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65節
裴鶯忽然間扭回頭,不管他了,迅速將案幾上散開的東西收好:“多謝提醒,我想到該如何穩定添氧了?;赧?,今晚借你書房一用,你自個在屋中安寢?!?/br> 裴鶯利落收拾完東西就走,速度極快,轉眼不見了人。 霍霆山看著敞開的房門,陷入沉默。 他就給她倒了杯水,今晚竟要因此獨守空房? 第160章 書房重地, 已不止是“閑人勿進”了。 許多世家中的掌權人會專門命人看守書房,所有女眷不得靠近,縱然是妻室也同樣如此。 衛兵見裴鶯來, 只見了禮, 并無阻攔半分, 顯然是早就得過命令。 辛錦利落地將書房內的燈盞點亮后, 低聲道:“夫人,奴在門口候著, 有事隨時喚奴來?!?/br> 書房這等敏感之地, 辛錦很清楚自己不能多待, 忙完就趕緊出來。 來時匆忙, 一心惦記著好不容易抓到的靈光,裴鶯沒注意辛錦跟過來了,如今對她說:“辛錦, 你不必在外面等候, 先回去歇息吧。內里有小榻, 我忙完就安寢了, 也沒什么需要伺候的地方?!?/br> 辛錦遲疑。 裴鶯笑了下:“無事, 你且回,外面有衛兵值夜,我有事可喚他們?!?/br> 這回辛錦沒再遲疑了,向裴鶯告退。 書房門重新被關上。 裴鶯攤開自己的小冊子, 重新開始寫寫畫畫。 方才霍霆山對她說了一句:此事急不來, 先喝點水。有什么是為夫能給你排憂解難的,夫人盡管說。 挺尋常的一句話, 但這其中有兩個字刺激到她了。 水、排。 她想起來了。 漢朝早期的吹風器用的是風箱風囊,最初這兩種皆靠人力驅動, 也就是人驅。 后來改為用牛羊的獸驅,而再后來,人們發現獸驅也不是那么穩定,于是將目光從動物的身上投向了自然界。 聰明的古人想到了借助水力。 和現今的風力水力發電有異曲同工之妙,古人在水源邊搭建起水輪,并將水輪和煉鐵爐勾連起來,其中又以氣囊做連接。 水流帶動轉輪,轉輪又帶動了氣囊或風箱,如此既節省下耕地的牛羊,又獲得了比人和牛羊都更為穩定的水力鼓風。 這種鼓風方式,因組成煉鐵爐的洞xue是成排分布,而被稱之為“水排”。 有了思路后,裴鶯再干活就快多了。 專注做某件事的時間總過得很快,等裴鶯把水排的圖畫好,天上的圓月已往西斜了。 子時已過,但她還罕見的精神奕奕,而就當裴鶯想著一鼓作氣把后面的流程寫完時,書房的門開了。 裴鶯聞聲抬頭,緊接著看到一個此時不應該、但可以出現在這里的人。 看著那道高大的身影,裴鶯錯愕,“霍霆山,你怎的過來了?” 某人只是說,“夫人難得有挑燈夜戰時,便過來看看?!?/br> 此時的裴鶯后知后覺轉頭看窗外,窗牗開著,今夜夜色清朗,天上無烏云遮蔽,是難得的月明星稀之景。 不過圓月西落,明顯夜已深。 裴鶯對他的說法表示懷疑:“真只是看看?如若你有要加急處理的軍情,我另外尋個地方忙,不打擾你商議?!?/br> 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突發情況。睡著睡著外面有衛兵捎來緊急軍情,他半夜三更起床去書房。 “并無軍情?!被赧阶哌^去,站她旁邊低頭看。 水排已畫好,連帶著相連的風囊和土高爐都已成型。 很新奇,皆是霍霆山未見過之物。但冶鐵的大致流程他是知曉的,甚至早年剛接手幽州軍時,他隔三差五會去軍器監逛一逛。 現在聯想著看,也看明白大半了。 霍霆山:“夫人所畫圖紙甚是精妙?!?/br> “你若到了后世,會發現與之相比,如今一切皆如小兒玩泥巴般隨意?!迸狷L想起那一座座鋼鐵森林,和只需幾個搖桿與按鍵就能輕松調起百噸巨物的吊車。 工業革命翻開了一副全新的歷史篇章,也在前與后劃出一道深如天塹的鴻溝。 “既然夫人將后世說得如此神奇,不如帶我去瞧瞧?!彼麑⒛抗廪D到她身上。 裴鶯怔住,“這如何看?若是有辦法回去,我……”在看到女兒后,就帶女兒一起回去了。 話還未說完,她整個被抱了起來。 陡然騰空令裴鶯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臂,而這人將她抱起后,還笑著故意拋了拋。 “霍霆山!” 裴鶯被他驚得夠嗆,只忙著抓他的手臂和衣裳,已忘了之前未說完的話。 書房內間設有小榻,供使用者臨時歇息。方岡這座假節府頗為豪橫,書房的小榻也不例外,比普通人家的大上不少。 