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節
呵。貝爾摩德,要是被我知道你早有預謀這么說,你就死定了。 (貝爾摩德:啊拉,為了證實我當初說過的琴酒就是那位先生的謊言,我真是煞費苦心呢,gin跟我這么熟,想必不會介意我這點小心思吧~) 伏特加回來接他們的時候,就看到黑澤陣正在給宮野志保買熱牛奶,還說小孩不要喝咖啡。當時宮野志保臉上的表情全是空白的,不知道受了什么驚嚇,就這么把熱牛奶給喝掉了,可能也完全沒聽到黑澤陣說了什么。 另外幾個年輕人——宮野明美、夏目渚和夏目舟只聽到了宮野志保的叫喊聲,等他們從機場的另一邊跑回來的時候,只跟貝爾摩德擦肩而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問那兩個人他們也不說。 但黑澤陣沒直說,就等于沒發生什么嚴重的事,對黑澤先生有盲目信任的幾個人如是想。 他們安心地前往提前預定的酒店。 按照行程,他們會先在這家平靜安逸的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出門逛逛,黃昏時入場去欣賞夜晚的魔術演出。 一切都來得及,時間也卡得剛剛好,無論是在飛機上、機場里還是來酒店的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問題。黑澤陣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才終于有了離開米花町的實感。 所以說有問題的果然是東京吧,降谷先生,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夏威夷時間,夜22:00。 黑澤陣躺在酒店房間的床上,沒有開燈,就這么看著黑暗里的天花板。雖然酒店是夏目財團選的——也就是小林離開前預定的,他自己完全沒插手,但有個很意外的巧合。 這就是他上次來夏威夷時候住的酒店,甚至是同一個樓層,只不過那次他住的是那位先生安排的房間,完全沒有選擇的余地。這次,他左邊的房間里是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右邊的房間里是夏目渚和夏目舟,伏特加在對面。雖然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他還是能聽到走廊里的腳步聲。 不能怪酒店的問題,只是他的五感在黑暗里太過敏銳了。 他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聽到鞋底摩擦地毯的聲音,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警笛響起的聲音……這些算得上“安靜”的聲音在黑暗里無限放大,只要他想,就能輕易捕捉到這些平時聽不到的細微雜音。 這是常年生活在黑暗里的本能。 他伸出手,借著月光看清自己的手掌,明明是倫敦時重新長出來的血rou,現在上面又布滿了新鮮的傷痕。這些新的舊的傷痕一層層覆蓋在他身上,就算從皮膚表面消失,也不會消失在他的記憶里,就像以前他臉上那道…… 刺耳的尖叫聲忽然響起。 就在走廊,就在隔壁的房間,就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黑澤陣的第一反應是米花町的記憶正在與現實重疊,但他自己又很清楚,他不會搞錯記憶和現實,這就是發生在現實里的聲音。 哦,酒店隔壁的房間發生了命案啊。真是讓人熟悉的發展,接下來就是偵探、警察、一系列的嫌疑人,甚至有可能來敲他的門,黑澤陣都已經習慣流程了。 他自己晚點睡或者根本不睡沒什么,但考慮到隔壁房間的小孩還要睡覺,最好還是不要吵到太晚——須知,酒店房間的隔音,一般是隔不到走廊的。 黑澤陣下床,懶得穿鞋,赤腳踩在了地毯上。 他無聲走到門口,打開門,往剛才聽到聲音的方向看去,然后,動作微微一頓。 有兩個長得很像而且很眼熟的少年正背對他站著,而且正在用英語跟夏威夷的警察交涉!旁邊還有個拿著相機的記者! 黑澤陣啪的一下就關上了門! 哪里來的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你們兩個不是要上學所以來不了了嗎?!而且我離開日本的時候剛把你送回老師和同學那里去吧,工藤新一! 黑澤陣背靠著門,總覺得自己現在應該點根煙,他摸了摸衣服的口袋,還真從里面摸出了一盒煙。 他想起來了。他現在穿的衣服是風見裕也給他準備的,這人做慣了降谷零的副手,喜歡往衣服里放些可能用得上的東西,甚至知道黑澤陣以前喜歡什么牌子的煙。 做得很好,下次別做了。因為他早就戒了。 黑澤陣把煙放回去,給隔壁房間——距離案發現場更近的房間里的宮野志保和宮野明美發消息:不要開門。 回應他的是宮野志保幽幽的回答:晚了,jiejie已經去開門了。 是的,黑澤陣已經聽到了,就在門外,宮野明美和工藤新一見面,工藤新一看到她的時候就眨了眨眼,脫口而出:“雅美小姐?” 