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節
…… 夜間23:55。 幾輛黑色的古董車低調地駛入米花市區,往某個方向開去。這次要去的方向并不是堤無津川附近山上的莊園,而是東京市內的某個地方,但黑澤陣也不關心boss要送他去哪。 東京曾經是組織的老巢,作為有多個馬甲、有閑心經營數個身份的老不死,那位先生能有上百個巢xue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下車的時候,他看到的是市中心的一座酒店,不過整個街道上都沒什么人。抬頭就是正在建的新東京塔,他們經過的這段路已經被臨時封鎖,不遠處的告示牌寫著注意高空墜物和爆炸事故。 當然,是假的。 且不說這里距離新東京塔其實還有一段距離,那座塔已經建完了,承載附近區域電視塔信號功能的設施也架設完畢,現在只剩內部裝潢工作的尾巴,就連內部的合作店鋪也已經布置完畢,再過幾天都要舉辦落成儀式了。 boss走到了他面前,用說不上來屬于哪種情緒的語氣說:“有件事要告訴你,波本死了,剛從公安傳來的消息?!?/br> 黑澤陣的目光瞬間就冷了下來。 年輕的boss并不在意黑澤陣情緒的變化,將新的手機放在他手里,然后問:“你想要他的尸體嗎?我可以幫你拿回來?!?/br> “不用了?!?/br> 黑澤陣冷冷地回答。 他最后掃了一眼boss身后的那些人,就往那座酒店里走。大廳里有人在等他,只有一條走廊開著燈。他知道,這整座酒店,可能就只有他一位客人,或者囚徒。 身后沒人跟上來。 走在前面的接引人也沒有看他,所以,完全沒有人發現銀發少年轉身的瞬間,那一閃即逝的笑意。 呵。 蠢貨。 在最后看向那些保鏢,或者說不知道哪里來的死忠時,黑澤陣只掃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他下水前打傷的兩個人,他們身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了。 他搞清楚了兩件事。 第一,就算能夠“復活”,那也是需要代價、需要長時間準備的一件事,boss很惜命,不然不會使用替身來見他?;蛘哒f,boss可能并不認為再次復活的自己還是現在這個自己。 第二,boss不敢讓他死。這樣一來,某個猜測,就能徹底得到驗證了。 …… 酒店外。 看著銀發少年離開,boss摸到自己臉上的傷,輕輕嘆了口氣,忽然問:“那兩個人呢?” 跟在他身邊的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這個人非常恭敬地回答:“在大森會社,您要過去嗎?” “不了,還有件事要辦?!?/br> 年輕的boss并沒有做多少時間的猶豫,就回到車上,最后往酒店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他很喜歡那個叫做“gin”的人嗎?也未必。 大森會社。 兩個被綁架的研究員正在瑟瑟發抖,東江小姐抱著腦袋,縮在墻角,眼睛已經徹底失去了光彩。 她的導師東江啟坐在大森會社社長的椅子上,整個人都是一種看破紅塵的狀態。 東江啟干笑了兩聲,說:往好處想,他們用來關我們的地方竟然是社長辦公室,我這輩子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哎,這椅子真好啊。 “導師,你沒聽到他們說嗎?我們制造的那種藥,λ-ep17已經被流出——” “藥物流出了,所以?從我們手里拿到那種藥的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人,所以藥只能是從他手里流出去的,我們的情報也是他給別人的?!睂煈醒笱蟮鼗卮?,擺擺手。 想想就知道啊,那種藥在組織毀滅的時候都還沒研發完全,怎么可能有人知道詳細的作用和資料?肯定是有人說出去的,而知道藥物、也知道他們下落的,就只有琴酒! 他們被琴酒賣了??! 雖然不知道琴酒到底是有什么打算,但他們兩個現在就要死了,關著他們的人甚至沒有跟他們交涉的想法,哈哈,多活一天也是活!而且他推斷抓到他們的人是組織派來的,因為只有組織的人知道他以前的名字,這些人還確認了他的學生是不是第十六研究所的負責人! 再加上琴酒說“boss復活”…… 導師:幸好我的學生不是臥底,待會投了,以我天才的大腦,肯定是能活命的。 東江小姐卻蹭的一下站起來,走到導師身邊,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導師!λ-ep17是給普通人使用的,讓這種藥物的情報流出去,也會給琴酒自己帶來危險,所以他肯定是有什么計劃,現在是我們配合他的時候了!我們就是他安插進來的臥底??!” 導師:??? 臥底師門還在追我?。怃J的爆鳴聲) …… 與此同時,米花町某處。 “醒醒!醒醒!風見大叔——” 距離河邊不遠的街道上,服部平次著急地把地上的風見裕也扶起來,試圖叫醒這個認識的警察。