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江戶川柯南干脆掛在他手上晃來晃去:“那個組織?” 黑澤陣:“……” 江戶川柯南:“只是名字的話可以告訴我吧!我不去調查,如果遇到相關的線索就來向你們匯報,絕對不會冒險!” 黑澤陣跟降谷零對視了一眼,發現降谷先生也一樣沒法拒絕偵探,就說:“明日隱修會?!?/br> 江戶川柯南點頭。沒聽過,下次遇到再說。他是認真的,讓琴酒都不想說的組織,他肯定沒有貿然調查的資格。 但就在黑澤陣把那個名詞說出來后,被他踩在腳下的人忽然開始掙扎起來。 對方發出像是某種語言的嘶吼,死死地盯著黑澤陣看;他嘶啞地嚎叫了很久,最后只從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組成勉強還能聽懂的單詞: “crucis(南十字)……crucis……” 黑澤陣的表情瞬間就冷了下來。 他踩著對方的腳重重壓了下去,正在喊什么的人很快就因為難以呼吸而停止,黑澤陣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降谷零想攔一下,但看了看黑澤陣,還是沒動。 就在人快死的時候,黑澤陣才收腿,說人沒死,降谷先生,我答應你不殺人,但你最好別讓他再活太久。 降谷零說就算審判估計也不會有第二個結果。他看著黑澤陣陰沉的臉色,小心地問:“crucis是?” 黑澤陣沒有回應。 自從洛杉磯那件事后,降谷零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那樣想殺死一個人的表情。 上方的缺月被云遮蔽。 從廢棄工廠塌方處落在祭壇上的那束月光忽然消失,整個地下教堂也重新陷入了黑暗。 在這片濃重的黑色里,黑澤陣問:“明天回東京?” 降谷零說是。 動靜這么大,無論是加爾納恰還是隱修會的殘黨,短時間內都不會再有什么動作,他們在這里的事已經差不多做完了,剩下的完全可以交給秋田市的警察,而且降谷先生其實忙得很。 黑澤陣倒沒什么想法,只是明天是周一,那群偵探得回去上學了。不,他不是在想這個。 他說:“我先回去了?!?/br> 沒人跟上來。 月光重新照到地下的時候,江戶川柯南和降谷零對視了一眼,降谷零道:“走吧,柯南君,別探究他不想說的秘密?!?/br> 江戶川柯南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沒動,他看著在黑暗里消失的背影,說:“可是,他現在很難過啊?!?/br> …… 午夜沒有航班,也沒有新干線。 秋田機場沉浸在午夜的安靜里。偶爾傳來旅客低語的候機廳里混雜了各種各樣的氣味,在夏日的夜晚里顯得有點難熬。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仿佛遠遠還沒到出發的一刻。 黑澤陣向來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但現在他坐在候機廳的椅子上,白天某個人坐著的位置,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就這么看了很久。 一杯咖啡遞到他面前。 他接了。 諸伏景光在他旁邊坐下來,說咖啡是他剛做的,收尾的工作用不到高中生幫忙,他打算跟黑澤一起回去。 回去,東京,米花町或者古橋町,哪里都好。 黑澤陣抿了口咖啡,有點甜。 其實他不太喜歡甜的。蘇格蘭剛失憶的時候他也犯過這個錯誤,覺得小孩應該喜歡甜的,反正給小蘇格蘭做飯他又沒空吃,做完就走,而小蘇格蘭直到能說話了才告訴他,你做飯真的太甜了! ……導致諸伏景光到現在都覺得他是比較喜歡甜味的。 諸伏景光問:“不休息會嗎?” 黑澤陣回答:“睡不了,不睡了?!?/br> 如果在睡著的時候意識依舊清醒,他去睡也沒什么意義,等足夠累的時候找個安全的環境昏迷一段時間算了,他是這么想的。 諸伏景光當然知道他是什么情況。 “雪莉呢?” “她需要我的血樣進行研究,等回去再說?!痹偬觳诺纳镝t學家也不能見不到人就憑空做出藥來,雪莉確實能研制出一堆讓他睡死過去的東西,但副作用也少不到哪里去,而且黑澤陣從未想過在睡著的時候失去警惕。 “我不行嗎?我怎么可能傷害你啊?!敝T伏景光看著他,就像是在問,我可以保護你,你真的不能睡一會兒嗎? “……” 黑澤陣還記得,上一個對他說這句話的人,從背后捅了他兩刀。但他沒打算把來自過去的情緒帶給家里的小孩,就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感受埋在心底,說: “我試試?!?/br> 銀發少年把咖啡放在一邊,靠在旁邊的人身上,呼吸很淺,好像是睡著了。 諸伏景光知道黑澤陣沒睡著。 只要一有危險就會從淺眠的狀態里醒來,無論如何也算不上真正的睡著,在記憶不受控的情況下甚至得不到休息,黑澤就處在這樣的狀態里。 他輕輕把自己的外衣蓋在黑澤身上。 “晚安?!?/br> 黑澤陣聽到了,但是沒有睜開眼睛。 行李箱被拖動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然后是被匆匆按掉的手機鈴聲、怕吵醒別人而壓低的說話聲、孩子的哭鬧聲,還有不知道誰的手表正在咔噠轉動的聲音。仔細聽去不是炸彈計時器的聲音,就懶得繼續關注了。 這些聲音如同潮水一樣將世界的淺層推到眼前,只是聽到就幾乎能想象出候機廳里正在發生的事。 他很少在這種環境下睡著,除了十三年前那次。 十三年前。 那是他在烏丸集團里待的第七年,這年他二十歲,剛剛成年,跟現在完全不同。 他記得那是春天,三月份,他正在巴黎執行任務。那位先生告訴他,這次任務完成后就允許他回日本,雖然那時候的日本對他來說已經沒什么回去的意義了,但那位先生大概覺得很有趣。 