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節
呵,難道琴酒以為他隨便說一句她就會聽話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熬夜是年輕人的特權!研究人員的必備良藥!她大踏步地往車的方向走去。 不過從那以后,明日微光……哦,“綠色安全生命健康”研究所,再也沒有集體通宵加過班了。 對此,依舊躺在病床上的導師淚流滿面,顫顫巍巍地說:“感謝juniper,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 九月初,原本是入秋的天氣,溫度卻又忽然反常地高了起來。燥熱的空氣充斥在小鎮上,地面燙得仿佛能烤熟鵝蛋,就連森林里也常常傳來躁動的聲音,上哪都找不到一個能乘涼的地方。 就在這樣一個炎熱的初秋里,赤井醫生的診所住進了一位年輕的女性。 是個漂亮的、有著栗子色頭發的姑娘,是赤井家的親戚,在隔壁的鎮子上班,做農產品研究的,就在那個剛開的種地的實驗基地里工作。據說他們出手大方,而且將來會把培育出來的新種子免費送給當地的居民,人都可好啦! 她自稱雪莉,叫做赤井雪莉,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鎮上的人表現都有點奇怪……是的,她跟小銀醫生治療喪尸抓傷時用的神藥同名,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那雪莉小姐,你跟小銀醫生的關系是?” “我是他表姑?!?/br> 面對鎮民的詢問,宮野志保以進行學術報告的專業語氣回答,一看就是從不說謊的研究員。 就這樣,赤井秀一的表妹變成了赤井務武的表妹,在這座小鎮上住了下來。(注:此時,赤井秀一還在騎馬來的路上) 聽說這件事的赤井務武:…… 他緩緩看向黑澤陣,發現銀發少年依舊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看書,腰桿挺直,看的還是一本數理專著。 正常人看不懂的那種。 “你不管管她?” 赤井務武用一種“你應該會管吧別裝了,你肯定很在意”的表情看著黑澤陣。 黑澤陣合上書,抬了抬下巴,慢悠悠地說:“她是你們赤井家的人,跟我有什么關系?” 赤井務武想志保也不姓赤井,她姓宮野,而且他管不到志保,但維蘭德的兒子真的能管到艾蓮娜的女兒,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所以他還是試圖說服黑澤陣:“她小時候是你帶大的?!?/br> 黑澤陣就點點頭,順著赤井務武的話說:“所以別指望她能聽話了?!彼约憾紱]怎么聽過話,還指望雪莉呢,而且雪莉也從不聽他的。 (這就是視角不同,結論不同.jpg) 既然沒人管,宮野志保就堂而皇之地升了輩分,成為了診所的一員,并且很快就跟鄰居熟絡了起來。 她的生活變成了兩個小鎮間往返的上班日常,以及偶爾遇到美洲野牛的驚險刺激,在這片風景如畫的山野間,宮野志保久違地感受到了平靜和安逸。而且現在的研究工作進展也很順利,起碼她回家的時候黑澤陣都是會吃藥的,解決了大家心頭最大的難題——病人,他,乖乖吃藥了!太好了!太讓人感動了! 雖然琴酒每天還是從下午睡到晚上,深夜才出來活動,怎么看怎么不對勁,但宮野志保轉念一想,這幾天氣溫一直很高,(據jiejie后來說)琴酒又比一般人怕熱……而且晝夜顛倒對組織的夜間生物們來說也很正常,琴酒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晚上出門,大概是改不過來了吧。 這天,她從隔壁小鎮的研究所下班回家,看到黑澤陣正在喂烏鴉,就問:“這是?” “我養的,叫做muninn。前幾天沒回來?!?/br> “北歐神話?” 因為組織長期研究長生不老,宮野志保也曾經接到過人魚島、長生墓、古龍遺跡等等神話相關的調查任務,再加上有個名偵探帶她滿世界跑經歷各種不請自來的神奇案件,她對這方面也很了解。 這是北歐神話中,站在奧丁肩膀上的兩只烏鴉的名字,muninn的詞匯來源與“memory(記憶)”相關,另一只則與“thought(思維)”關聯。這兩只烏鴉可以說是奧丁的耳目,告訴祂人間正在發生的事。 宮野志保思考了一會兒,問:“所以這是你的‘眼睛’?” 