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究竟是哪個刁民讓父親改變了想法? 要讓他知道,非得送上幾拳不可。 王允嘆道,“那是因為,為父只看表面,一時沒看清張神悅的深意。如今看清了,便知道這是條好路子?!?/br> 司馬懿年紀雖小,目光卻比他長遠。 王定張了張口,很想說我看張神悅就是想害司馬懿,你們都想多了。 又不敢說,怕被老父責罵。 只得委婉道,“父親,嶺南那地兒,聽說山脈沉郁,瘴癘難消,越民也未開化,蠻橫兇殘?!?/br> 王允微微皺眉,“你不愿意去?” 他自然知道嶺南兇險,但人活在這世上,想要有所收獲,就得有所付出。 啥也不干等著天上掉餡餅這種美事,連他都不敢想。 并且,司馬懿還是個少年郎,都有去嶺南的勇氣。 三郎比他癡長十幾歲,卻這也怕那也怕。 自家這些孩子,似乎養得過于嬌慣了,文不成武不就。 早該放出去經一番風雨。 王定心里苦似黃連,深吸一口氣,鏗鏘有力地道,“父親為兒辛苦謀劃,兒豈能辜負父親的苦心?別說只是嶺南,就是龍潭虎xue,兒也愿去!” 看這陣仗,不去是不行了。 父親哪是跟他商議?分明是知會他一聲。 那不如姿態做好一些。 王允欣慰,“你有這心氣兒,為父就放心了?!?/br> 總算還不是無可救藥,知道自己是為他好。 又道,“我兒不必擔憂。明年春日啟程時,為父多予你人手,定護你周全?!?/br> 他是讓兒子去立功,不是讓兒子去送死,護衛必須配足。 司馬家定然也會多派人,再加上朝廷派的扈從,三郎和仲達的安危當可無虞。 王定施禮,“多謝父親!” 又聽了一會兒訓導,方垂手告退。 出門立馬去找自己那幾位至交好友,“兄弟們,我死了!” 至交好友們大驚,“不是還活著么,我們看見的是鬼?” 王定捶胸頓足,“活不久了!” 趁還在世,跟兄弟們日日宴飲,苦中作樂。 王允看在他即將遠行的份上,也不多管,睜只眼閉只眼,還多支銀錢給他花用。 沒過幾天,王定至交好友們的長輩也聽聞了此事,不由開動了腦筋。 張神悅設置尋礦特使令,意欲何為? 先從嶺南開始,又是為何? 王允為何讓自家三兒子也去? ...... 不是每家主事者,都能看出嶺南尋礦的意義,但他們都知道一件事兒,當朝司徒王允為兒子安排的,必然是最好的。 跟著做總沒錯。 于是紛紛找到張禎,送上各種珍奇禮品,只求能將自家子侄塞進嶺南尋礦的隊伍。 不是特使正令、副令也無妨,加進去就行。 那場景,別說張禎,賈詡都有點懵。 “瘋了么這是?” 張禎:“......跟風真可怕!” 但可怕歸可怕,所有請托的人她都收下。 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反正她已經盡職盡責地提醒過,嶺南兇險,去了可能有性命之憂。 各家主卻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出了事也不怪她。 那她還能怎樣? 這回,哀嚎的就不只王定一個了,而是一群。 王定也被至交好友們按著打。 “都是你起的頭!” “我們拿你當兄弟,你拿我們當什么?” “自己落水也就罷了,還要拉上兄弟們?好歹毒的心思!” 王定試圖爭辯,“哪是我起的頭?是司馬懿!我也沒拉扯你們,是你們長輩主動找的張神悅......” 至交好友們不聽,依然收拾他。 誠然,他們知道王定是無辜的。 可他說的那些人,他們惹得起誰? 是惹得起自家長輩,還是惹得起張神悅?哪個他們都惹不起! 司馬懿又比他們年輕,他們找他麻煩,就是以大欺小,不要臉面。 唯一能拿來泄憤的,也就只有好兄弟王定了。 這一連串意料之外的狀況,看得司馬懿目不暇接。 之前加進王定,他既喜又憂。 喜者,王允能派出親生兒子,就說明此事果然可行。 憂者,擔心王定與自己爭權。 隨著加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他更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關中各大家主都認為嶺南尋礦是美差,那肯定就是美差! 再一次堅定了做成此事的決心。 他還聽說,有人以他年幼未婚為由,建議張神悅更換正令。 張神悅卻堅持以他為首。 這份賞識之恩,他永遠記在心中。 但他也覺得,年幼未婚確實是個問題,讓人感覺像個辦事不牢的毛頭小子。 年幼他沒辦法,只能盡量沉穩。 未婚倒是容易解決。 傳信回去,家里很快為他定了同縣的李氏女,迅速走完三書六禮,一個月內就成了親。 再回京城時,他就沒了“未婚”這個把柄,人也更老成穩重。 與人相交一板一眼,不像十六,像二十六。 張禎一邊感嘆這小子行事滴水不漏,一邊送了賀禮。 只要他不娶張春華,生不了司馬師、司馬昭這兩個兒子,就沒那么危險了,娶誰她都真心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