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節
諸伏景光的聲音很低,情緒也很低落:“他不在城堡,桐野什么都不說,繼續偽裝成他在的模樣,我不能給他打電話,他的號碼被監控……但我和萊伊查到一個在調查他的組織,現在——” 降谷零越聽表情越茫然,直到諸伏景光要講關于那個不知道什么組織的事的時候,他終于回過神來緊急叫停:“等等!你先等等,hiro,你們……黑澤什么時候不見的?” 諸伏景光:“就是我來北歐后不久的事?!?/br> 降谷零:“……” 他一巴掌糊住了自己的臉。 很久,他才問諸伏景光:“你沒給黑澤打電話嗎?他從‘那邊的世界’回來的時候不是還跟你發消息了嗎?” 諸伏景光頓了頓,也意識到降谷零語氣不對,說:“后來我在挪威發現那個組織的人在找他,給他打電話和發消息都沒有回音,事后他也沒有再聯系我們……” “哪天?” 諸伏景光說了個日期,降谷零對著日歷想起來了,那就是黑澤跟露比去魔法世界的那天——當時黑澤根本就不在現實世界,沒信號可太正常了。 等等,他記得黑澤回來的時候還問過他諸伏景光那邊有沒有情況,他說沒有,黑澤就沒有再說什么……你是對hiro的消息已讀不回了吧!喂! 降谷零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hiro的情緒,主要是避免hiro從北歐殺回來的時候連他一起打。 他小心翼翼地、冷靜地、謹慎地在諸伏景光已經察覺到了什么的安靜氛圍里說:“hiro,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諸伏景光的聲音比他想的要冷靜很多:“你說?!?/br> 降谷零一聽就知道壞了,但還是頑強地說完了整句話:“其實黑澤他……我以為他告訴你了,他一直在東京,沒回北歐?!?/br> 諸伏景光:“……” 降谷零沒聽到諸伏景光的回應,說話的聲音更小了:“現在他、他……他帶著哈羅去別的世界聽演唱會了,今天剛走。hiro,hiro?你不會怪我吧?” 很久,他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了諸伏景光溫柔的笑聲。諸伏景光說怎么會呢,我是不會怪你的,zero,黑澤呢,他什么時候回來?我現在就回東京等他。 明明是非常溫柔的語氣,聽到聲音的降谷零卻生生打了個寒戰——hiro這次是真生氣了??!黑澤,救命啊,黑澤,快來哄哄你家小孩! 與此同時,東大的宿舍里,工藤新一拿到了剛剛裝裱好的畫框,把一幅書法掛在了他們宿舍的墻上。 上面只有四個瀟灑飄逸的漢字:多說人話。 …… 世界港。 威士忌樂隊的演唱會推遲了兩次,最后推遲到了今天。但就算開了,樂隊的創始人、世界港最大勢力的首領——那個銀毛也不在。 事情是在演唱會開始前一點時間才通知的,樂隊的主持人宣布了補償措施,觀眾們就歡呼起來。 聽起來是不錯的補償,起碼讓這里99.99%的“人”都滿意了,但黑澤陣是一點也沒聽懂,不管是主持人的話、觀眾的話還是樂隊的歌聲,他什么都沒聽懂。他能判斷這些生物說的不是同一種語言,所以他推測演唱會內部有能轉換語言的“魔法”,只是他沒有受到這種魔法的影響。 證據就是哈羅聽懂了。 小白狗很精神地坐在他旁邊,汪嗚汪嗚叫了兩聲,發現黑澤陣沒什么反應,就滾過來蹭了蹭他的手。 其實哈羅已經不是小狗了,但可能是品種原因,它的體型一直沒有長到很大,把爪子搭在黑澤陣身上的時候也不是很重。黑澤陣在被哈羅舔一臉口水前就嫌棄地把狗拎開了,只有這點始終沒變。 他可不想被狗舔。 他來的時候只帶了哈羅,放在人類社會或許會引人注意,但一只小白狗在演唱會的“觀眾席”上并不顯眼。演唱會的舞臺是坍塌的世界,觀眾席的位置是燃盡的星辰、世界的碎片,每個碎片都相隔很遠,可能是怕仇人見面引起戰爭——黑澤陣是這么想的。他一眼看去,什么生物都有,人形居多,看來他所在的世界還是魔法潮流的大多數。 不過他不會魔法,聽不懂這里的人在說什么,也搞不懂周圍的東西都是用來做什么的,甚至看不清舞臺上的影子。 是的——他只能看到龐大的、幾乎要延伸到世界之外的影子。那些影子連綴在一起,加上根本就是一團模糊光暈的主持人,世界在黑澤陣眼前就是斑駁陸離群魔亂舞的色彩。至于什么黑毛和金毛,什么歌聲,他壓根就分不出來。 他是這里唯一不會魔法、也不受魔法影響的普通人觀眾。 可就在這樣一片混亂表象剝離的世界里,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寧靜。