但是再大,它也僅僅是一張寬敞的單人榻,如今睡兩人,自然是擁擠的。 裴鶯被擠到靠墻那邊去,一邊貼著墻,另一邊貼著他,她是服氣的:“這就是你說的帶你去瞧瞧?夢里什么都有是吧?!?/br> 霍霆山笑了下,“如何不算呢?” 裴鶯:“……” 小榻并不寬敞,霍霆山將她半邊身子撈到自己身上,和往常一樣半擁著人。 裴鶯沒一會兒就抗議了:“你過去一點,熱?!?/br> 這人懶洋洋道:“過不了,榻就這點大?!?/br> 裴鶯頓住一會兒,忽然想明白一些事了,在黑暗里睜大眼睛看他,“所以真無緊急軍情,你來書房一趟純粹是為了睡覺?” 黑暗中,她聽到他嗯了聲,然后就沒然后了。 裴鶯一言難盡。 不過節奏一旦被打亂,緊繃著的那根弦松下來后,裴鶯只覺困頓非常,很快就被疲倦包裹,連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要是尋常入睡,她肯定會和霍霆山再次強調熱,并要求回主院里睡。但現在她太困了,困到能湊合的地步,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 聽著懷里人均勻的呼吸聲,黑暗里的霍霆山緩緩閉上眼。 這感覺才對了。 一夜好眠。 …… 接下來幾天,裴鶯的精力依舊放在煉鋼上,圖紙一張接一張的出。 霍霆山喊來了一個以前她從未接觸過的幽州兵,那叫夏玄的男人似乎負責過軍器監,是個行內人。 裴鶯直接和他對接,夏玄每接過一張圖紙便激動不已。 他多半從戰場上退下來,右手的無名指和尾指被齊根斬斷,但并不影響他此時用右手僅剩的三指緊緊拿著圖紙,如獲至寶。 “主母,這般設計妙極!”夏玄激動得面紅耳赤。 不過激動完后,夏玄犯愁了。 圖紙很好,其上的煉鐵方法比現在先進多了,但卻無法立馬試驗。 他們現在還在荊州,僅占了沉猿道和隔壁的靈炆縣,說句不好聽的,這會兒四處漏風呢。如此重要之事萬一走漏風聲,損失是難以估量的。 他可以攜圖紙去司州,在司州開展煉鐵,然而這其中又涉及到其他的問題…… 有圖紙歸有圖紙,這冶煉中定然會碰到其他的小問題,他得請教主母。但主母在荊州,一來一去過于耗時,最好的辦法是主母隨他們一同回司州。 夏玄將顧慮和請求告訴了自己的上峰,祈求對方同意。他本以為上峰同意,又或者考慮,卻未想到—— “不可?!边@二字又冷又硬,聽著連一點商量余地都無。 夏玄不住驚愕的脫口而出,“大將軍,為何?” 男人墨黑的眼珠子動了一下,像某種冰冷的無機質:“不為何,此事沒得商議?!?/br> 夏玄困惑極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裴鶯就在旁邊。 等夏玄告退以后,她看向身側男人,“霍霆山,他說的不無道理。荊州這里不適合煉鐵,但司州就不同了,那里已是你的地盤,在軍隊駐守下,保密性高許多?!?/br> “夫人不可遠行?!被赧接欣碛袚?,“長安那個姓紀的小人仍在盯著你,一旦察覺到你離開,他肯定會動手?!?/br> 裴鶯想了想,提出個建議:“沉猿道已是荊州邊陲,從此地出發前去司州縣城不過兩三日。你著實不放心的話,可以讓知章領一支黑甲騎送我去洛陽。到時明霽來了洛陽,我和他有個照應?!?/br> 霍霆山聽他說洛陽,又聽她后面提到長子,心里輕嘖了聲。 她連洛陽都想到了,也不知偷偷摸摸計劃了多久。 “不可?!彼€是這兩個字。 裴鶯聞言皺眉,“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你難道不想鋼盡快煉出來嗎?” 霍霆山沒說話。 自然是想的,不說十幾萬兵馬全部裝備上,哪怕只有一千數的百煉鋼,他亦能獲得一支戰斗力震動天下的鐵騎。 但其中也有他難以承受的風險。他并不想承擔那種風險,哪怕懸掛著的誘餌實在美味。 裴鶯看懂他的擔憂,“不會出事的,等到了洛陽,我兩點一線,只在州牧府和打鐵房舍走動。那些尋上門來的親族,我一個也不接待?!?/br> 霍霆山:“夫人且讓我想想?!?/br> 他這一想就是兩日,兩日后在飯桌上,霍霆山宣布了個消息:他和裴鶯回洛陽。 霍知章震驚不已,“父親,您若是離開了,沉猿道這邊該如何?” 現在各方是相對靜止,并非戰事落幕。說不準哪一日號角重新吹響,狼煙又會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