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節
降谷零:“……” 降谷零:“你不管琴酒了?” 赤井秀一就更理直氣壯了:“這不是有你嗎,鶴鳴港的幽靈先生?現在是幽靈活動的時間?!?/br> 蘇格蘭被盯上,難道他就能幸免嗎?只要順著蘇格蘭的行動軌跡調查就能知道他之前在哪里了吧,更不用說公安內部還曾經有烏丸的臥底,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至于琴酒,黑澤陣……赤井秀一有種預感,黑澤陣是不想見到他的,起碼現在不想。 所以,在“聽父親的建議”和“順琴酒的意”之間,他毫無心理壓力地選擇了后者。 如果琴酒死了呢? 赤井秀一也想過這件事,但問題剛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得到了答案。 如果琴酒還在,那他會拎著兩瓶酒去找這個人慶祝;如果琴酒要死,那他會去這個人墓碑前拉手風琴;如果沒人為琴酒立一塊墓碑,那他會去當初那座雪原里,為琴酒劃一道屬于這個人的線,跟他的那道挨著。 故事是琴酒書寫的,他只負責將其裝訂成冊。因為如果琴酒想要他參與到這個故事里去,他一開始就會收到邀請。 “波本?!?/br> 赤井秀一重新開口,語氣變得嚴肅、平穩和鄭重了許多。 “帶他回來?!?/br> …… 凌晨5:40。 黑澤陣是一路殺到最下面的。 電梯門剛打開的時候就有人跟他正面撞上,看到他身上的血跡就要動手,黑澤陣卻先一步將對方砸到了電梯門上?;柽^去的人叫了支援,穿著黑衣服的保鏢重重圍上來,于是黑澤陣也就一路殺過去,順著鋪了深紅色地毯的樓梯往下,走過的地方都是倒下的黑衣保鏢。 亞莉克希亞跟在他身后,對比了人和人之間的戰斗力,在感到安心的時候又隱隱有些不安。無論如何黑澤陣表現出來地戰斗力都完全超出常理,那么他做到這種程度是付出了什么代價……她完全想不清楚,卻又沒有去問的契機。 他們走到旋梯盡頭的長廊,剛好碰到了迎面而來的人,這個人看到黑澤陣的臉,只一瞬間就做出了戒備的姿態,臉上充滿了警惕和敵意。 黑澤陣掃了一眼,臉不認識,但很明顯對方認識他,可能是他的某個熟人。 他在對方說明自己的身份前就拎起了從上面捎下來的撬棍,當場給人敲暈。對方倒在地上,撲騰了兩下,就徹底昏了過去。 隨后他穿過長廊,看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廳,有幾個人正坐在一起交談,還有兩外幾個穿著黑衣服的保鏢守在一扇門前。 相比起上方的溫室花園,出現在他眼前的空間并不大,而且就內部的裝飾風格來看,與其說這是突破重重阻礙才能抵達的boss的城堡,不如說是烏丸蓮耶在螺旋的底端建造的度假別墅——地毯、掛畫、華麗的裝飾和各種各樣的藝術品,鑲嵌著貝殼、頭骨和古老樹根的墻壁,金色與紅色為主色調的家具,還有遍布立柱和拱頂的裝飾浮雕。 不管怎么看都是boss最喜歡的那一類裝潢風格,昂貴、古典,充滿了一個世紀前的古舊味道,像是被時代埋葬又從滿是塵灰的墳墓里掘出的幽靈。室內的溫度有點高,吊燈的光落到地面,亮閃閃的礦石鑲嵌在從長廊向下走到大廳的每一級臺階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銀白色的貓趴在壁爐上,仔細看去才能發覺那不過是這座大廳裝飾的一部分。 呵,烏丸。 再怎么樣也只是個忽然獲得未來財富的“暴發戶”而已,會喜歡這種東西也無可厚非,說到底他也不是未來的boss,只是個十九世紀末來到這里的窮困潦倒的年輕人。 黑澤陣站在了大廳上方的臺階上。 他一步一步從臺階往下走的時候,所有人都往他的方向看來。他們的臉上大多是疑惑、驚疑不定或者充滿敵意的神情,也有人露出相當譏諷的嘴臉。 熟人? 也許吧。 他都已經到了boss的巢xue,能在這里看到幾個“故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但他對這些人以前的身份毫無興趣,既然出現在了這里,那他們現在和未來的身份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人。 但對面的人好像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有人立刻站起來,語氣惡劣地跟他打招呼:“琴酒,沒想到你還能活著到這里來?!?/br> 他說完,看到黑澤陣沒有反應,甚至只是在打量這里的環境,就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差點讓屏幕外路過的觀眾以為這是電視臺播放動畫廣告切回來的重復鏡頭。 