他看到地上的血跡,又摸到了風見裕也的腦后,那里也有血跡,但好在人還有呼吸,只是昏了過去。 他原本在前往工藤宅的路上,用的是黑羽快斗的偽裝,道具是路上順手買的面粉——效果很好,就是店員跟他說這種面粉容易沾手,他說那不是更好嗎。 還沒到米花町二丁目,服部平次就憑借敏銳的偵探嗅覺發現了問題,一路找到這里,發現了倒在地上的風見裕也。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具尸體,不過只匆匆掃了一眼,這種時候當然是活人比較重要。不過看了一眼他也能分析出來,那具尸體的特征跟今晚東京鬧得紛紛揚揚的分尸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幾乎一模一樣,是被人用重物擊倒然后割破喉嚨、流血而死的。 “呃……痛、啊……服部君……” 風見裕也醒來,看清了眼前的人,恍惚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對了,這是工藤君的朋友,關西的少年偵探,而我是風見裕也,東京動物園的園——不對!我是警視廳公安部的警察!我在追犯人! 他想到這里,臉上忽然露出焦急的神色,到處找手機,沒找到,就跟服部平次求助:“快!給景光、給諸伏打電話!我追著嫌疑人跑出來,到的時候嫌疑人已經死了,但我看到了……” 今晚23:41,他在河邊調查痕跡的時候發現了嫌疑人的蹤跡,一邊確認時間一邊立刻就追了上去,可距離太遠,嫌疑人又往錯綜復雜的小巷里跑,他跟丟了。 他跑了一會兒,順著嫌疑人可能留下的痕跡到處尋找,再找到人的時候,那個嫌疑人已經死了,死狀跟服部平次看到的一模一樣。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風見裕也偶然間抬起頭,看到就在那條小巷的盡頭,靠近河灘的方向,正一前一后從那里走過的——黑澤陣和桐野明! 當時他就要找手機,想通知其它人,但是沒找到,于是他追了上去,跑出小巷的時候卻發現那兩個人不見了。 風見裕也左右張望,想找到一點線索,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背后忽然傳來一陣勁風!有人狠狠地敲了他一悶棍,只聽得一聲脆響,風見裕也應聲倒地,隨后,他的意識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他不會看錯。 他跟桐野明認識八年了,八年!八年里他們一直在同一個或者相鄰的辦公室工作,就算他只是看到了短短的幾秒,但他是不會認錯桐野這個人的,更何況這人還穿著去醫院時候的那身衣服呢! 至于那位黑澤先生,風見裕也就更不可能認錯了,這幾天他到處找黑澤先生可能的線索,照片都快被他盯出洞來了,別說是他,就算隨便任何一個調查組的成員來看,都不可能認錯! 那—— 這兩人,為什么會很輕松地、就跟散步一樣,在這個時間、這種地方路過呢? “桐野……” 第271章 腐爛的永生花 午夜將近。 工藤宅。 “關于juniper先生的身體, 我盡量做比較容易理解的說明……” 通訊畫面里的年輕人叫做以利亞·萊西,是明日微光……不,綠色安全生命健康研究所的副所長, 兼從事生命科學研究的知名教授弗里德·法默的助手和洛杉磯小鎮野外飆車冠軍, 也是宮野志保十年前的高中同學。 因為研究所的新所長宮野失蹤,老所長還在醫院住院, 老師又在芝加哥恐怖襲擊事件里受到槍擊, 以利亞不得不臨危上任、主持大局,到現在還在芝加哥的臨時研究所里推進研究進度。 剛接到「維蘭德先生」的通訊時,他還有點茫然,對“失控”這個詞反復確認了三遍, 才猛地吸了口氣, 用英語進行詳細的說明: “他接受過那個組織的非法實驗, 能在短時間內讓受損的組織和器官快速恢復, 但其實他使用這種恢復能力時注入的藥劑‘λ-ap13’只是一把鑰匙, 他的身體經過實驗后本來就具備恢復的能力,這種藥物只是將沉睡的機能‘喚醒’, 而不是‘賦予’。他的身體無法長期維持這種狀態,每次啟動這種機能都需要消耗某些物質, 也會產生其它物質, 我們暫且把前者叫做‘α物質’, 后者叫做‘β物質’。 “‘β物質’會在他的體內累積, 對身體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從組織的研究資料來看, 大多數接受過相關實驗的人都死于這些物質的累積, 但那需要較長的時間,組織不介意這種程度的‘消耗’, 因此并未研究過相應的對策。我們拿到了研究的資料,制造了‘λ-ap13’專屬的中和劑,用來分解、消化后一類物質的。對了,他跟你們提到過‘進食’嗎?這是個比較模糊的指代,其實他所謂‘進食’的含義,是從相關基因實驗里誕生的生物的血液里掠奪‘α物質’的過程?!?/br> “不管是哪種物質,都是我們現在沒能研究透、也無法準確分析其成分和影響的,生命本身和生物的機能本身就是個最難的命題,中和劑無法將那些對他的身體造成影響的‘β物質’完全清除,只能將其暫時轉化為無害的其他物質。