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節
第266章 腐爛的永生花 諸伏景光被抓了。 不過就跟那個研究員說的一樣, 在得知他用過那種藥劑后,有幕后的人說了什么,那些警衛反而不敢動手了。 于是他被帶到了某個房間, 這幾天來也有人審問他, 而他在路上已經為自己編造了新的人設: 他是警方正在追查的那個毒品交易案件里的商人——對,外面那些警察其實是來抓他的, 但具體是誰報案他也不清楚, 而他會混進研究所完全是因為那個實驗體(內格羅尼)在發瘋的時候殺死了他的合伙人,他們存貨的倉庫鑰匙放在合伙人身上,他翻找尸體沒找到,就追上了實驗體。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發現實驗體是個瘋子, 好像還涉及什么組織, 他不想沾手, 就準備逃走, 但就在這個時候警方好像誤把實驗體當做毒癮發作的人, 想從實驗體身上得到線索(諸伏景光猜測這應該是真的),就追了上來。 他本來想丟下實驗體, 但是實驗體意外發瘋開始保護他(這也是真的),最后他們到了這座研究所附近。他發現不對的時候, 警衛已經圍上來了, 他猜到這里可能是什么研究機構, 就想把人送進去再出來(這也是真的), 結果警報響了,他不得不想辦法逃生。 從進入研究所開始, 他的一切行為都符合這個故事的描述, 以及門口的警衛“亡命之徒”的判斷。 研究所或者這個叫做“尤克特拉希爾”的組織顯然很缺能用的實驗體,就把他留了下來, 但嚴加看管。 跟他想的一樣,研究所前幾天發生了事故,依舊在重整階段,暫時管不到他,這段時間里諸伏景光一直表現得非常悠閑,也沒有繼續打探什么情報,直到研究所再次遭到入侵。 應該是他的同事。 在研究所一片混亂的時候,諸伏景光拿走了這里面的部分資料,并找到了那個研究員,聽完了那個故事的后續。 研究員一臉“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什么毒販”的表情,在滿是火光的研究所里講完了當年的故事: 十八年前(1987年),有個男人以實驗體的身份進入了這個組織的某個研究所,他幸運地通過了前兩輪的實驗,并因為一直很聽話得到了不錯的待遇。他似乎完全沒受到讓其它實驗體都痛苦不堪的副作用的影響,非常穩定,因此也得到了有限程度的自由。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個男人其實是其它組織或者機構派來的臥底,又或者復仇者。他在一個死寂的夜晚炸毀了研究所的核心區域,并將整個研究所燒毀。事實上他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那個男人是哪來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從哪搞到的爆炸源,而且見過那個人的研究員幾乎都死在了那場火災里。 那個男人摸透了研究所的防衛系統,先觸發外部防衛將研究所里鎖死,再引爆、炸毀和點燃,他甚至拿到了研究所的中心控制系統,關閉了逃生通道,當門再打開的時候,人們首先看到的是堆積在逃生通道盡頭的研究人員尸體。 可組織沒找到那個男人的尸體。 他們花費時間一點點比對dna,又從那些燒成焦炭、根本無法確認身份的尸體里尋找線索,最終發現這個人逃走了。他在坍塌變形的研究所里,在幾乎已經沒有氧氣的火場里,硬生生打出了一條通道,從里面逃走了。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是他,但據后續的調查,當時距離研究所較遠的一個村莊里的人說,那段時間他們村子里來了一個像是從火災里出來的人,明明衣服被火灼燒,人卻沒什么受傷,而且這個人已經被人接走了。 “尤克特拉希爾”組織的人認為村民描述的就是那個男人,而以當時的情況,他幾乎不可能從那里逃生,因為研究所坍塌的時候,內部的氧氣已經因為火災耗盡,人是無法在里面生存太久的。但凡事也有例外,當時研究所研究的正是能給予人類“進化和飛躍”的藥物,如果有那種藥物,活過那段時間根本不成問題。只是藥物的死亡率很高,就連研究所都沒舍得拿那個男人做前期實驗……而他可能自己使用了那種藥物,并依靠著藥物活了下來。 