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79節
他們很明顯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以石向松為首、身上有任官職的老狐貍;另一派是還未得道的小狐貍。老狐貍痛心疾首,義憤填膺,恨不得將身旁的孽障直接打死才好。而已經掛彩的小狐貍戰戰兢兢,恐懼又憂心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等他們說完一通,霍明霽才不緩不急地開口,“今日家父家母晚歸,我還未和他們問安,只聽衛兵淺淺說了幾句。不知曉令郎們具體是如何冒犯,以至于眾位棟梁齊齊登門?!?/br> 石向松面上的rou一抖,在心里暗了聲小狐貍,然后又罵自己的幺兒。 盡惹事,也不瞧瞧何人能惹,何人不能。 然而面上石向松極為謙卑,他正要開口,卻聽上首之人說:“石小公子,要不你自個說說?!?/br> 石成磊汗流浹背,“當時我不知曉那是霍幽州,故而和他爭一艘畫舫,言辭間有些不敬……” 霍明霽微微頷首,語氣冷下來,“我聽聞你還讓家母給你唱個曲兒?!?/br> “不是我說的,是廖文柏說的!”石成磊脫口而出。 這話一出,有對父子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我,我……”廖文柏再也站不住,軟了膝蓋。 霍明霽淡淡道:“既然眾位小郎君在家中學不好禮義廉恥,亦不懂尊卑貴賤,那就來州牧府學一段時日。州牧府有吃有喝,不會叫令郎吃苦頭,且府上守衛森嚴,尋常毛賊難以進入,石太守爾等無需掛心?!?/br> 這回變臉色的可不止是廖平威父子,所有老狐貍都不住失了態。 這是直接將人扣了? 且府上守衛森嚴,尋常毛賊難以進入?為何要還加上“尋?!倍?,是因為還有“不尋?!卑l生嗎? 眾人臉都綠了。 然而霍明霽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揚聲說送客。 立馬有大量佩刀的衛兵從前方側廊和后面涌出,前后夾擊不過如此。和拎小雞崽似的,一個衛兵拎一個小郎君,提溜了就走,徒留一眾老家伙干瞪眼。 “霍都督!” “霍都督,這……這不妥。犬子頑劣,若留他在此,恐怕會叨擾了霍幽州和州牧夫人?!?/br> “無妨,父親最是好客,甚是歡迎眾位小郎君的到來,就這般定了?!被裘黛V留下這話后轉身離開。 拎了人的衛兵也迅速離開大廳,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大廳里就剩下石向松這些老一輩。 “石賢兄,這如何是好?”有人問。 石向松足足在原地站了一盞茶,而后才道:“且先回吧?!?/br> 被抓走的小郎君中,有人是家中獨苗苗,如今獨苗苗的父親急得上火:“咱這就不管了?” 石向松睨了他一眼,“管,你想如何管?是沖到里頭,跟那位說把兒子要回來,還是追上方才那些衛兵,直接把他們放倒,再將人帶回?!?/br> 那人噎住。 “先回吧,此事得從長計議?!笔蛩烧f。 為首的那個決定撤了以后,其他人也只能照辦。很快,大廳里的人影散得一干二凈。 另一邊。 被提拎著來到一處閣院的石成磊等人被推進去,過大江面無表情地說:“你們暫且住在此處?!?/br> 石成磊踉蹌一步,腦中此時莫名閃過一個念頭。 按尋常來說,除了包船,在水一方的畫舫是不需要預定的。且需知曉,伊人畫舫可不常被包下,如他們這些權貴子弟,也得一起湊銀錢兒才勉強吃的下。 他們提前了三日定下伊人畫舫,怎的那位就偏偏也選了他們定船的那日? 前后兩日不能選嗎?包船的人又不多。 “咱們有這么多人,一個院子怕是住不下?!庇腥诵÷曢_口,石成磊的思緒被打斷。 過大江冷笑道:“你莫不是以為你們是來游玩的?” 一個個小少年頓時變成了鵪鶉。 “今晚好好歇息吧,等明日可就沒這般的好日子過了?!边^大江意味深長道。 石成磊抖了抖,“明日,明日會作甚?” “使君,我胸口疼得厲害,能否請個杏林來?”說話的是廖文柏,他從之前起就一直捂著胸口,臉色白如厲鬼,人也站不住般搖搖欲墜。 他是第一個挨了霍霆山一腳的,也是被踢得最狠的那個。而說完那話,廖文柏居然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過大江皺了皺眉頭,沒說請不請杏林,轉身走了。 * 主院。 聽完長子的匯報,霍霆山笑了下,“甚好,明日開始拉練吧,不把他們練掉一層皮,休想踏出這座州牧府?!?/br> 頓了頓,霍霆山回憶著問兒子:“那個著白衣,長了雙吊梢眼,跟個猴似的少年人是哪家的?” 霍明霽思索了下,“此人是廖文柏,督郵廖平威之子?!?/br> 霍霆山冷笑道:“好生照顧此人?!?/br> 霍明霽頷首,“兒子明白?!?