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羽毛使用法 第88節
“還蓋了章,給了憑證?!边^了一會兒,他又冷不丁地補充道。 “好好好?!弊xQ差點沒笑出聲來:“不過先別急,畢竟是大禮,起碼要給我一點配送的時間吧?!?/br> 席羨青還未反應過來“配送”指代的究竟是什么,便看到祝鳴的眼睫翕動,笑意盈盈地垂下了眸。 他抓起了席羨青的手,一路牽到自己的胸前。 他的手覆在席羨青的手臂上,就這么牽引著席羨青的食指,慢慢地引導著他解開了自己襯衣領口的第一枚扣子。 布料下方的鎖骨清瘦而漂亮,席羨青的呼吸不受控制地變得粗重,然而祝鳴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含笑的眸子注視著席羨青的臉,同時拉扯著他的手一點一點下滑,最后落在了胸前襯衣的第二枚扣子上。 就像是親手拆開禮物包裝盒一般,扣子一枚接一枚地被緩緩解開,從鎖骨到胸膛,逐漸落到線條清瘦而有韌性的腰,一直到小腹下方的最后一枚扣子。 但又并沒有結束,因為祝鳴指引般地繼續拉著席羨青的手,主動讓他的掌心落在了自己柔韌的小腹上。 席羨青的呼吸在瞬間變得粗重,祝鳴也像是瑟縮了一瞬,隨即笑著柔聲調侃道:“你掌心還挺熱的啊,席羨青?!?/br> 席羨青嘴唇微動,像是想要說些什么,瞳孔卻無聲一顫———因為下一秒,祝鳴一只手環繞住了席羨青的脖頸,一只手的指尖則落在席羨青西褲拉鏈上,輕而緩慢地打著圈兒摩挲著幾秒,隨即勾住,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拽! “叮咚,禮物已送達,請你簽收?!?/br> 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剎那拉得極近,祝鳴柔軟烏黑頭發在床上散開,眼尾慵懶地揚起,他微笑著看向面前的青年,“禮物易碎,記得輕點拆哦?!?/br> 第64章 加冕 雖然沒想到會是在今天,但祝鳴也清楚,他們都是男人,總是干接吻不干實事兒,確實說不過去。 之前彼此也有過反應,直到今天才走到這一步,進度其實已經算是慢的了。 而席羨青很明顯也是想要的——因為床邊的綠孔雀屁股抖得宛若篩糠,早已大張著屏羽,扭扭答答地在臥室內來回轉圈圈了。 祝鳴其實很喜歡看到席羨青故作鎮定,神情展現得冷峻高傲,卻被耳根和精神體坦坦蕩蕩出賣樣子。 臥室內十分安靜,氣氛曖昧粘連,席羨青的雙臂支撐在祝鳴的身側,少頃后動了動身子,像是要主動湊過來。 衣領大開的祝鳴嘴角微揚,垂眸想要回應的瞬間,卻看到席羨青微微抿唇,主動錯開了臉。 他像是難以忍耐般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克制地拉起了旁邊的被子,直接胡亂地蓋在了祝鳴的身上。 然后將祝鳴……包裹了起來? 被裹成蠶蛹狀動彈不得的祝鳴一臉茫然:“……你干什么?” 席羨青直起身子,主動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站在床邊說:“現在還不能簽收?!?/br> 祝鳴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一時間覺得驚奇又好笑:“小席先生,禮物是你主動要的,我衣服都脫成這樣送到你面前,怎么還有拒收這一出呢?” “怎么?是這份禮物不喜歡,才不想簽收的嗎?”他像是有些可憐地眨了眨眼,聲音放得柔緩。 席羨青眸色頓時深了幾分,像是難以忍耐般地深吸了一口氣。 “我很想要?!边^了很久,他難得很直白地說。 “但我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得到,或許只是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又或者是被我的作品所感動,短暫地情緒上頭,所以你才半推半就地決定將這份禮物送給我?!?/br> 他并沒有直視祝鳴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現在我只需要你好好休息,冷靜下來,仔細想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br> 在說道“想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的瞬間,他像是微微加重了語氣,緋意攀上側臉,并悄無聲息地側目瞥了祝鳴一眼。 “然后再思考……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真的想要把這件禮物送給我?!