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節
不過諸伏高明非常冷靜。 他檢查了周圍的環境,最終將目光放在黑澤陣沒喝完的那杯酒上,明明是從一個瓶子里倒出來的兩杯,味道卻似乎又微妙的不同。 ……酒里有不明的藥物。姑且說是藥物吧,畢竟黑澤陣除了發燒外沒有其他癥狀,呼吸也很平穩。 考慮到他手邊沒有了解黑澤陣身體情況的醫療團隊這件事,諸伏高明想了想,就給自己的弟弟諸伏景光打了電話。 諸伏景光很快就接了:“哥?” 諸伏高明沒說是什么事,只是讓他來這間酒吧,有些事并不適合在電話里說,諸伏景光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不到十分鐘,諸伏景光就帶著工藤新一來了,兩個人看到酒吧里的情形,整一個愣住。 諸伏高明抱著一個銀發的、大概只有七八歲大小的小孩,而那個小孩身上過于寬大、完全不合身的衣服,還是黑澤陣離開時候穿的。 “哥,你……”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 《關于我養父失蹤后我哥給我打電話說養父又變成了小孩這回事》,順便一提這兩個人為什么在酒吧,你們剛才是在喝酒對吧?所以黑澤半路上消失是跟你喝酒去了?! 兄弟兩個面面相覷,最終決定先把黑澤陣放在這里,外面也未必安全,諸伏景光說他馬上去找宮野志保,宮野志保對黑澤陣的身體應該更了解。 “等一下!” 工藤新一叫住了他們。 他拿著黑澤陣的酒杯,看了看,聞了聞,皺眉思考了半天,終于去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確認。 最后他得出結論:“我知道這是什么?!?/br> “什么?” “黑澤哥用來改變身體年齡的藥物,我上次在英國的時候遇到他見他喝過,記得這個味道,所以應該是他自己把藥物加進酒里的?!?/br> 不是出事,也不是有人下毒,就是黑澤哥不打招呼就這么干,肯定是故意要嚇諸伏警官的。 工藤新一說還是先別告訴灰原了,這種藥物雖然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發揮作用的時候還是會伴隨著劇烈的痛苦,灰原要是知道了,今晚就別想睡了。早知道晚知道都是知道,讓灰原好好睡個覺吧,她剛飛回日本。 酒吧的二樓有休息室。 他們把睡著的黑澤陣放在休息室的床上,工藤新一吐槽說別看黑澤哥現在睡得很沉,也就是我們在這里,要是真有犯人接近,他已經跳起來咬斷犯人的脖子了。 他坐在黑澤陣床邊,托著臉,看七八歲的銀發小孩。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期的黑澤哥看起來……似乎比十來歲的時候更有攻擊性。 諸伏景光給降谷零打電話,說黑澤已經找到了,我待會回去,諸伏高明倒是不急著走,就坐在那里,忽然問工藤新一:“你感冒了?” 工藤新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有點燙,但也就是低燒的程度,沒什么問題。 他說沒事,我剛才跑過來的時候可能著涼了,我下樓去倒杯水。 他往樓梯下走,諸伏高明和諸伏景光都沒有跟下去,但很快,他們就聽到了咚的一聲,諸伏景光掛斷電話沖到樓梯口,眼睜睜地看著工藤新一滾到了樓梯下方。 “工藤新一!” 他們匆匆下樓,發現工藤新一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身體都在顫抖,咬著牙,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但還能勉強保持清醒。 工藤新一艱難地說:“我……不對……那種藥對我沒作用才對……怎么會……” 他沒說完,就昏了過去。 諸伏景光跑下來抱起工藤新一,發現偵探身上已經滿是汗水,人是昏迷的,可眉頭還是蹙成一團,體溫越來越高,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 這、這—— “送他去醫院!” 諸伏景光就要抱著偵探往外跑,背后卻傳來了某個有點稚嫩的聲音。 “不用?!?/br> 銀發的小孩不知何時坐在了二樓的欄桿上,甚至已經給自己換好了衣服,他一躍而下,伸手試了試工藤新一的溫度,露出可以說是有點嫌棄又有些無奈的表情。 他收回手,說:“他沒事,睡會就好了,誰讓他膽子那么大,我加了藥的酒也敢喝?!?/br> “你自己也敢喝吧?!”諸伏景光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的黑澤陣,忍不住說。 黑澤陣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疑惑:“不是你們說明天要去參拜神社嗎?沒人想看到‘黑澤陣’悠閑地出現在東京吧?!?/br> 他接過諸伏景光手里的工藤新一,因為現在的體型關系是直接扛著的,他把工藤新一放在沙發上,又把從樓上拿下來的一個信封放到偵探身上。 “那是什么?” “給他的禮物?!?/br> “……” “你不會真以為我給他送個案件吧?”黑澤陣看著諸伏景光,發現諸伏景光臉上好像是寫著“大家都信了”的表情,不滿地哼了一聲。 諸伏景光又問:“你怎么會跟我哥一起喝酒?” 黑澤陣隨意地回答:“剛好碰到了?!?/br> 諸伏景光不信。 