研究所不想讓白給的成功實驗體逃走,瘋了一樣追查那個男人的下落;另一方面,在幾個小時后,他們發現組織保管的研究資料和一份相當重要的文件被焚毀,而這份文件在研究所外是沒有備份的——它很特殊,也很重要,內容晦澀難懂,看到它的人只被允許用腦子記下來,但壞消息,這些人也基本上都死了。好在研究所還有幾個恰巧不在場的核心研究員,他們能拼拼湊湊得出一部分,但還是有些已經無法回憶。 在這種情況下,“尤克特拉希爾”組織的人快要瘋了,他們近乎偏執地認為那個男人抄錄或者記住了文件的內容,并且帶著資料逃走了,接下來的二十年里他們一直都在全世界范圍內瘋狂尋找那個男人,卻始終沒有結果。 唯一能確定的是,去那座村莊接那個男人的人,稱呼他為“platy”。而且他們聯絡用的暗號,似乎是五芒星。 不過,有一點需要說明——那份藥物是半成品、失敗品,使用它的人會讓身體抵達人類無法企及的高度,但那是暫時的,在之后的幾個月里,他會漸漸衰弱下來,最終還能活幾年就要看意志和運氣了。研究所推測那個男人并不是沒有承受副作用,他只是一直沒表現出來而已,事實上他在實驗過程中承受的痛苦跟其他人沒什么區別。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是個相當可怕的男人,或許能活得久一點。 組織吸取了教訓,從那之后,大研究所就被分散成了幾個小的研究所,分別研究不同的項目,但那份核心文件和核心研究員的丟失,讓實驗永遠邁不過那道坎……或許,就算到下一個世紀,他們也很難攻克這個難題了。 研究員講完了故事。 “我還有一個問題?!?/br> “呃,請問,亡命之徒先生?!?/br> “你們在做什么研究?” “復制……復制人的靈魂,將其裝入另一個軀殼里,你能聽懂嗎?像你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實驗體,格爾帕瓦先生,他有兩個人的靈魂,因此他瘋了,其它的實驗體大多也是這樣,主任認為是實驗體的身體缺少了某個關鍵部分,我覺得他完全是在放屁……咳咳,不要把我的話說出去。我跟你說的已經夠多了,再問也沒有啦,說這些完全是因為當時你想保護我?!?/br> 諸伏景光告別研究員,離開了實驗室,本想跟同事聯絡,可就在他踏出研究所沒多久、想要找個公共電話亭跟自己人聯系的時候,研究所爆炸了。 徹頭徹尾的爆炸,火光沖天,黑煙漫卷,rou眼可見地被摧毀,跟剛才的入侵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就連周圍的建筑都被波及到,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慘叫聲、尖叫聲和煤氣管道被炸開的聲音在短短幾分鐘里就充滿了整條街道。 諸伏景光當然也沒能幸免,他被一塊玻璃砸中了肩膀,血rou模糊,接下來他忍痛救了一個近在咫尺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當做沒看到的小女孩,鉆進小巷,閉著眼睛靠在墻上,直到跟他接頭的人發現了他,把他帶回到了安全點。 公安的同事當然不會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搞出這么大的動靜,這很難辦,需要很多準備時間,而且還可能招來麻煩和國際問題;但他們可以讓fbi懷疑他們在那個研究所里。同事是個很會忽悠的人,最終讓fbi爆破了那座研究所。 當然,后半部分的爆炸就不是fbi做的了,公安推測這是研究所背后的人自己在銷毀證據?;蛟S正是因為察覺到來的是官方的人,研究所背后的“尤克特拉希爾”組織才會將整個研究所連同線索一起炸毀。有十八年前那一次的經驗,想必他們其實早就做好了資料備份。 接下來,公安部認為諸伏景光目前的情況不適合繼續臥底——他已經失聯幾天,組織可能會對他產生懷疑,雖然這種懷疑只要花點時間就能打消,但他的身體狀況目前不明,上面希望他能回去做進一步的檢查。 諸伏景光接受了這個結果,準備跟公安的人回到日本,卻在即將離境的時候,發現組織的人已經找到他了。為了保證同事的安全,他讓同事先走,自己回到組織繼續跟他們周旋,爭取時間,但事實上他知道,自己這次回到組織,就很難再回去了。 結果是同事比他先死。 那份資料也沒能被帶回去,跟同事的尸體與那架客機一起沉入海底,諸伏景光跟組織的人回到了日本——怎么說,好歹也是回到日本了不是嗎? 