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66節
戰局瞬息萬變,這些誰說得準呢? 霍霆山面色平靜地說,“霍二,你今年十八了,而非八歲。我在你這般大時,早就自行領兵。沉猿道交予你,我給你十萬兵馬,公孫太和等人亦會留下,荊州的事務在我歸來前由你全權負責?!?/br> 霍知章眼睛微微睜大,胸腔里好像一瞬間被塞滿了復雜的情緒,滿當得幾乎溢出來。 彷徨,擔憂,期待,亢奮…… “兒子領命!”霍知章震聲。 霍霆山:“若有決定不了的地方,讓人快步加鞭送信至洛陽?!?/br> 膳罷,裴鶯和霍霆山一同離開廳堂。 這人也去洛陽之事,裴鶯此前沒聽他泄露過半點風聲,她也是方才在飯桌上才知曉。 裴鶯問他:“你怎的忽然想去洛陽?沉猿道拿下不容易,你就這般走了,到時出變故了怎么辦?” 霍霆山語氣平緩:“霍二長大了,一直躲在我身后像什么樣子,該讓他自行領兵做決策,體會如何當一個真正的將領。歷練不能太計較得失,就算沉猿道丟了,我也有辦法拿回來?!?/br> 裴鶯不由想到了自然界的雕鷹。 雛鷹長到一定程度后,母鷹會將它們帶到懸崖上,然后挨個將小鷹推下去。 有的膽怯小鷹因為害怕展開不了翅膀,被活活摔死;有的小鷹勇敢振翅,學會了飛翔。 裴鶯轉頭看著身旁男人,陽光攏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卻瞧著溫暖不了多少,挺不近人情的。 在父親這個角色里,他沒有遲疑和不舍的將還未及冠的兒子放出去歷練。 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側過頭來,神情柔和了些,“上回去洛陽匆忙,還未好好看看,這次再去,到時我帶夫人到洛陽城里轉轉如何?” 裴鶯一時之間不知說什么好,甚至有些想避開他那道明明是溫和、卻令她覺得過分灼熱的目光。 “嗯?!彼p輕應了聲。 決定要去洛陽后,假節府迅速運轉起來,全力配合收拾行囊。而就在一切將要整理妥當時,府外來了一位特殊的來客。 李窮奇登門了。 第161章 經過一場絕地求生后, 李窮奇頭發凌亂,衣服骯臟,纏在傷口處的系帶也不曉得多少日未換過, 旁人見了還以為是哪來的乞丐。 不過如今這位雙目布滿血絲的乞丐被請入了假節府, 還坐到了正廳待客的位置上。 霍霆山坐于上首, 看著瘦了一大圈、好像從難民堆里逃出來的李窮奇, 勾起嘴角明知故問:“不知李將軍來尋我,所為何事?” 李窮奇郁悶得幾近嘔血。 前幾日的經歷深刻無比, 哪怕十年過去, 他依舊會覺得那段逃亡恍如昨日。 他當初獨自回到江陵后先入宮面圣, 匯報完后就回了自己的府邸, 未曾想當夜府中失火。 走火的是主臥。說來也巧,那夜他心煩得很,思緒雜亂, 既想背叛他的洪備和西門宮二人, 又想殿中匯報之景, 最后想到那場夜襲。 哪兒都不得勁, 根本躺不下, 他干脆起身去書房研究如何打敗霍霆山。 結果夜晚他的主臥就起火了,妻子被燒斷的梁柱砸死。 雖說夏季燥熱,但看著院子里燃著火的油,李窮奇哪里不知曉那是有人故意縱火。 有人想要他的命呢。 他當即查此事, 順藤摸瓜摸到了洪備身上, 他不是能忍的性子,當即提了劍要去殺洪備, 卻在中途再度被宣入宮。 昭元帝,他曾經的上峰聽了他的陳述, 卻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大事化小。 那一刻他就知曉了,他的上峰不再信任他,甚至這次縱火都可能是在某種默許下進行。 他暗中派心腹將老母與幼子一并送走,自己也想走時,卻遇到了巨大阻撓。 幾乎是整個江陵城都出動圍剿他,他折了幾個心腹才從嚴密的包圍圈里殺出一條血路。待出了江陵,他忽然有種茫然的感覺。 往西,去益州? 但魏益州和叢六奇不合,不久前他才將益州軍的都督穆千秋斬于馬下,對方肯定恨透他了,此時前去和自投羅網無甚區別。 往北,去雍州? 雍州和益州結盟,都組成聯軍了,且雍州軍說到底是朝廷軍。他一個加入過“新帝”的武將跑回“前朝”那邊,想也知曉不會有好下場。 去東邊,找雷豫州雷成雙? 可能雷豫州太遠了,能去到雷豫州那里,他早就到了沉猿道。 是的,沉猿道。 這一路從江陵出來,他腦中多番閃過沉猿道,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他得去哪兒。 于是他躲過層層追兵,繞過城鎮,日夜兼程的來到了沉猿道,又摸到了假節府前。 