甚至叫的是宮野明美在搶銀行時候用的假名。算了,那也是她在外的身份。 黑澤陣想,可以了,他平靜的夏威夷之行已經徹底結束了。 他聽到宮野明美在跟工藤新一打招呼,稱呼還是“柯南君”,兩個人就這么在他門口聊了起來——就在他的門口! 工藤新一解釋說:“因為中途出了意外,修學旅行取消了,我就跟快斗一起來了??於匪f找人替他去上課,也不跟我說是誰?!?/br> 宮野明美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啊,黑澤先生在飛機上的時候還遺憾過你們不能來呢?!?/br> 黑澤陣面無表情地想,怎么可能,他那是在慶幸兩個走到哪哪就發生意外的偵探不會跟來,他可以安穩地看完老朋友的演出,只是說話的時候不想表現得太高興,讓人覺得他不喜歡兩個小孩而已。 工藤新一在門外驚喜地說:“是嗎?所以雅美小姐是跟黑澤哥一起來的??!他在哪里?正好來的時候有個案件,我跟快斗想去調查,但是沒有把握,要是黑澤哥能跟我們一起去的話……” 宮野明美根本沒看到黑澤陣的消息,爽快地說:“就在這邊的房間里??!黑澤先生人很好的,他肯定愿意幫你們!” 她敲敲門,沒有回應。再敲敲門,沒有回應。 夏威夷的警察們剛好也在調查附近樓層的住客,在跟酒店的經理商量后就打開了門,然后看到了……開著的窗戶和空無一人的客房。 已經離開酒店在街道上散步的黑澤陣:工藤新一,你很好,你現在可以告訴所有平行世界的你自己,你已經達成了讓琴酒繞著你走的成就了。 調查案件? 他現在只想睡覺。 就算不睡,也不想因為跟幾個小孩調查案件而錯過和黑羽盜一的約定……即使那只是幾個月前的約定,卻也是跨越了八年的謝幕表演。 這場尚未揭秘的表演,是屬于“怪盜烏鴉”的謝幕,也是“黑羽盜一”的再演。 至于案件什么的,該有人調查就去調查,而且這本來是警察的工作吧,這群偵探沒有被邀請也沒有報酬,反正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有很多,找到真相不是某些人的專利。 黑澤陣這么想著,打開新聞,果然看到了剛才那個案件的相關報道。 畢竟記者都在旁邊了,出現網絡新聞報道也就是十幾分鐘的事。 讓他看看發生了什么:xx酒店高層套房發生離奇命案!死者頭顱竟然不翼而飛?首先察覺到問題的是住在同樓層的一對偵探兄弟,隨后另一對雙胞胎少年偵探加入了調查…… 黑澤陣:…… 他看著偵探兄弟這個描述沉默了很久,終于想起來被他帶出東京的夏目渚和夏目舟……這兩個小孩,也是東京土生土長的偵探。 呵。 他不管了,愛誰去調查就誰去調查吧。黑澤陣給伏特加打電話說看著點幾個小孩,最好別讓他們搞到向自己求救的地步,就準備找個地方去睡覺。 伏特加在電話里問他:“大哥,你去哪了?” 這個問法肯定是知道他不在房間里了。雖然他們兩個算是搭檔,伏特加本身也是被組織派來監視他的,但黑澤陣很清楚,伏特加這么問并不是想打聽他的下落。 他沒什么興致地回答:“隨便走走,順便看看某人的學校建好了沒有?!?/br> 他掛斷了電話。 黑澤陣走在依舊喧鬧的深夜街道上,穿的是淺色的衣服,銀發被一頂咖啡色的貝雷帽潦草壓住。 下飛機的時候他拿走了夏目舟的帽子。自從認識以來他好像從小孩那里拿過不少帽子,除了最開始的兩次幾乎都沒有還過,不過夏目同學每次都會換一頂新的,也沒讓他還。 夏威夷不比東京,這東京那些人看到長銀發幾乎就能確定他的身份,可在這里……現在正是旅游旺季,匯聚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出現什么發色的人都不算稀奇,至于年齡就更不是問題了。所以黑澤陣甚至沒做什么偽裝,就這么走在街道上,擦肩而過的路人和從身邊開過的警車都沒怎么注意到他。 混亂、吵鬧、五光十色、車水馬龍,游人如織的外表下面隱藏著熟悉的氣味,只要轉過幾個彎就能看到各類犯罪事故的發生,帶著迷幻作用的煙料味道彌散在空氣里。不遠處傳來了沉悶的搏斗聲,甚至可能是一樁不小的血案。但這里不是黑澤陣的地盤,他沒興趣插手,更不想越俎代庖。 “這位小哥——” 黑澤陣穿過繁華的街區,逐漸到了某些更安靜、或者更加熱鬧的地方。他微微蹙眉,知道自己走錯了地方,這里甚至有沒看清他臉的流鶯向他打招呼。 他轉身就走,原本也只是想找個休息的地方,或者找兩個老熟人,轉來轉去轉到這里,只能說明是夏威夷群島太過吵鬧,無論如何也跟他不搭調。 銀發少年剛要離開,一道凜凜寒光卻忽然擦著他的臉飛過! 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被襲擊的銀發少年側開了身體,輕而易舉地躲開了這次襲擊。他不用尋找就直接往上方看去,緊接著一個黑影從天而降,伴隨著路人的尖叫聲往他的方向砸了下來! 略顯昏暗的環境明顯是某些人喜歡的打斗場合,但不包括黑澤陣,因為他現在沒什么不能讓人看的東西,甚至很想找兩個警察來把對方抓走。 他跟襲擊者打了幾個回合,就卡住了對方的脖頸,用地上的瓦片深深插入了襲擊者的眼睛。 