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78節
他們占據司州還不足半年,兼之先前又一直在荊州,要是激得洛陽里的官員偷偷集結起來,那反倒不美。 霍霆山站在她身旁,與她一同低眸往下看,只是相對于裴鶯的擔憂,他低垂的眼中是沒有一絲波瀾的冷漠,“不礙事,有奴仆看著?!?/br> 還有一句他沒說,死了就死了,死不足惜。 等石成磊好不容易從河道里被家中奴仆撈上來,他渾身濕透了,河水不斷從他衣裳上淌下,很快在他身下聚了一個小水泊。 水糊了眼睛,石成磊狼狽的抹了把臉,中途摸到一個異物,他心頭一跳,一把扯下來,原來是他頭上搭著一條垂下的楊柳葉。 “可惡,那人竟囂張至此?!笔衫趯㈤L長的柳條狠狠擲在地上。 廖文柏看著遠去的畫舫,捂著腹部痛得說不出話來,但眼里透出的兇色分明在說:此事不能就此作罷。 其他幾個小郎君也相繼被撈上來了,他們中會水的還好些,那些不會水的,從水道里撈上來后個個都肚子滾圓,趴在地上嘔吐不止。 “快去打聽下,那小官姓甚名誰!” “今兒回去我就和父親說,有人不將他放在眼里?!?/br> 有個奴仆面色變了幾變,但看著火氣愈發高漲的二代團,到底硬著頭皮道:“公子,方才那人的奴仆說他家主子姓霍,來自幽州?!?/br> 說到后面,奴仆的聲音低了下去。 石成磊等人皆是一愣,隨即有人變了臉色,剛在河道里泡過后顯得慘白的臉,此時最后連一絲血色都找不著了。 “霍”這個姓氏不算稀有,但加上那句來自幽州后,直接將石成磊一群二代驚得夠嗆。 出任官職的是他們的父輩,卻不代表他們對時下的局面一無所知。 他們都知曉司州易主了,曾經的李嘯天李司州已成為過去式,如今新占了司州的是來自北地的霍幽州。 而這位霍幽州可不僅僅是二州之主…… 有小郎君吞咽了口吐沫,面白如金紙,“成磊,咱、咱們現在如何是好?” 石成磊懊悔道,“還能如何,早早回家和家里坦白唄?!?/br> “那樣會被打死的?!?/br> “你以為拖著就能當做無事發生嗎?且那位都說了,想和他說話,讓咱們爹過去。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還不如早早將事情說了,莫要連累家里人?!?/br> …… 并不知曉那群少年郎被嚇得夠嗆,已經乘上畫舫的裴鶯在甲板上待了片刻后,和霍霆山一同進了內艙。 古時最先出現的是漁民打漁的漁船和用于渡河的木筏,而發展到后面,用于運載兵卒打仗的戰船出現了,再后來,戰船被變形改造,于是出現了畫舫。 這個時代的畫舫和大型戰船都以樓船為主。 樓船,顧名思義,船上壘了如樓層的船艙,而后在甲板或頂樓的之上立有船帆,主要以風力驅動船只行進。 裴鶯和霍霆山先行下底艙去看了番,而后一層層往上。伊人號作為洛陽最華麗,同時也是最先進的畫舫,許多構造遠勝于其他船只不少。 不過上到二層時,裴鶯無意間發現霍霆山面色與尋常有異,似乎是蒼白了些。 “霍霆山,你是不是暈船?”裴鶯驚訝。 男人沒說話。 裴鶯拉著他走到光線明亮些的窗邊,窗戶來著,映得臨窗那一片亮堂堂的,也讓她徹底看清楚了他的面色。 是真的比平常蒼白些。 裴鶯服氣了,“你不舒服怎的不說?” “不礙事?!被赧街皇堑?。 裴鶯半個字都不信,轉頭看沙英,正想和他說,讓他吩咐船傭靠岸,結果發現沙英也一臉蒼白,也不知曉是他本來就比霍霆山白一點,還是其他的原因,這瞧著他的面色更蒼白些。 裴鶯:“……” 沙英努力站定,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中氣足些,“主母有何吩咐?” 幽州水道稀少,以往他們行軍打仗皆是在馬背上,長時間乘坐這般大規模的船只還是第一回。 難以適應,暈頭轉向,胸口好像有塊巨石壓著,明明腳下不算太顛簸,但就是覺得惡心。 裴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無奈道:“先讓船只靠岸吧?!?/br> “無需如此?!被赧介_口。 裴鶯看著硬撐的男人,氣笑了,“都這樣了,不靠岸作甚?如今船只的大致構造我已知曉,仍留在此地也無益?!?/br> 霍霆山:“再等等?!?/br> 裴鶯大概知曉他想做什么,多半是想試探極限。 等到最后,沙英熬不住吐了,霍霆山倒沒吐,只是面色煞白,仿佛大病一場,讓船傭靠岸時都是坐著吩咐的。 裴鶯:“……”犟種。 有此一遭,回府后霍霆山的心情真的不太美妙。 “聽聞暈船側躺著會舒服些,你試試?!迸狷L把人推到榻上。 在裴鶯要直起身時,霍霆山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拉,衣玦翻飛,女人已經到了榻上,半趴在他懷里。 “霍霆山!” 他抱著人低低笑了聲,“夫人陪我歇一會兒?!?/br> 裴鶯拗不過他,然而才上榻沒多久,外面衛兵來報:“大將軍、主母,洛陽太守石向松、督郵廖平威……” 他念了一串官職名字,最后才道:“……等人攜家中負荊請罪的小郎君前來,說是要給您賠罪?!?/br> 榻上的男人睜開眼,“不見,打發了回吧?!?/br> 裴鶯皺眉道:“不大好吧,那一串官職已是洛陽大半的根基,就算你不見,讓明霽去也行?!?/br> 他看著她,沒說話,裴鶯知曉他是不太樂意。 裴鶯瞅了他一眼,語氣強硬了不少,“行了,就這般定?!?/br> 霍霆山莫名笑了下。 第171章 石向松是洛陽城的太守, 今日約了幾個好友來家中做客。 同階層之人才有可能相交甚密,此番來做客的除了督郵廖平威,還有石向松自己的部下功曹掾和主簿, 以及平日走得較密的幾人。 可以說, 洛陽城最重要的官吏班子, 今兒都聚在太守府中了。 其實像今天這般齊人的小會, 石向松之前僅開過一回,眾人相聚在此的原因無他, 全因自霍霆山入住洛陽那一日始, 他們一張請帖都未成功送入州牧府。 “石兄, 你說那位是何意?霍幽州入住洛陽已有月余, 卻愣是一張宴帖都不接,咱們直接上門拜訪也不見,他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甭管他賣什么藥, 如今無動靜就是好消息, 證明他無換掉咱們的想法?!?/br> “也是, 現在安安穩穩、平平順順就是福, 千萬別在這節骨眼上鬧出事兒來。我們按兵不動, 說不準那位見我們安分,班底干脆不換了……” 然而李功曹才說完這話,外頭的奴仆匆匆進來,“石太守, 小公子回來了, 瞧著像是被人欺負了去?!?/br> 府中何人不知,石向松早年和妻子生了兩子一女, 結果到了晚年,妻子老蚌懷珠, 又生了一子。 此子便是石成磊。 幺兒兼之老來子,小石公子占盡家中寵愛,忠仆自然也會將之視作眼珠子。因此這會兒石成磊狼狽的回到家,奴仆都心疼壞了。 石太守見兒子灰頭土臉,頭發和身上都是濕的,甚至此時還在朝下淌水,頓時又驚又怒的從座上起身:“我兒,何人欺辱你至此?” 旁邊幾個官員連連附和,“世侄,究竟發生了何事?” 廖平威想起自家兒子今日好像是和石成磊一同出去的,于是問道:“你和文柏今日去了何處?” “噗通?!?/br> 石成磊直接跪了下來,面色蒼白得很,“父親,我們闖禍了,不慎得罪了霍幽州……” 一語驚四座。 那句“我們”更是聽得廖平威眼皮子直跳。石成磊今日呼朋喚友,同行之人不在少數,他兒子廖文柏也定在其中。 石成磊小聲又難堪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最后他還挨個說了同行者的名字,而每個名字一出,在場便有一人色變,到最后石太守邀請來的賓客,十之八九皆是面如死灰。 一個時辰前的回憶截然而止—— 石太守看著主人家不見蹤影的客廳,已松垮的面皮抖了抖。 這州牧府他們進是進來了,然而卻不見那位的身影。 晾著他們是何意? 思緒復雜得很,面上也忍不住露出焦慮,身為洛陽太守的石向松已經很久沒有這般仿徨不安了,跟在熱鍋上的油餅似的,煎完這一面,換另一面來煎。 州牧府的女婢看了茶,但石向松等人無一人敢入座,更別說喝茶了,他們領著之前已被教訓過一輪、此刻鼻青臉腫的不孝子站在大廳里。 原地站好,直愣愣地等著。 時間緩緩過去,分明只是過了兩刻鐘,卻愣是讓石向松等人度日如年。 終于,在半個時辰后,一道身影從側廊走出。 石向松眼中剛亮起的光滅了一半。 來者是個青年人,眉骨深邃,鳳眸濃黑,長眉幾近鬢發,他身著淺青色的長袍,衣襟和袖口處都鑲繡著流云紋的金滾邊,端是龍章鳳姿之態。 石向松消息靈通,自然知曉霍霆山的長子也在洛陽,當下他深深一拜,“卑職石向松拜見霍都督?!?/br> 霍明霽時任都督,職位是上去了,但具體掌多少權利和處多少事務,還是霍霆山說了算。 有了石向松起頭,其他人紛紛拜見,頓時大堂里響起一片參見之音。 絲毫不提讓他們侯了半個時辰,霍明霽明知故問:“不知眾位今日上門所為何事?” 石向松謙卑又懊悔的說:“今日犬子和一眾好友外出游玩時不慎冒犯了霍幽州和州牧夫人,卑職現領這不成器的前來賠罪。只要霍幽州能息怒,就是打死這孽障,卑職也絕無二話?!?/br> 先前父親交代過此番以退為進,但真切聽到要將自己交出去,石成磊還是心驚rou跳。 石向松發話以后,廖平威等人連連附和。 霍明霽坐于上首,勾著嘴角看著下方眾人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