這些東西只能靠他自己的身體慢慢代謝掉,甚至不能確定是否還有殘余成分,這也是研發λ-ap13的研究員要求他至少間隔一個月才能用一次的原因。 “在去年那次他被頻繁注射λ-ap13的事故里,他體內的‘β物質’在短時間內迅速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并在他被注射的其他未知藥物影響下轉化成了其它未知物質。到最后,原本的中和已經沒用了,他的身體正在向不可逆的方向轉變,沒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所以我們基金會方面才會強行把他帶回去治療。 “我們最初的研究目標是讓這種機能徹底上鎖,并人為制造消解這些物質的內部循環,相當于研發出一種副作用極低的中和劑加緩和劑,但這個過程非常緩慢,也需要不斷調試。因為juniper先生睡著的時候也會反抗,所以我們只能把他叫醒,嘗試在他清醒的時候得到反饋,盡力研制出副作用較低的藥物。 “但如果他能配合,那就不是他了……他用了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用新生的組織代替老的,直接放掉堆積了特殊物質的血液,生成新的,只要砍掉問題本身,就不會有問題。 “可是!” 說到這里,以利亞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 就算隔著有些失真的屏幕也能看清他臉上的憤怒情緒,但這份情緒里還夾雜著深深的懊悔和擔憂。 他深呼吸,想象自己正在做研究報告,用最專業的語氣繼續說: “可是沒人知道這種做法到底是否會消耗他的壽命,或者對其它方面造成損害,他不能一直這么下去。我們攔不住他,上次在洛杉磯的事后就不得不將實驗方向改為了低限度喚醒他的恢復能力,維持平衡,盡量讓他的身體保持在一個損耗和新生相當的程度??刹还苣姆N方式,在情況重新穩定前,他都不能再接觸‘λ物質’或者那些基因實驗制造的生物,否則平衡被打破,他的身體一定會失控。沒人知道會是什么結果!沒有人!” 明明想的是要冷靜,要跟通訊對面的人解釋清楚,結果說到最后,以利亞的情緒還是先失控了。 他一方面是在想juniper你是真的亂來啊,就算現在的情況緊急,就算、就算……算了!juniper有自己的判斷,做那種工作遇到危險再正常不過了,而他,以利亞·萊西,只是個后勤人員而已??!他在哀嘆的是自己逝去的青春,和這段時間完、全、白、干的研究??! 老師!老師!我的畢業論文他又跑了!他還把我的論文題目改了,這是第三次、第三次了!老師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 在靈魂的吶喊中,他仿佛聽到了某種虛幻又縹緲的聲音: 【系統提示:以利亞·萊西先生,您的畢業論文被他自己撕了,他還給您提交了本月的第五份新論文方向,請您查收?!?/br> 【系統提示:以利亞·萊西先生,您的畢業論文失蹤了,請做好花兩個月到一年時間找到他的準備?!?/br> 【系統提示:以利亞·萊西先生,您的畢業論文可能落到了不明黑惡勢力手中……】 讓我死吧。 以利亞說完,工藤新一就舉起了手,好像在開什么學術報告會議一樣提問。 年輕的助手會意地點頭,說這位小先生,請問你有什么疑問嗎? 工藤新一確實聽懂了以利亞盡量說得簡單易懂的描述,但他聽到最后都沒有聽到自己想知道的部分,就直接提問了:“所以他這種恢復能力失控的結果無法預測嗎?” 以利亞點點頭,回答:“其實是理論上可以推測的,前提是他愿意配合檢查,你知道抓他來檢查有多難嗎……因為樣本量太少,現在我們只有能進行模糊推斷的大致模型,但無論是哪種結果,毫無疑問都會出問題——基因崩潰、意識剝離、無法阻止細胞增殖而成為類似癌癥的增殖體本身等等??删湍銈兊恼f法,他還是能正常行動?!?/br> 他頓了一下,又說不一定是真的正常,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沒問題。juniper先生很擅長隱藏自己的真實狀態,面臨某些威脅不能放松的時候更是這樣。 問就是以利亞先生早八百年前就被整怕了,他可以不要畢業論文,反正他沒畢業壓根就不是因為缺論文,但是a.u.r.o或者基金會真的不能沒有juniper。 因為沒有juniper就沒有維蘭德,沒有維蘭德這個家遲早得散!到時候他和導師的研究就沒人閉著眼睛大力投資了?。☉K叫) 咳,雖然有點言過其實,但事實就是這樣,如果基金會真的要轉型、與a.u.r.o分離,轉變為純粹商業運營的基金會,不免會有很多人需要找新的工作,或者適應新的環境。 在大家一起工作了多年的人情世故的作用下,他們所有人都希望juniper先生能好好活著,無論知情程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