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節
維蘭德:很簡單,我有這個(舉起兒子)。 按照一般的邏輯,其實維蘭德已經不需要“永生之塔”,教授也不再需要這個東西,但這漫長的幾個月里牽扯到得事太多,黑澤陣也見到了不少以前未曾知曉的事,在這個過程里維蘭德的勢力不斷發展,發展到最后,他們都快把隱修會忘了。 實在是在這個情況下,隱修會對他們完全造不成威脅,如果不是明日隱修會那邊主動給【a】先生遞請帖,黑澤陣就真的把這個他每次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組織給忘了——維蘭德沒忘,維蘭德只是很清楚,當他隨手就能收拾對方的時候,什么時候動手、是否由自己動手就不是很重要了。 他們見面。 隱修會來的人黑澤陣不認識,或許是他了解隱修會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死了。對方跟維蘭德談了很久,維蘭德始終在笑,語氣不緊不慢,也沒有做出多少回應。 最后,那個人問:“【a】先生,他是?” 問的當然是和維蘭德一起來的黑澤陣。 維蘭德就真真正正地笑起來,說:“我兒子?!?/br> 他們看著客人離開,黑澤陣問你跟他談做什么,你又沒有跟他們合作的打算。維蘭德說隱修會的人各有各的毛病,臨死反撲起來很是麻煩,先穩住他們才不至于被報復。 黑澤陣說,你上次可不是這么做的。 維蘭德搖搖頭,說,因為上次需要臨死反撲的人是我。 七月,隱修會消失了。 八月,維蘭德帶城堡里的小孩出去玩,在附近的城市里攢成一大團矮個子的身影。黑澤陣沒去,他在城堡里睡覺,占了維蘭德的臥室,把維蘭德踢了出去。 老館長來的時候大驚失色,還以為城堡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匆匆撤離了,他也趕緊收拾東西要走,迎面就碰上了帶著一群孩子回來的維蘭德。 老館長:“……” 老館長:“我沒有過這種兒子!” 于是維蘭德花了五分鐘把老館長哄回去,具體的過程是上樓找juniper,叫醒,下樓,被踩一腳,把juniper交給老館長,好了。 黑澤陣:“……” 拿我當刷好感道具是吧,維蘭德,你等著。 他看著帶一家人回來的金發男人,決定暫且原諒維蘭德這一次,但他記仇,可以下次加在一起算賬。反正維蘭德是跑不了的。 十月。 西澤爾說他想回日本看看。他已經知道了母親的身份,但不知道母親現在身在何方。那個應該說是外曾祖父的人死后,他的勢力四散八方,沒人知道具體有多少,也沒人知道母親在哪里,原本可能的場所都找過了,可是沒有亞莉克希亞的身影。維蘭德知道西澤爾最擔心的是什么,他也在找,只是到現在都沒能找到亞莉克希亞的蹤影,而且根據“教授”那邊曾提供的情報,就算亞莉克希亞還活著,她現在的狀態也不會很好。 黑澤陣剛送阿法納西上了飛機,阿法納西說要回家看看,黑澤陣雖然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卻沒有告訴阿法納西。他無權選擇歷史,也不覺得自己會去改變什么……也或許不過是因為,如果他說了,阿法納西就一定會死在那里。 他回到城堡,聽西澤爾說要回日本,想了想就說我跟西澤爾一起回去。 維蘭德不放心他們兩個小孩——起碼看起來是兩個小孩走,就跟他們一起去了日本。當然,維蘭德從不會平白無故地做一件事,來日本也是因為維蘭德有想見到的人。 飛機落地。 黑澤陣跟著西澤爾溜溜達達,聽西澤爾跟他講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黑發的小孩神采奕奕地說著,黑澤陣只負責點頭以及“嗯”。 西澤爾習慣他這樣了,就一直說,他知道juniper其實聽到了,也記住了,只是不喜歡做出明確的回應。最后他們到了西澤爾家的老房子附近,西澤爾說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搬家,家里有沒有人。 他就要往前走,卻看到身側的銀發小孩忽然停住腳步,揪住一個路過小孩的后衣領,把小孩給拎了起來。 “juniper?” 西澤爾有點意外。 juniper平時對小孩子脾氣都很好,這只小孩是做了什么才惹到他?