確實平靜,所有人都在狂歡,但沒人看向他,也沒人跟他搭話,更不會有人注意到他。這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靠著一片沉眠的星空,在熱熱鬧鬧的演唱會里睡著了。 哈羅汪了一聲,在他身邊趴了一會兒,也要跟著睡去,可就在這個時候,它忽然跳起來,警惕地左顧右盼,卻怎么也找不到危險的預感到底源自何處。 夢里很安靜。 黑澤陣想,他很少有這樣清醒的夢境。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依舊是在演唱會上,可周圍的觀眾、遠處的影子都消失了,世界也變得寂靜。 沒有演唱者,沒有音樂,有的只是一片即將枯萎、墜落,安靜地沉入未知的世界。 “……” 他正倚著什么東西,那東西跟柔軟搭不上邊,也跟溫暖毫無關系。他低頭看到一條巨大的、燃燒著的銀色尾巴,但當他準備回頭看的時候,對方的爪子用力按在了他頭上。 黑澤陣跟那個銀毛較了一會兒勁就選擇放棄,他有種預感,要是繼續下去,對方用的就不是現在這個體型了。蒼白色的火炎倒映進眼瞳,那條巨大的尾巴緊緊環著他的身體,用了近乎讓人窒息的力道,黑澤陣拽了拽,那個銀毛就把尾巴松開了一點,但還是維持著這個動作。 他掙了兩次沒掙開,終于被氣笑了:“就這么怕被我看到?” 沒有回應,只有銀色的尾巴忽然絞得更緊。鋒利的爪子擦過他的臉,劃出一道深深的傷痕,鮮紅的血順著臉頰滑下,血滴滴落在地的聲音是唯一的回答。 嘖。 這是威脅。 黑澤陣抬起手,想抹掉臉上的血,但傷口比他想得要深太多,血順著手指流淌,讓他不由得皺起眉。 沒點數的魔法生物——這是他對用尾巴圈住他的銀毛的第一印象。 那個銀毛可能聽到了他的心聲,又或者本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不滿地用爪子戳了戳他。 黑澤陣不耐煩地推開那只比尋常動物大了幾十倍的爪子,那個銀毛收回利爪,隨后祂決定做點什么。 黑澤陣剛意識到不對,就被巨大的爪子按在了地上。臉朝下的那種。沉重的力道把他死死往下按,好歹還記得給他留下呼吸的余地,從黑澤陣的視角只能看到一大團模糊的銀色,遠方墜落的星辰,以及—— 他咬牙切齒:“別舔?!?/br> 冰涼的觸感從他后頸劃過,又貼到他臉上,對方要干什么顯而易見,而且因為體型的巨大差距不可避免地舔了他一身。黑澤陣打不過這玩意,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對方繼續這么做,他磨了磨后槽牙,已經到了耐心的極限,一字一頓地說:“你這個——” 那個銀毛沒讓他說下去,剛才劃破他臉的那只爪子已經虛按在了他的脖頸上,鋒利的尖端就要刺破他的喉嚨,即使不去用力只要挪動幾分也能讓他窒息,但被威脅的銀發男人只是冷笑了一聲。 他們對峙了一會兒,沒點數的魔法畜生終于放開了他,黑澤陣坐起來,擦了擦沾滿口水的臉,發現臉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但他咽不下這口氣。 他發誓自己剛才絕對聽到了那個銀毛的笑聲。 演唱會推遲了兩次是在躲他,最后開是開了這個銀毛卻直接消失,黑澤陣本來沒覺得自己會引起對方的注意,畢竟被認錯對他來說是無關緊要的意外,他來這里也只是因為露比說“可那是那個樂隊的演唱會,如果不去的話一定會后悔吧!”……而且他也確實好奇什么銀毛黑毛金毛演唱會。 黑澤陣原本的想法是來了就走,演唱會什么的他也沒打算欣賞,但現在他徹底改變了想法——他很惱火,總要有“人”為這件事付出代價。 他知道那個銀毛在盯著他。 背后的視線像是久遠記憶里的野獸,那是他還未長大、尚未熟悉雪原生活的時候。那些野獸總是盯著他看,等待他的死亡,或者登臨。 銀發男人動作很慢地抬手,撕開自己的襯衣,干脆利落地蒙住眼睛,然后猛地向背后的生物撲了過去! …… 2月24日,深夜。 黑澤陣帶著哈羅回到家,推開門的時候,家里沒開燈,但沙發上有人——自家人。 他頓了頓,還是打開燈,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他家小孩。 諸伏景光本來在沙發上等了很久,在黑澤陣回來前他已經把zero錘了一頓,也想好了跟黑澤見面的時候應該說什么,但真正看到黑澤陣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銀發男人看起來心情很差、差到了極點,身上也濕漉漉的,衣服凌亂,原本長長的銀發短了一大截……而且頭發的末端像是被狗啃的一樣參差不齊。 