黑澤陣這才將視線放在了他的身上,問:“你哪位?” 對方這才想起來他忘記介紹自己的身份了,就氣勢洶洶地說自己是黑加侖——組織的元老、那位先生的得力助手、就是因為你才客死異鄉的黑加侖! 站在臺階中間的銀發男人用非常冷淡的眼神掃過他,又問:“黑加侖是誰?” 他真對這人沒什么印象,只記得這個代號是屬于一個老廢物的,他根本沒見過這個人,對方就死了,雖然這個老廢物死前被發配南極的事好像跟他有關,但黑澤陣并不關心。 因為當時他在追殺露比,而且就是那個時候,他第一次見到伏特加。 原本在交談的幾個人忍不住低笑,還有人直接發出爆笑聲,自稱黑加侖的男人被氣得夠嗆,剩下的兩個人冷眼旁觀,但跟黑澤陣估計也是有仇的,畢竟是狹路相逢的局面,黑澤陣已經看到他們放在衣服口袋里隨時準備拿槍的手了。 既然這么多仇人在這里,而且還有可能是死而復生的仇人,黑澤陣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來表現一下友好,所以他漫不經心地開口:“一群廢物,烏丸果然沒什么眼光?!?/br> 廢物就是廢物,生前打不過他,死后也別想。 落后幾步的亞莉克希亞聽到他這句話,心想黑澤先生不會真的想跟這里的所有人打…… 打完了。 十幾分鐘后,她看著滿地倒下的人,以及正在擦拭手上的血的黑澤陣,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在這短短的一刻鐘里銹住了。 啊……打完了呢。 就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黑澤陣已經結束了戰斗,也完全沒有叫亞莉克希亞過去的意思。 亞莉克希亞揉了揉自己的臉,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快步走上前,想去查看黑澤陣身上的傷,但靠近的時候才發現,黑澤陣正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給自己放血。 血從暗紅色變成正常人的鮮紅色,黑澤陣始終沒有任何表情,也不說話,直到那道傷痕也從他的手臂上消失無蹤。 亞莉克希亞擔心地問:“你的身體……真的沒問題嗎?” 她記得那個醫生跟她說的話,那些人研究的穩定劑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而制造出來的,外祖父似乎早就料到黑澤陣的身體會到這個地步,也提前準備好了應對的措施。但西澤爾的朋友,或者說“琴酒”,他從頭到尾都表現出了強硬的拒絕態度,對外祖父的人和藥物極端不信任,外祖父在電話里也說沒有辦法,他就是這樣的,也許是因為以前的事吧。 到最后外祖父也沒有在他昏迷的時候給他注射穩定劑,只是讓人把他帶到這里來,水谷說那應該是因為先生很清楚,如果真的那么做的話,這個確實是在昏迷的男人會醒。先生有經驗——在這方面,先生確實是有經驗可言的。 “沒事,我很清楚?!?/br> 黑澤陣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將挽上去的袖口放下來,說。 亞莉克希亞還想說什么,卻聽到背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猛地回頭,看到倒在地上的幾個人正在站起來——就是剛才被黑澤陣打暈?殺死?的幾個人。 那些黑衣保鏢倒在地上,完全沒了動靜,可似乎復活且認識“琴酒”的幾個人,卻重新站了起來。 她沒有靠近,但可以確定這些人短時間內應該是醒不過來的,看地上的血泊就知道了,可他們還是恢復了行動的能力,并且身上的傷口也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復原。 “他們……” “嗯,不會死的人?!?/br> 黑澤陣的語氣依舊輕描淡寫,這些人可以說已近死了,也可以說沒死,跟在美國洛杉磯附近的那座基地里的人不一樣,他們依舊是自己,沒有被別的生命體寄生和模仿,但要說他們還是原本的人類,那也大可不必這么掩耳盜鈴。 研究的結果就是這樣,實驗制造出了新的不死人,但他們也不是完全不死,每一次恢復都是在消耗他們原本就只有三五年的壽命。因為前代琴酒的例子就擺在那里,黑澤陣也沒有砸爛他們的大腦看看這些人還能不能復活的興趣,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心想還是快點把這些人給解決掉吧。 不過—— 他還沒有動手,從更近的位置就傳來了清晰的槍聲。那不是他開的,也不是亞莉克希亞開的,黑澤陣側過頭,就看到了那個叫做水谷的男人。 水谷還戴著眼鏡,臉上的傷已經消失不見,他的態度非常尊敬,跟黑澤陣示意了一下,開槍瞄準的對象是那幾個正在恢復的人。