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305節
房中,奴仆紅丹在收拾用餐器具,見主子回來,終于松了口氣:“小娘子,北方的春夜寒涼,您莫要一直待在外面,若是著涼了如何是好?” 今日和前幾日一樣,小娘子匆匆用完膳就去了院中,卻也不出去,只在院中待著,一直注意著院門方向。 紅丹知曉,小娘子這是在等霍二郎,卻又不明白,若是想找霍二郎為何不去他的院子門口,而要在自己院中等呢? 萬一對方一直不來,那小娘子豈非一直見不著人? “無事,我身體好著呢?!笔吭娦Σ[瞇道。 她確實天生聲線軟糯,聲音甜甜的。但如果霍知章在這里,他會發現其實還是有區別的,方才和他說話是十分的甜度,如今大概是十分之七。 士詩坐在窗牗旁的軟榻上,吹著微涼的風,心情舒朗地回憶著方才。 他說,他今日在飯桌上向父母提了他們之事。 這當真超乎她的意料,不過也愈發證明她先前的選擇無錯,他比她想象的還要有擔當些,也不枉她費盡心思凸造對他“一見鐘情”的過往,和一連多日都往軍醫營里鉆,步步為營至今。 當初偶遇幽州軍,一個復仇計劃頃刻間占據了她的腦海。 雙親和長兄之死的血海深仇不能不報,但單憑她和被她藏起來的弟弟,斷是無法對付此時已殺兄上位、牢牢握住士家大權的親叔叔。 幽州軍是一把刀,碰上幽州軍或許是她唯一的機會。 不過令她意外,領軍的頭目分外年輕,竟是個英姿勃發少年郎。后來她才知曉,此人居然是霍幽州的次子。 她偷偷打聽過,這位霍二公子尚未成婚,此番是奉父命駐兵沉猿道。 他背景雄厚,正妻之位空懸,身材挺拔兼模樣雋秀,又有古道熱腸,除了偶爾迷糊些,無任何陋習,傻子才會放過這個男人呢。 她要嫁給他。 這樣的男人當她未來孩子的父親再適合不過了。 霍幽州往后肯定會進軍交州,她可以為其提供交州某些要地的地圖,甚至為他引薦父親曾經的下屬。而作為回報,那歹毒殺害胞兄的士啟榮必須死、后續霍幽州還需扶持她弟弟上位,成為新一任的士家族長。 士詩自認為這筆買賣還算公平。 “小娘子,何事這般高興?”紅丹見士詩嘴角一直翹著,不住問。自從族長他們被害后,她已許久未見小娘子真正的歡顏了。 士詩眉眼彎彎:“真好,小狗很耿直,也很好騙?!?/br> 紅丹沒明白她話的意思。 士詩卻不打算多說了:“去準備吧,我要沐浴?!?/br> 霍郎對那位裴夫人似特別敬重,她得盡量讓裴夫人不抵觸她。明后天有場硬仗要打,她需養精蓄銳,絕不能在關鍵時刻出狀況。 * 裴鶯還不知有人想討好她,她睡了很安穩的一覺,早上用完膳后,開始琢磨與士詩見面的事。 不管如何,知章冒犯了人家小娘子是事實,因此裴鶯左思右想,命辛錦去了趟庫房,取了一套首飾過來,然后再給士詩傳話,邀請她來一趟。 不久后,裴鶯便看見這位交州的士家女了。 少女約莫十六七的年紀,身形嬌小,面容甜美,一雙眼睛跟貓兒似的水靈靈。她上身著淺藍色圓領衫,下面一條淡粉色長裙,一頭長發僅以一根木簪挽起,發上除了木簪外并無旁的飾物。 當時對霍知章說的那句“裴夫人美名在外”,并非士詩捧人說的誑語,她是真的聽過這位夫人的名聲。 據說裴夫人容貌絕艷,裴氏商行乃她一手建立,才情皆備,深得霍幽州愛重。 未見到本人前,士詩有那么一絲疑慮,畢竟算算年紀,對方起碼三十有五了。 但現在…… 少女愣在原地,罕見地露出了些真實情緒,她怔怔看著不遠處云發豐艷的美婦人,歲月在她周身沉淀出繾綣的溫柔,明媚的日光從窗外溜入,落在她身上仿佛連帶著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裴鶯露出笑容,“士家小娘子來了,坐吧?!?