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節
她覺得波本一定在想辦法狠狠地通緝她,可惜這里是美國, 不是日本, 她受到cia的庇護,日本公安還管不到她;至于大影星克麗絲·溫亞德的身份,可能這輩子都再難靠近波本的國家了。 但這不是很好嗎? 亞莉克希亞的兒子身居高位,有著保護自己和其他人的能力, 而且他在做的就是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她這個姨媽嘛……當然最好是不存在了。貝爾摩德對自己在波本心里的定位有相當清醒的認知。 “所以你來找我干什么?你是從愛爾蘭那里知道了我的下落吧?!焙跐申嚤е膶m野志保, 一邊走一邊問貝爾摩德, 心想幸好雪莉沒睡醒, 不然她看到這個場景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剛才貝爾摩德還問需不需要她幫忙抱一下雪莉,黑澤陣看她的表情就像路過的獵人看到了狼外婆。 ——當他不知道貝爾摩德跟雪莉的關系有多差? 還有夏目渚, 平時背地里說他的壞話也就罷了,直接把他的行蹤告訴貝爾摩德……算了, 戰斗力太低把某個麻煩的老女人當童年陰影的廢物是這樣的, 隔三差五就會被威脅。 “我就不能是單純來找你嗎, gin?我還以為這次是兩個人的約會, 沒想到你還拖家帶口……”貝爾摩德故意拉長了聲調,甜膩膩的, 好像他們兩個還在熱戀期。 不, 那種時期就根本沒有過,黑澤陣對年齡能當自己母親的女人也實在提不起興趣。 “本來確實打算一個人來?!焙跐申嚭喍痰鼗卮?。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要上班, 小偵探和小白鴿要上學,他原本只想帶伏特加來,但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硬是從英國跟回來,還不打招呼就買了票跟他一起來夏威夷,夏目兄弟更是上飛機的時候才跟他說要同行。 黑澤陣低頭注視懷里的雪莉,小女孩翻了一路的資料,從跟黑澤陣再會到現在她都在拼命研究,想制作出aptx4869ii型的解藥,哪怕在飛機上也是一樣。于是到飛機落地的時候,她就睡著了,也錯過了天才研究員被銀發初中生抱著跟貝爾摩德聊家常的一幅畫面。 其他幾個人走在前面,跟他們有點距離。 黑澤陣不帶什么感情色彩地說:“是cia的事吧?!?/br> 貝爾摩德很快就切換成了說正事的語氣:“還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份資料,我剛得到一個有趣的消息,它已經不在cia手上了。準確來說,它剛剛‘換了買家’?!?/br> 不是賣家,而是買家嗎? 黑澤陣依舊保持原本的步調往前走,對此唯一的反應就是:“一群廢物?!?/br> “cia確實拿到了那份資料,但他們的特工短時間內無法脫離日本,并且被日本公安追捕,那名特工接到了不能暴露身份的命令,就將資料轉到了代理人手里;就在這個時候,東京的‘那件事’發生了,cia不想步fbi的后塵,急于將這份資料出手,但消息傳遞的中途走漏了風聲,有其他方面的人想攔截這份資料……” 貝爾摩德說到這里,掩嘴笑起來。 她的聲音里也帶了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于是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代理人攜帶資料消失,cia也失去了跟他的直接聯絡渠道,也就是說,現在那份資料誰都不屬于。怎么樣,感興趣嗎,親愛的?” “不感興趣?!?/br> 黑澤陣的回答非常干脆,毫不拖泥帶水,不留一絲余地。 什么資料?長生不老?還是永葆青春?反正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吸引力,如果他要參與這件事,唯一可能的理由就是他準備把那份資料燒了,連灰都要揚進海里,省得某些老年癡呆天天在那里癡心妄想。 “gin,你不感興趣,可有的是人對這份資料感興趣啊……”貝爾摩德用抱怨的語氣說,“cia內部發生了分歧,有些人想撇清關系,還有個派系想把情報從中間商那里‘買’回來,但又不想被人察覺,于是他們找到了我?!?/br> “看樣子他們不但不想被人發現,還不想付錢?!焙跐申囅刂赋?。 單純去跟資料的代理人見面,只要是棄子,什么樣的成員都可以,cia手里最不缺的就是訓練有素隨時可以拋棄的特工。 但如果要將交易對象滅口、并給這件事安排一個合理的背鍋人的話,跟他們有合作且有理由去得到這份資料的貝爾摩德就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許諾幫我更換身份、排除其他情報機構的調查,并抹消克麗絲·溫亞德與組織的聯系。