不怪她這么想,琴酒剛才還在跟小烏鴉說話呢,說不定他真的懂烏鴉語,就跟之前能聽懂貓說話一樣,宮野志?,F在嚴重懷疑琴酒真的能通過烏鴉獲取什么情報。 黑澤陣笑出了聲。 他覺得雪莉還是挺有童心的,也難得有心情逗小孩玩,就半真半假地說:“對,前幾天我看不見,就用魔法召喚來了北歐的烏鴉,讓它們充當了我的眼睛。我現在就知道森林里發生的所有事,你想聽故事嗎,雪莉小姐?” 宮野志保:“……” 她聽出來了,琴酒在嘲笑她!而且真的把她當小孩子!都說了她已經十九歲了! 剛到門口準備問點什么的隔壁書店老板:……(后仰)(吸氣)我就說小銀不是人是精靈吧! 過了幾天。 宮野志保從隔壁小鎮回來,路上被美洲野牛追殺,幸好助手已經練就了一身越野飆車的絕技,在山野間進行了一個東方project式極速漂移,他們才能平安無事地回來。 剛進門,她就看到診所的地上橫躺著一具動物的尸體,而且是野牛的尸體。黑澤陣正蹲下來看那頭野牛,周圍還有一群吵吵鬧鬧但不及幼年工藤的小孩。 她問:“這是什么?” 黑澤陣把尸體放下,地板發出很大的一聲重響。他看看雪莉,看看野牛,說:“野牛,沒見過?還是說你想讓它當晚飯?” 雖然這應該屬于美國的保護動物,而且野生的可能帶有病毒,但一定要說吃的話,也不是不…… 宮野志保連連后退:“不用了!” 又過了幾天。 宮野志保從隔壁小鎮下班回來,順便買了幾塊rou排,路上被狼群追殺,幸好助手的車技已經出神入化,甚至能去參加越野飆車比賽,他們才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小鎮。 剛進門,她就看到地上臥著一只眼熟的動物,而且是活的……這不就是追殺他們的那種白狼嗎?! 她連忙后退,問:“這是什么?” 黑澤陣把白狼抱起來,就要從窗戶扔出去:“蹭飯的。但我不打算管飯?!?/br> 白狼不甘心,而且它也不是來蹭飯的,是被獵人送來的,它就是睡了一覺,又被送到這個銀毛這里來了! 它試圖去咬這個銀毛的人形動物,黑澤陣不想在雪莉面前流血,稍微退了點,于是一人一狼就又在地上打了起來。 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對你養的狼負責一點啊?!?/br> 至于狼王究竟能不能養這種事,她就是個研究醫學的,她管這些做什么。 再過了幾天。 宮野志保從隔壁小鎮下班回來,終于度過了一次安穩的回程經歷。因為黑澤陣聽說她和助手總是在路上遇到野生動物,就剪了自己的一截頭發給她,說放在車上。宮野志保來不及阻止,就只能帶著那一束頭發回去,但意外的是他們真的沒有再遇到幾次動物。 野牛偶爾還會出現,但狼群是真的沒有了,甚至有只小烏鴉會給他們帶路。宮野志保懷疑那就是琴酒養的烏鴉,不過她分不出每只烏鴉的模樣。 她回到診所,打開門,就看到診所的外間有一只很大的…呃,音樂家,約納斯。 這次黑澤陣主動向她介紹了:“我養的夜鶯?!?/br> 宮野志保終于忍不住自己的吐槽欲望了:“夜鶯個鬼啊這是人吧!而且他不是你的鋼琴老師嗎?!” 黑澤陣自然地點點頭,說:“是啊,所以我有時候會叫他給我彈鋼琴?!?/br> “但你們明明沒有在彈琴吧!還有,這診所里也根本沒有鋼琴??!”宮野志保走上前,看到約納斯老師手里拿著一本書,奪過來,想看看這兩個人在研究什么音樂理論,結果看到的是一本數學年鑒。 宮野志保:“……” 打擾了。 原來是學術討論啊,她還以為是這個音樂家被綁架來了呢。宮野志保說你們繼續,我去做飯了。 約納斯老師:等等,救救我,我都二十多年不研究數學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 小鎮附近的城市。 燥熱的天氣在城市比鄉野小鎮要明顯得多,特別是商業區這樣人口密集的地方。一座外表陳舊的寫字樓里,頂層的某個房間,關著的門窗和拉上的窗簾似乎暗示這里面沒有人在。 赤井務武跟門口基金會的人打了招呼,推開門,坐在了菲莉婭的面前。 菲莉婭被銬在房間里的椅子上,耷拉著腦袋,有人來的時候非常警醒地抬頭,看到進來的人是赤井務武,就變得更警惕了。 赤井務武也不跟她廢話,開門見山地說:“1996年3月,你在瑞士,接到了維蘭德的命令,趕到了他所在的指揮中樞。第二天,你從指揮中樞離開,在附近等待,維蘭德給你的任務是收回他的尸體?!?/br> 菲莉婭咬了咬牙。