/br> 士家是個大家族,士詩的父親光是胞弟就有六個,祖父亦有相當多的兄弟,故而她從小都在人堆里長大。論起看人的閱歷,士詩自認為比同歲的小娘子勝出太多。 面前人的和善是真的和善,士詩心神松了少許,卻并不依裴鶯的話立馬坐下,而是恭恭敬敬地先行了一禮,盡量讓自己的嗓音沒那么甜:“交州士家女,士詩,見過裴夫人。方才初見您,恍然間以為窺見天上仙子入凡,不由晃了神,還請您勿怪罪?!?/br> 裴鶯:“不必多禮?!?/br> 士詩直起身,對裴鶯羞澀一笑,然后才邁著小步子入座。 “我聽知章說,前些日你幫了軍醫營頗多忙,難為你來軍中做客,還不得空閑?!迸狷L笑道。 士詩忙道:“夫人此話折煞我矣。若非霍二郎君當初救我于水火之中,我與幾個奴仆定然早早投胎轉世去了,哪還能像如今這般安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軍中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可太高興了?!?/br> 裴鶯佯裝不知她為何離開交州,“交州人杰地靈,小娘子為何背井離鄉?” 士詩攪了攪手指,似糾結,但很快又下了某種決心,“若有選擇,大概沒有誰愿意背井離鄉,離開養育自己的故土。不瞞夫人,我父親曾是士家的族長,撐起士族一脈的榮耀,但前兩年我父親染病,當時他便想著讓我長兄逐步接替他的位置。但我叔叔起了二心,窺視族長之位,后面他計殺了我的雙親和長兄,還要將我嫁給有不良嗜好的五旬老翁當續弦。我、我在交州活不下去,只能背井離鄉……” 他們肯定會去查她的身份,與其被查個徹底再坦白,不如現在將之前未說完的話補全。 她告訴霍知章,她父親是族長,和他說逃婚至此地。那些話并非虛言,只不過當時未說完而已。 裴鶯沒想到對方如此誠實,她問,這小姑娘便說了個徹底。 有句話叫做“真誠是必殺技”。 現在裴鶯看著眼眶有些紅的士詩,對方不過十六七,與女兒年歲相去不遠,她嘆了口氣:“能活著總歸是好的,說不準往后有否極泰來之日?!?/br> 話畢,裴鶯拿起旁邊的錦盒,“有年輕女客登門,我歷來會贈些小禮物,不過如今行軍在外一切從簡,可能比不得平時細致,你瞧瞧喜歡否?” 長者賜不可辭。士詩連翻道謝,誠惶誠恐接過,而后當著裴鶯的面打開。 是一套珍珠頭面,大小共計九件飾品,每顆珍珠都又大又圓,在陽光下珠光熠熠。 士詩稍怔。 對方只說女客登門,并沒有提及霍二郎半句,這套首飾不是用來打發她的。 小狗的家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好。 第189章 晚間霍霆山回來, 聽聞裴鶯說和士家小娘子見了一面,于是問她:“人見到了?夫人覺得如何?” 裴鶯將士詩先前對她說的話告訴他,最后道:“……怪可憐的?!?/br> 雙親和長兄一起沒了, 族中的叔父對她趕盡殺絕, 小小年紀迫不得已背井離鄉。 裴鶯不覺得對方會說假話, 因為發生那事以后, 大概士詩也猜得到他們會遣人去交州查她的底細。 霍霆山不置一詞,他見過的可憐人著實太多, 這士家小娘子在他這里還算不上一句可憐。 不過…… “她說她對交州麗丹、從和塔與布撻這幾個郡都很熟悉?”霍霆山挑了一下眉。 裴鶯頷首:“她外祖家就是麗丹的, 說是兒時在那邊生活過一段時間?!?