他們完全沒料到水谷打的對象是自己,被子彈打中后驚愕地回看,行動也變得僵硬起來。 水谷清空彈匣里的子彈,向黑澤陣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地說:“請您稍等,我將這些東西處理掉再帶您去見先生?!?/br> 特制的子彈只是讓那些人有了一段時間的遲滯,但水谷顯然是有備而來的,跟在他身后的一個金發小女孩抱著醫藥箱,她彎下腰,將某種針劑注射進那些人的身體,接下來那些人就發出了慘叫聲,劇烈地掙扎起來。 那個小女孩很小,看到這一幕,她退了兩步,就噠噠噠跑去找下一個人了。 水谷收起槍,走到黑澤陣面前幾步遠的位置,對他說先生本來想處理掉這些失敗的實驗品,但沒想到您會這么快就來,沒來得及,希望您不要介意。 黑澤陣看著那個小女孩,還有地上掙扎著掙扎著卻逐漸變城融化的血水和骨頭的人,動了動眉毛。 “代號w?” “針對這一批實驗體制作的版本,無法對您產生影響?!?/br> 水谷看到黑澤陣有疑問,將手里的槍遞給了黑澤陣,但黑澤陣沒接,說帶路吧,懶得看了。 于是水谷對那個小女孩說你把這里打掃干凈,小女孩點點點頭,用稚氣的聲音說好的,爸爸,水谷就帶著他和亞莉克希亞前往一條走廊。 還是熟悉的結構,雕花和拱頂,以及緊緊拉著窗簾的窗戶。 黑澤陣踩在黑色的地毯上,抬頭就看到被掛在墻壁上的幾幅油畫。這幾幅畫的內容是伊敦(idun)的故事,她是北歐神話里的青春女神,掌握著能讓人恢復青春的金蘋果。 亞莉克希亞往那幾幅畫上多瞟了幾眼,不管怎么看都覺得這幾幅油畫里描繪的女神伊敦都有點像她的meimei莎朗。不過這些油畫不是古董,是近幾十年畫的,這樣一看油畫家以全球知名的女影星莎朗·溫亞德為原型創作人物也無可厚非。 雖然……她也很清楚,以外祖父的性格,這幾幅油畫放在這里一定有其它的含義。 “那不是莎朗?!?/br> 黑澤陣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可能是發現亞莉克希亞在看,他就稍微做了解釋。 “那她是?” “是‘他’。從血緣上講,他是你們的祖輩?!?/br> “……?” 亞莉克希亞重新看向畫上的“女神”,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拋開“她”長得跟莎朗很像這件事不談,這怎么看都看不出來是男性吧?!畫這幾幅油畫的人真的有好好找參考嗎? 等等,難道說這就是最近幾十年來的流行趨勢…… 黑澤陣停在那副油畫前,單手插兜,目光冷淡地看著畫上的金發人物。冷白色的燈照亮了油畫,也照亮了他墨綠色的眼睛。 他用平靜而緩慢地語調說:“他被叫做‘fafnir(法夫納)’,是一百多年前美國一項研究里制造出來的人造人,也是長生不老實驗的最初成功樣本?!?/br> 第289章 腐爛的永生花 “實驗?” “……讓那家伙跟你說吧?!?/br> 黑澤陣原本想說什么, 又把話頭扔給了水谷。 任誰都看得出來,亞莉克希亞是這里知道得最少的人,外面那些剛被“回收”掉的“尸體”知道得可能都比她多。年輕的boss完全沒有讓她了解這些事的打算, 亞莉克希亞本人又長期過著擔驚受怕的生活, 自然不會特地去問自己不該知道的事。 水谷看這兩個人不繼續走了,也往那幾幅油畫上看去, 不過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對亞莉克希亞說: “先生現在的研究是基于一項上世紀初的實驗計劃進行的,‘法夫納’是那項實驗里唯一成功的完成品。那項實驗在接近完成的時候遭到破壞,先生回收了實驗室殘留的‘法夫納’的組織樣本,并以此為實驗基礎培育了一批新生兒。您和克麗絲小姐就是這項實驗里誕生的人類的后代?!?/br> 當年的烏丸蓮耶得到了實驗的資料, 但實驗不可能憑空完成, 所以他也提前做好了準備, 留存了唯一成功體的樣本。 但當時無論是克隆技術還是基因實驗都還在起步階段, 更不用說利用這種技術大規模地培養備用的身體了, 所以他選取了另一種方式來完成自己的目的,幸好他有足夠的時間。 水谷的敘述是客觀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 他以最少的字數向亞莉克希亞說明了“奧丁計劃”相關的事,又在她沉默的時候說:“請您不用擔心, 先生一直將你們當做真正的后代看待, 從未想過將你們作為這些實驗的犧牲品?!?/br> 真的嗎?亞莉克希亞沒有說話。她搖搖頭, 又看了一眼那幅油畫上的金發女神形象, 說我們走吧,我沒有問題了。 但黑澤陣有個問題。 “他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