臥室,一大一小,你們倆自己分。浴室在對面,洗完澡就可以睡了?!?/br> “...王叔,這是粉色女款?!?/br> 陸知齊拎起睡衣,兩個兔耳朵在空中打顫。 王明霽也沒想到自己翻了半天只有這么一件卡通睡衣,他選擇性耳背,蹣跚著進了屋,留陸知齊抱著睡衣無語。 陸知齊不得已回到車上,拿出拉桿箱,從里面找出件干凈的白襯衫當作換洗。凌嶼倒也沒奢望陸知齊會給他一件換洗衣服,兩人剛認識幾個小時,還沒熟到這種地步。他取得了允許后,徑直快速走進浴室沖了個澡,開門出來時,還是那身臟兮兮的校服。 他沒有選擇去臥室睡,怕自己身上的衣服弄臟了床單,于是,只簡單地在二樓落地窗前尋了個草團坐墊,靠著玻璃,斜倚著單邊抱膝休息了一會兒。 另一個衛生間里的水聲還在繼續,凌嶼撐著疲憊,想著等陸知齊洗漱出來以后,再跟他說說考核組的事,可到底困意上頭,耳邊的水聲仿佛是催眠曲,拽著他的眼皮,催他進入夢鄉。 等凌嶼醒來時,客廳里更為昏暗,空間里蔓延著酒氣,醇厚清香。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瓶透綠的苦艾酒,而商人陸知齊正靠坐在沙發上,手邊透明酒杯里的綠色烈酒已經見了底。 “醒了?” 陸知齊眼鏡拿在手上,手背抵靠著眉頭,似乎有些疲憊。 凌嶼這才發覺他的膝蓋上放了一臺電腦,像是工作永遠也干不完。 社畜也挺苦的。 凌嶼專注感慨,沒回陸知齊的話。后者放下手臂,側臉看他。 “問你話,怎么每次都不回答?” 陸知齊沒帶眼鏡,沒了遮擋,顯得那雙眼睛更清銳了。凌嶼頓了頓,認真回答道:“...我顯然醒了。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才能聽起來不像句廢話?!?/br> 凌嶼真誠到近乎拆臺的回答,每次都能讓陸知齊忍俊不禁。他稍微挪了挪腰,又倒了杯酒,朝他晃晃杯子,水聲撞壁,叮當清朗。 “會喝酒嗎?” “會。啤酒白酒都喝?!?/br> “這可不是優等生的回答?!?/br> “我不是好學生?!?/br> 凌嶼想,這樣顯而易見的東西,似乎不需要單獨問一遍吧。 “可你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離經叛道?!标懼R上下打量凌嶼,“差得遠了?!?/br> “……” “喝吧?!?/br> 凌嶼見桌上有另一杯倒滿的酒,以為這是陸知齊給他留的,伸手想去拿,卻被陸某人輕拍手背,打掉了他的爪子。 “我讓你喝牛奶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