任務完成得很順利,他還有時間去喝杯咖啡,但就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a.u.r.o同伴的緊急聯絡。 不是給他的,是作為最后手段的聯絡方式,按理來說事情不應該如此,身處另一個組織的他也不該管這件事,沒人通知他a.u.r.o的行動,他早就被排除在外,像個局外人,并因此跟維蘭德在電話里吵過好幾次。 他看到死信箱里的訊息,本想通知維蘭德找人處理,卻發現維蘭德的電話打不通了。 二十歲的他站在公共電話亭里,回想起那則短短的訊息,那是某個同伴最后的求救信息。 他跟那位先生說他成年了,想在巴黎玩幾天作為成年的禮物,那位先生同意了。 然后,他回傳了訊息,并在一天后得到了同伴的回應: 「計劃出現問題,目前形勢不明。我們跟總部失聯了。betula(白樺)昏迷,情況不太好。我們的機構里,出了一個叛徒?!?/br> 落款是abies(冷杉)。 a.u.r.o里……怎么可能有叛徒?他們不都是彼此的家人嗎? 銀發的年輕人在巴黎的街角沉默。 他不知道維蘭德有什么計劃,那個人早就不把他當自己人了;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陷阱,畢竟機構里有叛徒的情況下,這也可能是引人上鉤的魚餌。 但,他不想再看到同伴死在他能觸及到的地方了。 第100章 鶴鳴于日落時分 確認彼此身份的過程極其艱難, 畢竟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黑澤陣也不清楚現在a.u.r.o的暗號。但即便如此,在看到他的時候, 他的同伴們還是立刻就認出了他。 “你、juniper?你不是七年前就死了嗎?!” 啊。是這種認出呢。 黑澤陣知道維蘭德跟其他人說他已經死了, 他也無權反駁,畢竟現在的他身處另一個組織, 也不適合再接觸a.u.r.o和隱修會相關的事務。 “……跟死也差不多了, 維蘭德不讓我聯系你們任何人?!?/br> 他望向躺在床上的人——betula(白樺),真正的名字是阿法納西,比他大七歲。阿法納西是個身材高大的斯拉夫人,頭發是很淺的淡金色, 眼睛是很灰的藍, 現在他的臉色比以往還要蒼白, 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冷汗浸透了衣服。 這位在之前的行動里受傷的同伴說abies出去了, 很快就會回來,他說到這里頓了頓, 又笑了,說:“在確認安全之前, 他不會回來?!?/br> 現在的他們不能相信任何人, 就算是多年沒見的同伴, 黑澤陣也清楚這點, 因為他來這里也冒著極大的風險。 他帶了必要的藥和一些手術工具,但阿法納西的情況還是遠遠超出他的預計, 子彈穿過了阿法納西的肺部, 他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在動手之前,他還是告訴阿法納西:“我可沒有手術執照?!?/br> 但金發的年輕人只是笑著回答:“那abies追殺你的時候你記得逃跑,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我救出來的?!?/br> 阿法納西到這種時候還記得開玩笑,黑澤陣知道他一向樂觀,這人在被做手術的時候甚至能念兩句詩。雖然過程極其艱難,但幸好半生不熟的醫生和過于樂觀的病人運氣不錯,沒讓死神來敲開他們的門,敲門來的人是他們的同伴。 這里是巴黎一個相當不起眼的小旅館,不起眼到老板前幾天被警察抓走跑了也沒人管,住客們倒是很習慣地繼續住,反正大家都不怎么關心彼此的生意。這里的環境當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起碼不會被調查身份。 不知道這兩位同伴做了什么約定,abies回來的時候已經基本確定他是自己人,但開門的那一刻還是盯著他看了半晌,才說: “juniper,原來你還活著啊?!?/br> 黑澤陣覺得這話好像在哪里聽過了,雖然是意料之中,但他還是打算吐槽: “等我回去的時候不會每個人都要問一遍吧?” 另外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好像在交流某些情報,阿法納西搖搖頭,反手關上門、正將自己身上層層包裹的“偽裝”脫下來的abies卻不贊同地說: “告訴他吧,反正他遲早會知道。juniper,就在九天前,我們炸毀了隱修會這次「學術講壇會」的地址,確定他們有幾十名干部死在了里面,但有人反向利用了我們的計劃,找到了a.u.r.o的指揮中樞,現在雙方都算是遭到重創?!?/br> “其他人呢?” “我的臥底身份暴露,帶betula逃了出來,但跟其他人失聯了,當時維蘭德在指揮中樞,你做好他已經死亡的準備,雖然我覺得他那個人很難死掉?!盿bies說到一半,又拍拍他的肩膀,說,“往好處想,被各國機構盯上的是他們,我們只需要躲開隱修會就行了?!?/br> 更確切地說,他們只需要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就可以安全,但隱修會的人依舊需要一直躲藏下去。要不是阿法納西身受重傷,他們也沒有必要冒險在這個時候聯絡其他人。 法國是隱修會的第二顆“心臟”,如今隱修會的高層死了一半,正在亂的時候,委實不是跟那群瘋子繼續斗的好時機。 更何況,隱修會也不是所有人都參加了那次定期會議,有人派去的是代表自己的屬下,有人有自己的替身,還有人表示抽不出時間?,F在隱修會剩余的人在追殺法國和英國境內的a.u.r.o成員,以及其他可能涉及到這件事的特工,據阿法納西所說,他身上的傷來自于一位代號為crucis(南十字)的隱修會高層。 abies說完,又問他: “你呢,juniper,這幾年你都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