帶著泥土和殘葉的花盆殘片似乎直接從眼睛插入到了大腦,對方頓時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銀發少年卻不為所動,甚至有時間甩了甩手,重新蹲下來,熟練地從這個人身上翻找到了某些東西。 證件,鑰匙,武器——帶了槍,但是沒拿出來用。黑澤陣沒從他身上發現某些殺手組織的特征,也不覺得這個人是自己是熟人,對方并非職業殺手,看身手也不像,也不是被那些老年癡呆派來的人,因為對方剛跟他見面的時候沒有不顧一切地下殺手——黑澤陣可以保證,現在【塔】派來的人能用槍和爆炸手段就一定會用,反正會有人幫他們擦屁股,而且殺手的性命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琴酒”死亡的事實。 他把所有東西扔回去,壓低帽檐,對正在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路人說:“報警?!?/br> 然后他轉身就走。 路人:……?你剛才說什么,把人打到半死不活的不是你嗎,真的要我們報警嗎? 已經離開的黑澤陣并不關心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反正就算警察來找他,他也是被襲擊的那個人,他也很想知道對方為什么要襲擊他。 而且就在他離開這片街區的時候,還有人在跟蹤他,估計也只是好奇他身份的人,黑澤陣都懶得管。反正這些人不會跟他到顯眼的地方去了,在目睹剛才的場面后,更不敢輕易對他動手了。 想到這里,他停下腳步,站在中心區的邊緣撥通了某個大忙人的電話。 “烏鴉,”他開門見山地說,“最近你在夏威夷惹到什么人了?” “應該沒有……”對面傳來了黑羽盜一有點遲疑的聲音。 魔術師顯然很忙,電話的背景音里是某些忙碌的交談聲、呼喊聲和安置機器的聲音,不難想象黑羽盜一現在就在魔術表演的會場里,為明天晚上的演出做準備。 黑羽盜一離開剛才的空間,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才對黑澤陣說:“怎么了?跟我有關的人找到你頭上了?” 黑澤陣靠著一家咖啡廳的墻角,望向夏威夷晴朗的夜空,回答:“我已經到了,剛來夏威夷就碰到了一個殺手,但不是平時追殺我的那些人?!?/br> “平時……”黑羽盜一無奈笑了聲,“你行事太張揚了,夜鶯?!?/br> 要是黑澤陣愿意好好躲起來,肯定不會每次出現都有人要殺他。就算這次來夏威夷,只要黑澤陣想,他就可以不驚動任何人地出現,日本和美國的情報機構都不會發覺,更不用說這些不知道打哪來的殺手了。 但那樣就不黑澤陣了。黑羽盜一也很清楚,他的老朋友是一位從不委屈自己的人,不就是打架嗎?在這方面,很少有人能把小夜鶯逼到絕境。 黑澤陣在月光下將自己的銀發拈起來看,邊看邊說:“與其管我的事,不如先管管你兒子吧,他來夏威夷了,工藤新一也一起?!?/br> 這段時間沒怎么保養頭發。 準確來說,是從六月底開始,一場暴雨,地震,被抓,洗腦,倫敦,音樂會,游輪……一系列的麻煩事讓他都沒找到機會休息,真正有機會休息的時候他直接在赤井家睡了好幾天,他不想繼續面對瑪麗看不懂的表情就回了日本,再然后就是現在了。 明天找個時間打理一下頭發吧,他想。 “快斗來了?”黑羽盜一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隨后他有點哭笑不得地說,“他沒告訴我,不過……萬一快斗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呢?” “那打擾了你們怪盜家的驚喜派對還真是不好意思?!焙跐申嚭翢o歉意地說。 黑羽盜一在電話的另一邊大笑起來。 他說他這邊沒什么情報,但確實可能有人知道他的行蹤,如果“夜鶯”遇到的殺手跟“烏鴉”有關,那或許這件事跟結社的殘黨有些聯系。 不過ani結社不比烏丸集團,就算現在還剩下幾個漏網之魚,估計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來了。黑羽盜一的語氣很輕松,他甚至問黑澤陣:“或許我們可以報警?” 當然,這是開玩笑的。 畢竟他們兩個的身份在美國可得不到保護——前·國際怪盜,美國的某些情報機構要是從ani結社那里知道了黑羽盜一的身份,那這位魔術師就要從夏威夷逃回日本或者他有點朋友和關系的英國了;而黑澤陣,一位走到哪里都可能攪動風云的風暴中心,黑澤先生可以保證,就算【現在的】fbi對他表現得非常友好,cia也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但美國可不止這兩個機構,也不可能其他人都對他沒興趣。 他剛要跟黑羽盜一說什么,低頭咳了兩下,看到手心里的血塊,輕輕“嘖”了一聲。 黑羽盜一問他:“怎么了?” 黑澤陣回答:“沒什么,昨天遇到了點麻煩——既然你不清楚,那就先忙吧,我知道應該問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