但是呢,這群盲目自大的蠢貨完全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自由?金錢?新的身份?還是榮譽?這種東西都是我自己動動手指就能拿到的啊,真是可笑?!?/br> 她張開手臂,語氣自由而散漫,好像在舞臺上表演她最熟悉的角色,又好像只是在深夜的聚光燈下出演無人欣賞的獨角戲。 當然,也并非無人欣賞,被叫去的銀發少年就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從不鼓掌,也不評價,就靜靜地看她演出到最后,然后說走吧,該回去了。 金發的漂亮女人忽然靠了過來,在黑澤陣耳邊輕聲說:“gin,我想要那份資料?!?/br> 黑澤陣依舊冷漠地給出了回答:“別拉我下水?!?/br> 多年同事感情讓貝爾摩德了解這個人,特別是了解他不想摻和麻煩事的性格,撒嬌和打感情牌對這個男人一向沒用,除非是他圈進保護范圍的小孩。但她既然來了,就證明她掌握了讓黑澤陣無法拒絕的理由。 她壓低聲音:“我得到了那份資料的確切情報。烏丸集團的第零研究所,直屬于那位先生的機構,他們確實做出了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研究?!?/br> 黑澤陣終于有了反應,墨綠色的眼睛倏然掃了過來。 視線里的貝爾摩德輕笑,黑澤陣跟她對視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別跟我開玩笑,貝爾摩德?!?/br> 貝爾摩德聳聳肩,回答得相當坦然:“就算有人在開玩笑,那也不是我,gin,你知道我沒有任何需要復活的人,除非死的是你?!?/br> 要是琴酒真的死了,她確實有可能去不計一切代價地拿到那份資料,但現在她想要那份資料的理由不同。 她盯著黑澤陣的眼睛,問出了他們兩個都想知道的問題:“如果真能起死回生,那位先生,真的死了嗎?” 哈。 死當然是死了,黑澤陣沒見過那位先生的尸體,但有人見過,貝爾摩德也見過。只是如果真的能復活,那就不一定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復活”是真正的復活。小泉露比有次喝醉酒跟他說,用魔法復活的人會逐漸走向瘋狂,復活帶來的只能是絕望、后悔和災難,嘗試過這種做法的人必將付出代價,從古到今都未有人得償所愿過。 除非他們只是在復活節召喚亡靈,大家快快樂樂地過個節,這種情況好像沒出過問題,只不過有人醒來會發現身體丟了什么的,事兒都不大。 黑澤陣沒見過所謂的魔法師亡靈節復活節,也沒有見過被魔法復活的人,但小泉露比一邊敲桌子一邊大喊的模樣確實深刻地留在了他的記憶里。 他沒再去想前同事的黑歷史,而是平淡地問貝爾摩德:“什么時候?” “22日,一場宴會。我正在找一位愿意跟我一起赴約的先生?!?/br> “……” 黑澤陣面無表情地看貝爾摩德,意思是你確定要讓現在的我——怎么看都是未成年的人跟你出席公開宴會嗎?克麗絲·溫亞德的身份對你來說確實沒太多用處了,但黑澤陣的身份對我來說還暫時不能拋棄。 貝爾摩德當然是故意這么說的,她低頭笑起來,說不是有那個“克麗絲·溫亞德的私生子”的傳聞嗎? 她話還沒說完就察覺到了刺骨寒意,在黑澤陣的眼神從冷淡變成危險之前貝爾摩德就果斷改口,絲滑流暢地繞回到了真正要說的話題:“你能變回去吧?!?/br> 在英國出現的時候就是成年人的模樣,貝爾摩德沒有多問,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既然年輕的音樂家自己出現了,那琴酒必然掌握了某種方式——她是這么想的,也只需要一個肯定的回答。 “……可以?!焙跐申囄⑽櫭?,卻沒有猶豫多少時間,就給出了答復。 雖然雪莉和維……赤井務武可能會對此頗有微詞,但不讓他們知道就可以了。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的,gin?!必悹柲Φ滦τ卣f著,伸手輕輕摸上了黑澤陣的臉。 黑澤陣抱著雪莉,暫時騰不出手來打她,但這不代表他不能給貝爾摩德一點教訓。 他目光不善地看著貝爾摩德,正準備動腿的時候,原本睡著的宮野志保睜開了眼睛。 是的,就在貝爾摩德試圖跟黑澤陣調情,黑澤陣抱著雪莉很想打人,兩個人靠得很近的時候,夾在他們中間的雪莉aka宮野志保醒了,并完完全全地看到了這一幕,且意識到了她自己現在是個什么樣的狀態。 黑澤陣:“……” 貝爾摩德:“啊拉?!?/br> 宮野志保:“…………” 短暫的沉默后,深夜的夏威夷,某個機場里傳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 貝爾摩德被雪莉打了。 是真的,雖然宮野志保只是下意識做出了自衛反應,而貝爾摩德靠得太近沒能閃開,但事實就是她的手確實刮到了貝爾摩德的臉——即使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但【雪莉打了貝爾摩德】是真的,貨真價實,而且是在琴酒面前打的。 