他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說想見霍幽州,本以為以他現在灰頭土臉的模樣,守門的衛兵會把他當成上門混吃喝的乞兒將他趕走,他都準備大鬧一場,放倒兩個人證明自己的實力。 但奇異的,衛兵居然帶他進去了,還將他領到了正廳,就好像此前被特地吩咐過一樣。 在正廳里也沒等多久,霍霆山來了。 聽著他問前來所為何事,李窮奇兩側的手下意識抓緊拳頭,后面細細品了下,那話只有幾分揶揄抓弄,并無多少惡意,他的手又松開了。 “你之前不是說要我歸順幽州軍嗎?我因此而來?!崩罡F奇直直地看著霍霆山。 霍霆山:“可以?!?/br> 李窮奇怔了下。 他就這樣答應了?這般干脆,不問其他嗎? 霍霆山喚來衛兵,讓衛兵跑一趟把馮玉竹喊過來,而后對李窮奇說:“我明日動身前往洛陽,你隨我同行?!?/br> 李窮奇皺起眉,霍霆山不問,他自己先憋不住,“霍幽州,你不問我為何忽然跑來投靠你嗎?” 霍霆山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意味深長笑道:“我以為你如今這身裝扮已能代表你在江陵待不下去,叢六奇容不下你,難不成不是?” 李窮奇噎了下,“……是?!?/br> “那不就得了?!被赧皆诮暧新癫卦诎堤幍尼斪?,他已收到江陵全面追捕李窮奇的消息。 他不問,但李窮奇還是想說,“我在江陵的房舍被人縱火,拙荊死于火災中,事后我欲去找縱火之人尋仇,未曾想竟被宣入宮后,他大事化小,讓我息事寧人?!?/br> 本來李窮奇很憤怒,沒想到話落后,他發現霍霆山看他的目光似有了些變化。 如果說之前只是簡單的嘲弄,現在看他的眼神已是不屑,“被人殺了妻,他讓你大事化小,你竟能忍,真夠窩囊的?!?/br> 李窮奇低聲道:“可當時殿中周圍衛兵頗多,我卸劍入內,手上無兵器又有傷在身,勝不了他?!?/br> 霍霆山懶得接他這話。 廳堂內的氣氛凝滯住了。 不過沒僵硬多久,馮玉竹背著藥箱匆忙趕來,霍霆山開口:“文丞,你給他瞧瞧?!?/br> 馮玉竹看向李窮奇,眼皮子跳了跳。 他還是第一回見這般邋遢隨意的客人,雖還未靠近,但已隱隱聞到一股味兒,也不曉得幾日未洗。 不過見慣大風大浪,馮玉竹面上沒露分毫,讓李窮奇解了衣裳給他查看傷口。 而這衣裳一除,馮玉竹面色微變,“傷口已生腐?!?/br> 不僅有腐rou,還飄出一股難聞的腐臭味。其實這也不怪李窮奇,他一路都在逃命,時常有上頓沒下頓,能吃飽就不錯了,個人衛生方面著實沒精力理會。 霍霆山語氣平淡道:“此人現在還不算我幽州士卒,文丞你該割的割,該縫的縫,只要能留一口氣,用猛藥也可,不必憐惜著?!?/br> 李窮奇眉心抽動了下。 馮玉竹卻聽明白了。 現在不算幽州士卒,等熬過來后就算了,此人身份不簡單,他得全力救治。 一刻也不敢耽擱,馮玉竹開始給李窮奇處理傷口,第一步先用生理鹽水為其清洗傷口。 …… 裴鶯之前在收拾行囊,忽聞有人上門,且過大江還匯報說那人叫李窮奇,而后本來與她一同在房中的霍霆山見客去了。 霍霆山離開后,裴鶯在屋子里站了片刻,后知后覺為何“李窮奇”這個名字給她熟悉感。 當初霍霆山說過繳了一柄鐵脊蛇矛,提了一嘴鐵脊蛇矛前主人的名字,正是這個李窮奇。 對方不是荊州那邊的人嗎,被繳了武器不久竟登門了? 能讓衛兵放進來,應該不是敵人吧。 裴鶯好奇心上來了,也想知道像鐵脊蛇矛這樣的兵器對方還有多少。她打算偷偷去瞅一眼,再讓衛兵給霍霆山捎句話。 結果她剛來到正廳側廊,還未繞過去,就碰到一個提著兩壇生理鹽水的幽州兵,對方朝她見禮。 “這是用的,還是贈的?”裴鶯問。 衛兵答:“用的,馮醫官正在給他處理傷口?!?/br> “夫人?!甭牭絼屿o的霍霆山走出來。 當事人之一來了,裴鶯干脆問他:“如今什么情況?是對方來投誠嗎?” 不然幽州軍的資源,不大可能會讓一個外人用。 霍霆山笑了,“夫人聰慧,獸已自覺歸籠?!?/br> 裴鶯想到他之前說的馴獸,恍然大悟。李窮奇,窮奇,上古神話中的四兇之一,確實是獸。 “腰側的傷口頗為厲害,某要切腐,你且忍著些,切忌亂動?!迸狷L聽到里面的馮玉竹說。 “干就是?!庇械缾灷装愕穆曇繇懫?。 裴鶯卻想起別的,“霍霆山,你之前說若傷口上生了腐rou,得切了或讓蛆蟲啃食干凈。那切腐rou時,是生切嗎?” 男人揚了一下眉,語氣驚訝,“不是生切,難不成是死切?” 裴鶯:“……” 她發現他是有點黑色幽默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