西澤爾認真端詳這個小孩:金發,較深的膚色,正在掙扎,而且掙扎得很有勁兒。 金發的小孩完全不認識他們兩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被提溜起來,但他實在是太小了,只有三四歲的樣子。 西澤爾問:“他怎么了?” 黑澤陣有點嫌棄地把咬著他手的小孩給了西澤爾,說:“這是你弟弟?!?/br> 西澤爾看看小孩,看看黑澤陣,再指著他自己:“可我們不像???” 黑澤陣:“……” 這件事應該問你爸和你媽,我也像知道你弟弟為什么和你差別那么大,可能你們兩個人里有一個發生了基因突變吧——起碼在膚色上是這樣的。 西澤爾沒得到黑澤陣的回應,又去問維蘭德。 “維蘭德,你說話呀!” 維蘭德被西澤爾拉住袖子,又對上黑澤陣冷淡的視線,熟練地咳了一聲,說你們剛才在說什么,我在想事情,沒有聽到。 西澤爾就從黑澤陣手里搶過那個金發的小孩,把人舉高去問維蘭德:“我跟他長得像嗎?” 維蘭德立刻堅定地回答:“像,很像?!?/br> 西澤爾:? 他不理解!他跟這個小孩就沒有一點像的! 此時,被他們抱來抱去的金發小孩正在蹬腿:壞人!壞人!為什么警察不來抓走這幾個人,都是壞人! 黑澤陣再次認真地端詳這個出現在他面前的小孩,從那雙紫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十足的警惕,確定這就是小時候的降谷零。他想起降谷先生以前跟他說的降谷清一郎沒怎么管過他,以及模模糊糊記得的降谷零小時候經常受傷的描述,向維蘭德提議道:要不我們把他帶走吧。 反正維蘭德撿過的小孩夠多,根本不差這一個。 維蘭德:……認真的?(是你上次說別再往城堡里撿小孩了吧,juniper) 西澤爾:認真的嗎? 黑澤陣抖了抖那個再次咬住他手的金發小孩,慢悠悠地說:我撿的,不是搶的。 當然,他們撿小孩的計劃并沒有成功,西澤爾強烈反對,表示就算這真的是他的弟弟,也不能就這么帶走,于是降谷先生還是有了一個正常的童年——指沒有被抓到北歐變成所有小孩里最小的一個,并硬生生多出一群不同國籍且各具特色的哥哥jiejie。黑澤陣對此表示遺憾。 ps:多年后,上小學的降谷零回憶起那個差點就被綁架的秋天,對好友諸伏景光提起了當年的事,并發誓一定要抓住那個家伙,為此他要當警察…… 第344章 末日列車 xi:時間之楔(4) 他們找到了降谷清一郎。 在黑澤陣的記憶里, 要找到降谷清一郎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只需要從日本的年輕官員名單里翻一翻——反正“降谷”是個極其稀有的姓氏,全日本姓這個的人都沒有幾個。 但在維蘭德這里, 事情還要更簡單一點:從跟亞莉克希亞見面、收養西澤爾開始, 維蘭德就在關注降谷清一郎這個人,來日本前他不但知道降谷清一郎在哪里, 還知道降谷清一郎最近交了什么朋友, 做了什么工作,以及有希望更進一步。 黑澤陣看維蘭德:但你沒告訴過西澤爾。 西澤爾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他對父親的印象就是一個很忙的地方官員,這個年紀的西澤爾也對“降谷”這個姓氏的稀有程度沒什么概念, 還以為找到父親需要一些時間。 然后維蘭德說我跟你父親約好了見面, 我們一起走吧。 西澤爾:誒? “維蘭德, 你什么時候找到的我父親?”西澤爾大聲問。他懷疑維蘭德早就做了準備, 而且他不需要證據! 維蘭德說就在出發前, 剛調查的,他以前也沒有來過日本, 怎么可能見過西澤爾的父親呢? 黑澤陣:呵,你就騙吧。 他不會相信維蘭德的鬼話, 西澤爾也不信;西澤爾抱著黑澤陣的手臂, 說juniper你看他, 你看維蘭德!他又騙我們! 黑澤陣說好好好, 回去我打他,我們先去跟你父親見面吧, 降谷先生在等我們。 西澤爾回頭看維蘭德, 跟維蘭德做了個鬼臉,臉上的表情還有點得意:維蘭德, 你能騙我,但你敢騙juniper嗎? 維蘭德嘆氣。 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的地位是越來越低了,他八歲的兒子才是食物鏈的頂端。 但維蘭德是很開心的。