/br> “今日晚膳我和你父親不去正廳用了?!迸狷L這時說。 霍霆山聞言挑了一下長眉,但沒說其他,待長子離開后,男人笑著挪了個位,坐在裴鶯旁邊:“夫人今日怎的忽然不想去正廳用夕食?!?/br> 裴鶯知曉他是明知故問,“你不難受嗎?回去躺著?!?/br> 這人好面子,不愿在兒子面前展露半點頹勢,方才霍明霽過來一遭,他是臨時起的。 霍霆山:“已經好多了?!?/br> 裴鶯看了他的面色片刻,然后把人從軟座上拉起來。以霍霆山那般的體格,如果他真不想起,兩個裴鶯都拉不動,但他人起來了,順著裴鶯的力道隨她到床榻旁。 “你歇著?!迸狷L將人一推。 霍霆山順勢倒在榻上,但倒下后,他一只手握住裴鶯往回收的廣袖一角,只揪住一點:“夫人是心疼我了?!?/br> 他直白地看著她,目光灼灼。 “怎的有人不舒服時還那么多話說?!迸狷L被他看得不自在,給他拿了張薄被蓋小腹上:“你歇會兒吧,我去做別的事了?!?/br> 他還揪著那片衣角不放,“何事讓夫人這般著急?” 裴鶯試圖將自己的袖子扯回來,無果,反問他:“船只之事你不著急嗎?” 本以為這人會松手,但裴鶯倒是想岔了,他笑道:“也不是,確實是急的,秋冬是起戰事的最好時機,一旦過了,后續得麻煩些?!?/br> 秋天是豐收的季節,糧草備足,且豐收后軍農閑多了,打仗正好。 “不過不急于一時,得再熬一熬那批老家伙,這才好讓他們盡心盡力為我辦事?!被赧叫χf。 裴鶯看著他嘴角邊勾起的弧度,忽然有個猜測,“霍霆山,你是不是早就知曉會和那些小郎君起沖突?” 不然為何他如此氣定神閑,好像連后續如何安排都想好了。 男人沒說話,只是悶笑了聲。 裴鶯瞬間明白了。 竟還真是如此。 當時在渡口,船傭說要將定金以三倍退還給那群二代,所以是那些個小郎君先行訂了船,霍霆山這人知曉后特地去截胡。他以權壓人,畫舫的東家肯定不做多想的推了小郎君那邊,轉而將畫舫安排給他。 太守之子在洛陽橫著走慣了,兼之年歲尚輕,正是年少易怒之時,被人搶了畫舫,不可能不生氣。 一生氣就起沖突。 有了沖突,霍霆山也有了名正言順扣押人的借口。 把那群二代一網打盡,當質子捏在手里,還怕他們的父親不勤勤懇懇給他辦事? 裴鶯一言難盡的沉默片刻,“其實你不來這么一出,吩咐下去的事情他們也不敢不辦?!?/br> 霍霆山用了點巧勁,把人帶到榻旁,讓裴鶯坐下,“是不敢不辦,但如何辦、用時幾何,這其中的學問大得很。我們新占司州不久,且此前在荊州待的時日更多,這邊的班底還未徹底更換成自己人。而石向松在洛陽為官二十余載,勢力早已滲透到細枝末節,非一時半會能拔出干凈,大戰在即,此時不宜有換班底的大動作,只能如此?!?/br> 若是手段太強硬,難免出岔子,甚至有人會扛不住壓,偷偷聯系其他州,比如長安那邊的勢力。 倒不是說怕長安伸手過來,只是攻打兗州已提上日程,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鶯不由感嘆:“和你這種人當對手,得時時刻刻把心提起來、把眼睛睜大才行。能繞著走最好繞著走,不然哪日被算計了都不知曉?!?/br> 霍霆山握著她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捏著她的指尖,“旁人繞著走我不管,夫人不能?!?/br> 第172章 家中幺兒被“請”走, 石太守的妻子自那之后日日以淚洗面,石向松本人也寢食難安。 偏偏州牧府那地方跟個鐵桶似的,別說安插個小廝混入其中, 就連一向被人看輕的女婢也插不入分毫。 坐臥不安的焦心日子過了三日。 三日后, 州牧府的衛兵登門, 給石向松捎了個口信, 后者得信后立馬更衣出門。 石向松獨自去了州牧府。 和上回沒見著人不同,這次他看到霍霆山了。 石向松只迅速看了上首眼便垂下眸, 暗自心驚。 說實話, 這個司州新主此番入住洛陽這般久, 他還是頭一回見對方。上次見他是在數月前, 當時霍幽州率軍南下,和李司州結成聯軍,一同再度南下伐荊。 在即將離開洛陽的那場踐行宴上, 他第一次看到這位聲名遠揚的霍幽州。 但現在再看, 石向松覺得大不相同。 不知是當初對方以客人的身份來洛陽, 還是他與李司州平級的緣故, 那會兒看霍幽州只覺得他武將體態, 但人頗為爽朗,不拘小節,還是挺好相處的。 然而如今上首的男人,人還是那個人, 也依舊是記憶里穿的玄袍, 氣勢卻與當初有天壤之別。 仿佛是無需再收斂,沉甸甸的威壓如黑夜下的海潮, 影跡難尋的涌動,卻又令人無法忽視。 石向松坐在軟座上, 如坐針氈:“不知霍幽州喚卑職前來,所為何事?但凡您吩咐,卑職哪怕是肝腦涂地亦要竭力完成?!?/br> 這話落下,石向松聽見上首之人笑了。這一笑好似撥云見日,頭頂那片厚重的烏云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