他給了朗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但將研究所內部的情況以及資料的存在瞞下,朗姆聽說內格羅尼死了,好像還很高興,至于研究所什么的,朗姆根本不關心。由此,諸伏景光判斷那個研究所跟組織無關。 ……往事講到這里,后面發生的他們都知道了。 “組織并沒有立刻處死我,而是放我繼續活動,還特地讓人‘提醒’來抓我的是琴酒。我知道這是誘餌,猜測他們是想利用我釣出其它臥底……我不能讓zero暴露,就主動去找了琴酒。我做好了死在琴酒手里的準備,也想過脫身的辦法,畢竟他們沒有我是臥底的確切證據,但琴酒的反應很奇怪,他似乎并不知道我執行任務的經歷,還放我走了?!?/br> 就算放到現在,諸伏景光也想不出當時的自己能懷疑琴酒是臥底的任何可能。 在沒有遇到危機的情況下,臥底首先要保全自己,其次是獲取情報,最后才是關心其它國家的臥底。琴酒——黑澤當時為什么會放他走,其實諸伏景光也是問過的,但黑澤陣說“那位先生也沒那么想殺你,所以我任性點他不會生氣”,這個答案讓諸伏景光也有些不解。 但是—— “如果這兩個組織都屬于那位先生,只是成員間互相不認識,組織不殺我的事就能解釋清楚了?!?/br> 諸伏景光嘆氣。 赤井秀一聽到這里,知道故事已經到了尾聲,就接話說:“也就是說你那一槍白挨了?!?/br> 諸伏景光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這種事就不要提了,而且這些到現在為止都只是猜測。 他重新坐回去,組織了一下語言,又補充說:“尤克特拉希爾,北歐神話的世界樹,我不覺得這個指代是沒有意義的,倘若剛才的猜測是真的,那烏丸一定將一部分研究放在了那個組織里。按照那個研究員的說法,他們的研究都是整個研究的一小部分?!?/br> “這么說那位先生手里可能還有第三個、第四個類似的組織?”赤井秀一挑眉。 “我真希望沒聽過這句話?!?/br> “抱歉?!?/br> 赤井秀一雖然道歉,但話語里完全沒有一點歉意,他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之前說這件事跟公安有關?” 但剛才的講述里可完全沒有提到公安。 諸伏景光看他,半晌,才說這是機密…… 赤井秀一眨眼。 諸伏景光想,行吧,反正他剛才說的也屬于曾經的機密——只是曾經。按照去年他們簽署的同盟約定,關于烏丸集團的情報都在共享范圍內,雖然沒有人會認真遵守,但這意味著他確實可以向mi6的盟友赤井秀一透露這些消息,這些已經跟烏丸集團掛鉤的消息。 當然,直接說其實是違反規定的,這涉及到另外的規則,他可以在特殊情況下自己決定一些行動,當前的情況可以說是適用這條行為準則……更多的就不解釋了,反正他能解決這個問題。 “當時,我和同事將一部分情報傳回了公安部,不過我沒來得及得到回應就‘死亡’了。你問的事是我去年回到警視廳后才知道的。當初我的上級通過‘platy(桔梗)’和五芒星的關鍵詞,認為二十三年前的那個男人是日本人,可能是日本派去的間諜?!?/br> 諸伏景光說到這里,覺得赤井秀一對這些可能沒那么敏感,就先頓了頓,在桌子上畫了個五芒星,跟赤井秀一解釋說你知道的吧,桔梗印,陰陽師安倍晴明的法印,除了日本人很少有人會將這兩者聯系在一起。 他用手在那個五芒星上點了點,才繼續說:“雖然這只是個猜測,但我的上級確實找到了線索,公安有一位使用過這個假名的警察,也在當年回國,不過有關他的情報是等級很高的機密,而且人已經死了。我的上級確認過當年的任務與組織無關,僅僅是對國外失蹤人員進行調查的后續,而且那個人的高保密等級無關本次事件,就沒有再深入了?!?/br> 準確來說是他們將這部分資料提交過去,公安表示當年的任務已經結束封檔,沒有再跟進的必要,于是警視廳公安部也就沒有繼續管。 現在看來,當年還是應該繼續調查下去的。不過不管怎么說,諸伏景光的那位上級沒有判斷失誤,因為即使以今天的形勢來看,也很難發覺這兩者間的聯系,更不用說現在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只是在猜測了。 五年前的警視廳公安部也不認為那個研究所能研究出真正的所謂靈魂轉移成果,而且發生美國的事他們也管不著,那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地盤,研究所都炸毀了,現在也抓不到對方的尾巴,只能看fbi的了。 