他記得在很久很久的曾經,他也是個純然天真無憂無慮的人,只是那個時間已經過去了太遠,以至于他都快要不記得那是什么時候的事,那個時間的世界又是什么樣的色彩了。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死氣沉沉的灰霧,一直跟隨著他到了時間的彼岸,直到一片雪花落到他懷里,將黑夜永久驅逐。 “走了,維蘭德?!?/br> 黑澤陣回頭看到金發男人在出神,就喊了維蘭德一聲,于是維蘭德跟上來,腳步輕松還帶著笑意。 他們見到了降谷清一郎,這個人跟西澤爾長得有幾分相似,但也不過是幾分。西澤爾有些像他,但據亞莉克希亞說,他更像死去多年的外祖父——也就是亞莉克希亞的父親,只是他們都沒有見過這個人。 見面的地點是一間茶屋。 黑澤陣負責喝茶,維蘭德坐在他旁邊,降谷清一郎見到他們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后看著西澤爾過了幾秒,叫出了西澤爾的名字。 “……蓮?” “爸爸!” 西澤爾大聲回應,往父親的方向跑過去,然后一下子跳起來撲進了降谷清一郎懷里。 降谷蓮是西澤爾以前的名字。黑澤陣起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也在皺眉,但亞莉克希亞為他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還不知道“烏丸蓮耶”也是外祖父的名字。 她想給西澤爾的是最好的祝福,即使她自己的人生從未逃離過舊日的牢籠。 降谷清一郎手忙腳亂地接住兒子,西澤爾差點把幾年沒見的父親撲倒,眼神亮亮地跟父親說話。降谷清一郎站穩后偷偷抹了把汗,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么在茶屋的門口說了起來。 黑澤陣依舊坐在那里喝茶,他放下茶杯,看著西澤爾和降谷清一郎,看向了一邊的維蘭德,維蘭德本來也在看那兩個人,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轉過頭,就對上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睛。 維蘭德想了想,向黑澤陣伸出手,小聲問:你也要? 黑澤陣:…… 他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腳維蘭德的腿,讓這人不要得寸進尺。維蘭德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經比自己大了,這人是想做什么?讓黑澤陣給維蘭德當父親? 如果是這樣的話,黑澤陣倒不是很介意,反正他家的小孩也不少。 維蘭德嘆氣,羨慕地看著跟兒子久別重逢的降谷先生,開始盤算什么時候能再抱一下他隨著年齡增長不再那么可愛但依舊很小只的兒子。 juniper沒跟他說過現在的年齡,也沒說過后來的后來發生了什么,只說有一個很大的家族,以及經常有些意外讓他掉落到別的世界里,會有人接他的,沒有也沒關系。 什么叫做“沒關系”呢。維蘭德沒問,但他能大致猜到,他的juniper,應該也已經死了。 “維蘭德先生,所以您是……” 降谷清一郎終于跟西澤爾說完了父子間的悄悄話,轉頭看另一對父子的時候,卻發現西澤爾說的“養父”和“養父最喜歡的小孩”坐在茶屋的桌子旁,各自喝各自的茶,誰也沒有說話,看起來不是很熟的樣子。 他有點拿不準了。 還好維蘭德從來不會讓話掉在地上,他微微笑起來,跟降谷清一郎說了當初亞莉克希亞把西澤爾托付給他的事,又說他試圖找尋亞莉克希亞女士的下落,卻到現在都沒有結果。 兩個大人聊了一會兒,降谷清一郎說他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奇怪的信。 那是大概五月份的事,有人從北海道寄信來,信上只有兩個漢字:平安。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這封信是什么含義,現在或許已經知曉了。 西澤爾說,那我想去北海道,找找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