但黑澤陣確實是剛好碰到,只不過諸伏高明是怎么來這里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諸伏景光直覺這里面有什么貓膩。他坐在桌子對面,問:“那你給我哥的禮物呢?” 小只黑澤陣把腿墊在偵探腦袋下面,給自己在沙發上騰了個位置出來,然后漫不經心地說:“跟他喝酒還不夠嗎?我和他又不熟?!?/br> 諸伏景光:“……你們真的不熟嗎?” 黑澤陣:“不熟?!?/br> 諸伏高明:“確實不熟?!?/br> 兩個人的表情都沒有絲毫破綻,而且說話的時候都毫不心虛,看到的人都會覺得他們好像是真的不熟,只是路過碰到了才會喝個酒一樣。 而且黑澤陣確實不喜歡太過熱鬧的場合,他在聚會上待到最后才會讓人覺得奇怪,所以不管怎么看這件事都非常合情合理。 但是—— “所以黑澤現在心變得這么大了,在完全不熟的人身邊也能睡得著,還能放心地變成小孩,那我算什么呢,黑澤?”諸伏景光幽幽地說。 工藤新一睜開眼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句話,他思考了一秒鐘,又把眼睛閉上,干脆裝睡了。 等一下,他枕的是誰的腿?! 黑澤陣戳了戳他的臉,說醒了就別睡了,至于我給你的東西,你回去再看吧。 工藤新一氣鼓鼓地坐起來,他現在就要看,誰讓黑澤哥說他裝睡的。他打開信封,剛看到里面文件的第一行字,就給它塞回去了。 他看到的是:《a.u.r.o曙光聯合調查機構中樞管理人更迭……》 他茫然地問:“這是什么?” 黑澤陣輕描淡寫地說:“賣身契?!?/br> 工藤新一:“……” 不、不,他看到的東西不對勁。 他躲在黑澤陣背后,重新把文件翻出來,又裝回去,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 他記得赤井哥跟他說過,自己加入a.u.r.o的時候是boss直聘,怎么到他這兒就變成了直聘boss?不是,你們a.u.r.o怎么在招首領???! “黑澤哥……” “嗯,送你了?!?/br> “這是能送的東西嗎黑澤哥!黑澤哥你清醒一點,這是——”工藤新一抓住小只黑澤陣的肩膀晃了晃,但黑澤陣根本不為所動。 銀發的小孩坐在沙發上,即使身體縮水到了這種程度,依舊威嚴不減,語調慢悠悠地說:“你叫我哥,是要付出代價的?!?/br> 比如說替我管理a.u.r.o。 畢竟現在赤井務武跑了,赤井秀一還要當司機,只能抓個小孩來管事了。黑澤陣懶散地想。 …… 與此同時,地下據點的聚會已經結束了。有些人看了看時間就互相告別、打著哈欠回家;降谷零接到忽然掛斷的電話就往酒吧跑,說是去找黑澤陣的工藤新一好像出事了;而剩下的、留在據點里收拾桌子的人開了個會。 從與會人員來看,應該說是赤井家的家庭會議——瑪麗、真純、明美、志保、赤井秀一,夏目渚以及莎朗·溫亞德。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里有貝爾摩德,但其他幾個偵探啊怪盜啊警察啊出去找的時候,她就坐在這里,等赤井家準備開會的時候,她還是坐在這里。 至于夏目渚,根本沒人問他為什么在這里,因為他趴在桌子上睡覺,根本叫不醒。 世良真純盯著莎朗·溫亞德看,意思是你坐這里干什么,起碼假扮成我爸再說吧。 莎朗·溫亞德自信地說:“我是宮野透的姨媽,當然是你們家的親戚呀?!?/br> 不是,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有宮野透??! “別管那個女人了,真純?!睂m野志保對她的表妹說,“先說正事吧,我們懷疑這里有人知道琴酒的下落,但是這個人什么都沒說?!?/br> 她抱著手臂,懷疑地看著周圍的人,目光落到了赤井秀一身上。 其他人也都在看赤井秀一。 被盯著的赤井秀一攤開手,說我怎么會知道,我剛才還在跟你們一起找人,你們也看到了,我給他打電話根本打不通,他不想聯系我。 他的臉上似乎寫著真誠,就要讓所有人相信了,但就在這個時候,宮野明美溫溫柔柔地說了一句:大君就是很擅長騙人呢,我還記得大君在組織里臥底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很快就相信他呢。 赤井秀一:…… 他當時也是很艱難的!真的很艱難!不要把他說得跟貝爾摩德一樣??! 貝爾摩德偷笑。 她對上赤井秀一的眼神,伸了個懶腰,決定賣前同事一個面子,就懶洋洋地說:“這么說來,最有嫌疑的其實是瑪麗吧?gin跟瑪麗認識的時間最久,不是嗎?” 赤井瑪麗冷笑。 她根本不理貝爾摩德,反正這個女人坐在這里就是為了挑事,是不會說真話的,所以赤井瑪麗擺出了她大家長的氣勢,姿態威嚴地說:“juniper不可能在沒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消失,所以他一定告訴了某個人他的下落,我確實了解他,但我不是收到了消息的那個人?!?/br> 但在座的人里一定有。 “為什么一定是我們呢?”宮野明美問,“我覺得黑澤先生跟其他人關系也很好啊,比如工藤君,比如伏特加先生,再比如那兩位警察先生呢?” 宮野志保說:“要是那幾個人知道,他們剛才就不會急成那樣了?!?/br> 她能保證琴酒根本沒出事,八成是出去散步了,接到消息的人雖然可能會保守“黑澤陣去了哪”的秘密,但為了這事演出焦急尋找的模樣屬實沒必要,所以應該懷疑的對象就在表現比較冷靜的人里。 是誰呢? 一直平靜地吃晚飯、即使琴酒沒回來也說“既然如此,我們就繼續吃吧”的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