/br> 漢朝的交州包括大半個越南, 這個時代估計也差不多, 南北氣候差異大,以前裴鶯也是秦嶺淮河以南的人。 霍霆山幾步走到放門口,對外面的辛錦說:“去把霍二叫過來?!?/br> 辛錦應聲。 “怎的忽然把孩子喊過來?”裴鶯驚訝。 “確認些事。當初那小子寫信來徐州, 說救了個從家中逃婚出來的士家小娘子?!彼f過往。 裴鶯頓時笑了, 重點在旁的地方, “原來你不僅當時認真聽, 后來也記清楚了?!?/br> 霍霆山嘴角抽了抽:“你夫君如今才剛至不惑之年, 還未到前幾個月發生的事,轉眼就能不記得的程度?!?/br> “好吧,所以你方才那話是何意?”裴鶯問他。 霍霆山賣起關子來:“夫人待會兒便知曉?!?/br> 裴鶯:“行吧?!?/br> 霍知章來得很快,似乎還是跑著來的, 裴鶯看到他時, 見他胸膛起伏得厲害,“屋內有茶水, 知章喝茶否?” 少年郎說了聲謝過母親,然后自個去倒水喝。 霍霆山按了按眉心, 移開目光才說話:“霍二,當初你從‘山賊’手中救下士家小娘子,過后是你自己發現山賊非山賊,還是她說予你聽的?” 雖然不解父親的意圖,但霍知章還是老實說:“是她說的。我將她救下后,本想派衛兵去周圍轉轉,把隱藏的賊窩翻出來一并解決了。當時士小娘子喊住我,說不必如此,那些人是沖著她來的,并非真正的賊人?!?/br> “她當場向你坦白士家女的身份?”霍霆山問。 霍知章搖頭說:“她當時負了傷,且精神已緊繃多時,危難解后昏了過去,坦白時后面回了軍營才與我說的?!?/br> 事發時將近天黑,她們一行全部負傷,周圍也無鄰近郡縣,他逼于無奈只能將人先領回軍中。 那時打算等她能行動自如了,再送她離去,未想到對方卻告知他她是交州士家女。 士家乃南方大宗族,她是大宗族之后。隨意處理不妥,他也就沒勉強她去留。 霍霆山轉了轉扳指:“你何時得知她父親是族長?” 霍知章回憶了下,“大概是她將將傷愈時,那時她的氣色已好了許多,拎著一些在周圍收集來的草藥感謝我。后來與她閑談說起,我才知曉她父親是士家族長?!?/br> “她父親確實是族長,只不過是曾經,她叔父殺兄上位,如今的族長已不是她父親?!被赧降?。 霍知章臉色劇變,顯然不知此事,他眼中流露出些憐惜,“怪不得她從家里逃出來,原是家族不容她?!?/br> 霍霆山懶得看兒子神情,揮手讓他回去,“你回吧,我與你母親要安寢了?!?/br> 少年郎腳下沒動,他弄不清楚此番父親喚他來的目的,但卻知曉或者他可以趁著這個時機問一問旁的,“父親,您對我的婚事有安排否?” 如今成婚皆是父母之命,霍知章也知曉,以他如今的身份,多半會聯姻,就如長兄那般,父親讓他娶雷豫州的女兒,他就得娶。 但是放眼觀天下,需要他們幽州軍以聯姻拉攏的對象沒了。 豫州已是盟友,其余的東部各州去歲冬季被父親收入囊中;揚州牧稱帝,他們斷不會與之有聯姻;再看中西部,荊、益已歸紀羨白,憑那紀大司馬想擄掠他母親之事,父親便絕不可能對此人和顏悅色。 和中西聯姻,也不可能。 剩下南邊,交州。 她是交州大宗族出身,只是如今雙親已亡故…… 見小兒子眼巴巴候著答案,霍霆山冷呵了聲,“怎的,還管起你爹的安排來?” “兒子不敢?!被糁旅Φ?,他一張白皙的臉微微漲紅,“我只是問一問?!?/br> 霍霆山還想擠兌他兩句,卻見裴鶯掩唇打了個哈欠,于是改口道:“不該問的別問,別在這兒杵著,回你自己的院子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