彼硢〉?。 祝鳴:“……” 他能明白席羨青的想法從何而來,但氣氛都到這了,一時間多少還是有些緩不過來:“道理我都懂,可是你——” 話還沒說完,臥室內的燈光驀然暗了下來,緊接著便感覺到身后的床墊微微塌陷下去了一些。 “沒有可是?!?/br> 身后的青年冷酷且不由分說地打斷了他,并用手臂強硬地將他摟到懷里:“閉眼,睡覺,現在給我好好休息?!?/br> 盡管祝鳴對席羨青“拆到一半突然又將盒子扣上”的行為感到困惑,但在這深冬的時節,裹著厚厚的被子,再加上后方青年的源源不斷傳遞而來的體溫,他睡得前所未有的舒適與安心。 當然醒來后,他們即將面對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禮堂里的風波鬧得太過轟動——畢竟當時的秦惟生為了滿足私心,邀請了眾多媒體到場,還進行了全希明星范圍內的直播。 網上輿論如潮水般毫無懸念地席卷而來,并迅速分為兩大陣營。 七區內的人忙著吃瓜,熱議秦惟生的學術不端,同時討論阮憫辭退首席后的位置將會空下來一年,還是提前進行下一屆首席競選。 而七區外的網友則專注于席羨青的作品分析——有人對獎杯中的流動水銀裝置感到驚艷,有人關心這件失去色彩的作品是否還能參與考核;更多的路人則聚焦于這塊變了色的巨大黃金獎杯:難道真的一點搶救余地都沒有了嗎? 秦惟生入獄接受調查的消息反而并未廣泛傳開。一方面是因為祝鳴不想讓任何人,尤其是祝盈盈知道這一切;另一方面,k大也在努力撇清與此事的關系,有意壓制著輿論上的影響。 警方傳來的消息則出乎意料地快,秦惟生主動交代了當年作惡的所有細節,包括買兇和策劃車禍的全部過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在看守所里見見祝鳴,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但祝鳴拒絕了。無論是遲來的懺悔,還是請求他的諒解,他都不需要,也不在乎,因為從內心深處,他永遠都不可能真的原諒這個人。 席羨青那一邊也同樣忙碌——考核迎來了尾聲,他和席森被一同叫回了席家大宅,接受了席老爺子最終的考核。 明明考試的人不是自己,然而祝鳴在家里干等著結果,總感覺比自己讀書時期等考試出分的過程還要煎熬。 于是他決定主動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來分散注意力,在席慕妃的指引下,他從倉庫里翻找出了當時留下的實驗艙。 小小的實驗艙幾個月沒有被使用,落了不少灰塵,主要是它先前唯一面對的患者已經痊愈,自然而然地便擱置了下來 祝鳴處理了冰箱里過期的試劑和藥品,抬起眼時,發現窗外天色已暗。透過實驗艙的小窗戶,他看到了站在花園前,應該是剛剛下了車到家的葉鷺和席羨青。 席羨青背對著他,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面對祝鳴的葉鷺,表情像是有些微妙,這令祝鳴的心里驀然一沉。 下一秒,席羨青轉過頭,視線遠遠地與祝鳴相匯。 席羨青與葉鷺低語幾句后,便朝祝鳴所在的方向走來。 祝鳴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老爺子怎么說?” 席羨青微微張嘴,神情變得有些復雜,像是在斟酌著如何措辭。 “是不是老爺子不滿意?還是覺得被毀的作品不算數?還是覺得沒有打分人所以……” 祝鳴已腦補完了一出大戲,挽起袖子就要沖出實驗艙:“不行,他不知道這背后真實的故事,我去和老爺子說——” “……”席羨青十分佩服他的想象力,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嘆息道:“不是的,爺爺知道發生了什么?!?/br> “而且他很喜歡這件作品?!彼D了頓,補充道,“甚至在之前……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夸獎過我的任何作品?!?/br> 祝鳴的呼吸一滯。 他的心跳從未在短時間內經歷過如此劇烈的起伏,捂著胸口虛弱道:“不是,那明明是好消息,那你為什么擺出這個表情?” 席羨青沒有說話。 五分鐘后,祝鳴難以置信睜大雙眼:“雙首席?” “是的?!毕w青吐出了一口氣,“爺爺說,其實早在考核開始之前……他就已經是這樣決定的了?!?/br> 席羨青和席森都是優秀至極,在各自領域里大放異彩的佼佼者,但同樣也都有性格和決策上的缺陷,在外人眼里,本就是難分伯仲的競爭對手。 