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 “我說了,維蘭德將a.u.r.o和juniper托付給了我,當然也包括他的所有計劃。他讓你砍下了他的頭顱,避開追蹤的人,直到接應的人去找你?!?/br> 雖說是十三年前的事,但這么重要的安排,赤井務武當然還記得很清楚。 他以平淡的語調問:“然后呢?你去了哪?” 菲莉婭低著頭,保持沉默。 被詢問的人沒說話,赤井務武就替她回答了:“你等到了賽爾希奧·林——也就是‘教授’派來的人,他們把你送到了中國。一年后,你以交流學生的名義回到歐洲,此后一直在幫教授做事。直到去年,你們為賽爾希奧·林秘密舉辦了葬禮?!?/br> 這幾天里,基金會的人調查了全部的資料,要調查教授的不是那么容易,但如果只是菲莉婭·m·林的,從她的經歷里推斷出過往發生的事,卻是非常簡單。 這份資料就在赤井務武手里,被他放在了桌子上,最上面還有菲莉婭小時候的照片。感謝那個國家,他們總是留著所有的檔案,而且以國際案件牽扯和情報交流的形式就能合理合法和高效地拿到這份檔案。 “既然你知道,為什么要問我?” 菲莉婭終于說話了??吹贸鰜硭皇呛芟牖卮饐栴},又或者這幾天里已經被詢問了很多遍。 赤井務武也不是來問她什么的。 他站起來,說:“我只是來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教授騙了你,維蘭德沒有被他埋葬?!?/br> 菲莉婭猛地抬起頭。 赤井務武根本不在乎她的反應,繼續說:“維蘭德也不可能讓你殺死juniper,所以那是賽爾希奧·林告訴你的吧?” 從資料上來看她很尊重“教授”,會相信教授的話也在所難免,維蘭德死的時候她十二歲,還是個容易被欺騙和扭曲思想的年紀。她一直在歐洲活動,大約半年前才來到日本,也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juniper沒死,并接到了殺死他的“任務”。 或許當年赤井務武知道她還活著,會把她從教授手里接過來,也不至于教成這樣,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賽爾希奧·林當初前往英國,一直活動到去年為止,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他為了這個目的可以犧牲一切,無論欺騙和殺死多少人都在所不惜。就算目標的本質相同,他跟維蘭德也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既然你跟隨了教授,選擇了他的行事手段,那就與a.u.r.o不再是一路……所以,我以代理首領的名義,收回你的代號,將你的檔案從執行人員中移除。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daisy,也不是a.u.r.o的成員了?!?/br> 赤井務武說到這里,菲莉婭臉色慘白,差點要站起來,可椅子上的手銬限制了她。 她喊道:“你不能——” 赤井務武冷酷地打斷了她的話:“我能,我有這個權力,也有這個責任。從你為‘教授’犯下第一樁案件開始,你就已經背離a.u.r.o,也背叛維蘭德給你的教育和信任了?!?/br> 菲莉婭頓時失聲。 赤井務武沒有給她接受現實的時間,就往下說:“第二,你在這幾個月里炸毀建筑導致多人傷亡、威脅官方人員、參與走私、竊取重要情報、策劃和協助犯罪,已經夠你在監獄里待一輩子了,更不用說你在過去的這些年里協助賽爾希奧·林做的事。最終得到什么結果取決于你的態度,當然,就算你積極認罪,結果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br> 其實以“教授”的勢力,要把她撈出去也沒那么難,畢竟她很能藏,目前能調查到大部分事件都沒有留下跟她有關的直接證據。但“教授”已經死了,這里是美國,不是已經死去的“教授”能再影響到的地方。 赤井務武,或者說基金會不打算把菲莉婭送回英國。 基金會是a.u.r.o的下屬機構,她知道的關于a.u.r.o的情報太多,或許會在基金會的運作下以其它罪名入獄,又或者不進行公開的審理,自此從這個社會上消失。畢竟把她交給警察或者其他機構,都可能會引來不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