諸伏景光看到他這副模樣,原本想好的話直接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他張了張嘴,半晌才問:“……黑澤,你、你沒出什么事吧?” 發……發生什么事了?怎么搞得怎么狼狽…… 黑澤陣沿著樓梯往樓上走,聲音毫無起伏地回答:“沒什么?!?/br> 他停頓了一下,看到諸伏景光擔憂的、欲言又止的神情,補充說:“被一個長毛的畜生舔的?!?/br> 跟在他身后的哈羅汪汪叫了兩聲,意思是就是這樣,大只的銀毛跟更大只的銀毛打了一架!結果更大只的銀毛耍賴,忽然變得更更更大只,還出現在了現實里,最后咱家的銀毛沒打贏,很生氣地回來了。 可諸伏景光完全聽不懂哈羅的話,他艱難地試圖理解那句話里的意思,但怎么也想不出來什么情況下才會讓黑澤這么回來——真沒出事嗎?!什么長毛,現在去把萊伊殺了來得及嗎?! 被扔在北歐處理事件后續的赤井秀一:? 諸伏景光追上樓,看到黑澤陣是要去洗澡,一把拽住他問:“黑澤,你到底——” 黑澤陣就停下腳步,等諸伏景光問完。 可諸伏景光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知道黑澤是很不喜歡身上被弄臟的,能忍到回家估計已經是極限,但他這么問的時候,黑澤頂著濕漉漉的一身跟他說話,也沒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的樣子。 “黑澤?!彼f。 “歡迎回來?!焙跐申囅肓艘幌?,錯會了他家小孩的意思,補了一句他本應進門的時候就想起來的話。 諸伏景光怔了一下,笑起來。 他一把抱住黑澤陣,說:“我好想你,黑澤?!?/br> 銀發男人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諸伏景光的背,說好了,我就在這里,而且你都這么大了……算了,再抱一會兒也行。 諸伏景光放開手,說不行,你快去洗澡,黏糊糊的,還有你的頭發是怎么回事? 黑澤陣順著諸伏景光的目光看到自己短了好大一截的長發,說,呵,就是那個畜生咬的。 他走上三樓,要進浴室前忽然停住腳步,將帶回來的一張唱片放到了老式唱片機里。音樂在寂靜的黑夜里流淌,他站在鏡子前,捏著亂糟糟的發尾看了一會兒,才去洗澡。 唱片是禮物。 或者說強買強賣的交換——那個銀毛把他的一截頭發和魔法師的祝福拿走了,只給他留了一張樂隊的紀念唱片。還有口水和掉的毛,嘖。 按照小泉露比的說法,那個銀毛已經活了上萬年,而且是世界港最大勢力的首領,絕非沒有智慧的野獸,舔他一身絕對是故意的。說不定還是先看到他嫌棄地拎開哈羅,才故意這么惡心他的。 “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br> 黑澤陣再次確定了一件事。他果然跟自己合不來,無論是哪個版本、哪個物種的自己。 第324章 海拉來信 xii:亡靈集市 工藤偵探事務所成立的第二年, 一位特殊的客人拜訪了這座事務所。 從警察系統辭職后,工藤新一就回歸了他的老本行——委托偵探,作為中學時代就解決過無數案件的名偵探, 事務所的生意當然也不會像毛利大叔那樣慘淡……咳, 再說就有人要急了。 總之,作為偵探的工藤新一不會因為報酬的多寡拒絕委托人, 也不用再受到規章制度掣肘而被勒令停止對案件的調查, 除了不再方便進入某些特殊的場所外,在各種意義上他都自由了很多。 關于去年五月份跟上級吵架后決定辭職的事,他并不后悔,幾位熟人也都支持他的選擇。世良真純聽說他建了個偵探事務所后, 當天就從英國飛了過來, 說要加入他的偵探事務所, 并自信地說:“我們可是搭檔啊, 工藤!我是蘋果酒, 你是銀色子彈,你忘了嗎?” 工藤新一當然沒忘, 但是—— “你已經是mi6的探員了吧,加入我的事務所還有什么意義嗎?”他托著臉, 坐在還沒開業的事務所辦公室里, 問遠道而來的年輕探員。 世良真純壓低聲音, 神神秘秘地說:“我缺身份, 你缺情報,這不是雙贏的事嗎?” 作為父母是mi6, 兄長是fbi mi6的英籍日裔, 她的身份幾乎明牌,在日本國內活動確實沒有那么方便, 但跟著工藤新一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