然而,他們未必需要成為競爭對手——如果不執著于分出勝負,而是選擇資源共享、合作共進,兩人共同坐上這個位置,并在攜手的過程中保持健康的競爭與良性制衡關系,相比一個人獨占高位、另一個人黯然離場,這樣的局面無疑會更為理想。 席羨青和席森在聽到席建峰作出這個決定的瞬間,感受到的不是驚訝、憤怒或不滿,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如釋重負。 不久前,他們短暫體驗了首席的生活——無盡的應酬和商業社交幾乎占據了他們所有的時間,不僅擠壓了發展個人事業的空間,就連專注于考核圖稿的繪制都成了一種奢望。生活的節奏都被徹底打亂,時間成了一種奢侈品,身邊的重要人和事也因此被忽視。 盡管“雙首席”的決策聽上去有些荒唐,但未必不是一種值得嘗試的方案。 對于席老爺子的決定,祝鳴一時覺得有點胡來,但荒誕中覺得還挺合理,沉吟道:“所以七區現在沒有了首席,六區下屆的首席有兩個人,何嘗不是一種能量守恒呢?” 席羨青靜默片刻,突然說:“七區的首席位置,并不會一直空下去的,不是嗎?” 祝鳴微怔,隨即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感謝小席先生對我至高的期望,不過我自己也清楚,這么多年沒回歸學術圈子,一切都需從零開始慢慢積累,需要多少的努力和付出,希望又有多渺?!业挂膊恢劣谶@么沒有自知之明哈?!?/br> 席羨青沒說話,只是對著祝鳴的臉看了一會兒。 隨即他后退幾步,打開了角落里實驗臺下方的一個小抽屜,取出了一個東西。 祝鳴看得驚奇:“不是,這是我的實驗艙,你怎么用得比我還挺熟練?” 定睛一看,才發現席羨青的手里拿著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絲絨盒子。 個頭不小,只是盒子癟了一個角,像是曾經經歷過劇烈的撞擊。 經歷過小吃街這一遭,祝鳴現在對這種包裝精美的東西有著非常強烈的ptsd,簡直是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你給我等等,這什么,你趕緊給我拿遠點……” “當時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毕w青淡淡地說道。 當然他并沒有說,當時和祝鳴離婚后,自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將禮物和實驗艙一同扔到了倉庫。 “這件作品,其實并不像傳統首飾一樣日常且方便穿戴?!?/br> 席羨青頓了頓,“但不知道為什么,當時的我……還是很想設計給你?!?/br> 他打開了盒子,而盒內正中央靜靜躺著的,是……一頂冠冕。 鉑金冠冕是簡潔流暢的半環形,冠冕正中的兩顆黃鉆經過精美的切割,設計成了狡黠柔美的狐貍眼形,后方的金屬部分則用的線條勾勒出狐貍的靈巧身姿,并在冠冕尾部鑲嵌了小而細密的鉆石,勾勒累積出了白狐蓬松柔軟的尾巴形狀。 “當時我想和你說,盡管當年你錯過了屬于自己的機會?!?/br> 他深吸了一口氣,耳根又變得微紅起來,然而墨綠的雙眸始終深邃,說起認真的話語時,顯得愈發的俊美深沉:“但在那些曾經被你治愈的患者眼中,你依舊是一個十分優秀的、負責任的醫者?!?/br> 他抬起手,將冠冕戴在祝鳴的頭頂,輕柔地調整好角度:“祝鳴,你值得再去為自己爭取一次?!?/br> 沒有燈光,沒有禮堂的掌聲,小小的實驗艙內,這是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加冕儀式。 “就像你當時說服我繼續完成考核那樣,你能不能也答應我,再去試一試爭取這個位置,好嗎?”他說。 良久,祝鳴眼睫微顫,嘆了口氣:“用情話、美色和亮晶晶冠冕同時進行誘惑,你真是一點余地都不給我留啊?!?/br> “你知不知道,就憑你這短短的一句話,我未來要在實驗室里付出多少心血?” 祝鳴嘆息著撫摸了一下頭頂的冠冕,“我可能要跑遍全希明星,參加各種學術會議、演講、競選……再經歷一遍這種燃燒生命和時間賽跑的感覺,你知道有多煎熬嗎?” 席羨青平靜地望著他的雙眸:“但你是喜歡這種感覺的,不是嗎?” 腳邊的白狐抖了抖尾巴,祝鳴靜默片刻,抬起手捂住胸口,“……你別說,你還真別說?!?/br> 白狐的尾巴輕快在地上拍動,祝鳴抬起手,指尖小心描摹著頭頂冠冕的輪廓,微微一笑,仰臉注視著席羨青的雙眼:“這份禮物,我很喜歡?!?/br> “對了?!彼f,“現在考核結束,一切塵埃落定,關于你之前問的那個問題,我也有了我的答案?!?/br> 席羨青沒說話,然而腳邊的綠孔雀眨了眨豆豆眼,尾羽無聲無息連續抖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