當時整個機場角落里的氣氛都變得僵硬了,宮野志保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極度的恐懼中。 貝爾摩德跟琴酒不一樣,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很想殺她?;貞浧鹩洃浝锬承┛胺Q陰影的畫面,宮野志保的身體都在顫抖,呼吸也變得緊張起來,她下意識地抓住身邊唯一的人,就算這個人是琴酒也…… 所以說她為什么會被琴酒抱著??! “雪莉,”貝爾摩德明明是在微笑,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最近過得很自由吧?一點都不怕我和gin了呢?!?/br> 那能一樣嗎?宮野志保的腦子已經吐槽完了,但靈魂還沒反應過來,她明確感受到了貝爾摩德的殺意,而那個女人正盯著她看,隨時都有可能會動手。 黑澤陣從雪莉抓他肩膀的力度和身體的顫抖察覺到了雪莉的恐懼,就像當初身為“灰原哀”的時候忽然在路上見到他一樣。不然他為什么說宮野姐妹兩個不適合留在組織里,只是感受到殺氣就這么害怕,就算沒在哪天被忽然殺死,也會在某個時候死于神經衰弱吧。 “貝爾摩德,”他語氣淡淡地制止了這場其實壓根不會真正動手的恐嚇,“給我個面子,別嚇她了?!?/br> 貝爾摩德聽到這話顯然不是很高興,畢竟她的妝確實花了那么一點。 黑澤陣又說:“你也摸了我的臉?!?/br> 潛臺詞是如果你要對雪莉做什么,那今天你也別想走出這里了。 貝爾摩德這才收回威脅的眼神,攏了下頭發,用親昵的語氣對宮野志保說:“傍上了不得的人物了呢,雪莉,那你要好好珍惜他啊?!?/br> 宮野志保覺得貝爾摩德在陰陽怪氣,也可能是在爭風吃醋,她不理解,但這不妨礙她小聲反擊:“……我跟他本來關系就很好?!?/br> 貝爾摩德好像被逗笑了:“真的嗎?” 組織里只要是同時知道你們兩個存在的人,誰不知道你怕琴酒怕得要死啊。 宮野志保不看她了,小聲問黑澤陣:“你剛才答應她什么了?” 她剛睡醒就聽到貝爾摩德說“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的”,一聽就知道不是在商量什么好事,所以琴酒又答應這個女人什么了?不會是跟組織有關的事吧? 她有點擔心。不,她才沒有擔心,她對組織的心理陰影有一大半都來自于琴酒本人! “沒什么?!?/br> 黑澤陣的回答堪稱敷衍,他甚至沒打算找理由。他把已經醒了的宮野志保放下來,既然小女孩醒了,那就讓她自己走吧。 之前他抱著雪莉是因為其他幾個小孩沒這個臂力,而伏特加得去跟機場的人交接和登記。對,他們是合法來的,當然要做記錄——雖然六個人里有四個用的都是假身份。 宮野志保當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這一看就是琴酒編都懶得編??! 她還沒問,貝爾摩德就輕笑一聲,代為回答:“是跟組織有關的事哦,你還是不要問比較好?!?/br> 宮野志保的心里當時就咯噔一下。 雖然烏丸集團已經沒了,但自從琴酒出現,所謂跟組織有關的事,有哪一件是好事?每次不都是帶著一堆麻煩或者身體的新問題回來的嗎?!琴酒這家伙—— 黑澤陣就知道貝爾摩德在欺負小孩了,用略微不滿的眼神看向貝爾摩德,說:“不是她說的那樣?!?/br> 貝爾摩德笑著順他的話解釋:“別拆穿我啊,gin。好吧,其實是我的電影有個重要角色缺演員,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我就邀請gin來演了?!?/br> 誰都知道她的電影跟組織有關,幾乎就是改了點劇本的《琴酒臥底記》,說是跟組織相關的事也沒有問題。 宮野志保略微放下心來,問:“什么角色?” 貝爾摩德輕快地回答:“那位先生?!?/br> 黑澤陣:“……?”他什么時候答應過這種事了,還有,貝爾摩德,你安排的什么角色,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宮野志保:??? …… 為了不被黑澤陣報復,貝爾摩德說完正事,當場就走了,宮野志保問黑澤陣“這是不是真的”的時候,黑澤陣沉默了一會兒,別開臉,說是真的,你不要告訴其他人。 他在回憶當初貝爾摩德給他的劇本,里面的“那位先生”是個什么樣的角色,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哦,他拿到劇本根本就沒看,知道的部分劇情要么是從導演或者ani結社那里聽說的,要么就是小白鴿和小偵探對劇本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的,至于貝爾摩德到底怎么瞎編、劇本又在這段時間的浪潮影響下更新到了什么程度,黑澤陣確實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