而fbi也……非常不出所料地沒有繼續調查,唯一出了事還活著的諸伏景光又失憶了,這件事就被徹底擱置了下來。 赤井秀一聽完,若有所思地問:“所以,那個公安警察帶回資料了嗎?” 諸伏景光聳聳肩:“沒有。都是他們一廂情愿?!?/br> 根本就沒有帶走資料,那個人能活著回去都相當勉強了,回到日本后沒多久就過世了,這也是公安不想重啟調查的原因之一。 “啊……” 赤井秀一仰起頭,不知道是覺得輕松還是有點惋惜。他動了動有點僵硬的脖子,聽到諸伏景光往門外走去。 諸伏景光的手里攥著一支錄音筆。 向來穩重、做事靠譜的蘇格蘭晃晃這支錄音筆,說:“我錄音了,加密數據。待會給zero聽然后銷毀。所以其他人去哪了?” 赤井秀一這才想起他上來找諸伏景光要說的第二件事。 不算什么緊急的事,起碼沒到需要他們兩個緊張的地步,但經歷過剛才的對話后……有些細節似乎變得微妙起來。 他也跟著站起來,說:“基爾接到了日賣電視臺的緊急電話,臨時替她的同事去主持節目;柯南君也是從前天開始就沒睡,剛整理完線索睡著了;伏特加跟我聯絡了,說他找到線索再來。至于降谷君……你們公安部的風見君又受傷了,好像找到了跟琴酒有關的線索,降谷君剛才去接人了?!?/br> “小裕怎么又受傷?!?/br> 諸伏景光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無奈了。風見裕也每次出外勤都會受傷,這件事在公安部都快成為人盡皆知的事實了,因此現在風見要出辦公室的時候,只要不是特別緊急的事件或者不可替代的工作(比如降谷零叫他),同事們就會接過來,能不給風見就不給風見,最好讓他在辦公室里待著。 不過這次顯然不是同事們能簡單幫上忙的情況,因為失蹤的人是黑澤陣——關于他的情報,雖然內部人員都比較清楚,但對其它部門來說大多數情報依舊是保密的。 “他跟桐野君一起去的,就是之前經常來別墅的那個桐野?!?/br> 赤井秀一記得,那個叫桐野的、偶爾會跟著黑澤陣的警察,好像也是在手術后,忽然變了個人一樣……無論是行為表現、說話方式,還是性格,都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吧? 他看向諸伏景光,果然發現蘇格蘭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諸伏景光冷靜地說:“我們去找zero?!?/br> …… 幾分鐘前,降谷零剛剛抵達波洛咖啡廳。他找到了正在被榎本梓小姐照看著的風見裕也,風見果不其然又是手臂受傷,咖啡廳的另一位女服務生正在幫他包扎。 降谷零匆匆而來,差點跟匆匆忙忙離開咖啡廳的一位年輕老師撞上,幸好沒出什么事,而咖啡廳里的的風見明明疼得就差齜牙咧嘴慘叫了,還是要保持這段時間以來變得成熟穩重的形象,硬是一聲沒吭。 “風見?!?/br> “啊啊降、安室先生!” 風見裕也聽到降谷零的聲音,差點跳起來,幸好在扯到傷口前就被降谷零直接按了回去。 降谷零嘆氣,說:“現在叫降谷也可以?!?/br> 反正自從去年那些事發生后,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多半都聽說了“降谷先生”的名號,安室透反而像是他為了在偵探界出道用的藝名了,現在除了以前作為安室偵探時候認識的幾個人,大多數人都會叫他原本的姓氏。 工藤新一有時候還會叫他安室哥,但也不像江戶川柯南時期那么撒嬌地喊了(可是他會喊hiro景光哥,總感覺輸在哪里了),倒是榎本梓一直這么叫他……大概對她來說,她認識的一直是“安室透”這個側面吧。 降谷零跟榎本梓以及另一位服務生打了招呼,然后問風見裕也:“東西呢?” 風見裕也手忙腳亂地用沒受傷的手把一部手機遞給了降谷零。 “在這里!我們追蹤到了黑澤先生的手機信號,但到的時候沒找到人,接下來信號一直斷斷續續,最后我們追蹤到了咖啡廳……” 這是黑澤陣的手機,至少看起來像是黑澤陣的手機。屏幕保護壁紙和桌面壁紙都是黑澤陣前幾天剛換的貓貓狗狗和烏鴉,通訊錄也是黑澤陣的,降谷零曾經數次拿黑澤陣的手機用,所以他對黑澤手機里的聯絡人、應用程序的排布和習慣設置都一清二楚。 但手機里除了三個撥出的電話外,沒有任何變化,風見裕也拿到的時候上面甚至沒有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