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41節
陳淵:“我不欲你誤會?!?/br> 他分明沒有動,但這話落下后,孟靈兒只覺好似有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鬢發,令她想要抬頭。 她到底抬頭了,不及防撞入那雙黑黝黝的、卻在樹影斑駁下莫名顯得澄清的眸子。 有那么一瞬,她宛若回到了冬日那個暖洋洋的湯池里,溫暖的湯泉裹攜著她,卻好似又因時節的不同,生出幾分不可言說的羞燥,“我、我誤會與否很重要嗎?” “重要?!眱勺植⒎嵌嗝磾S地有聲,但回答得很快,不假思索。 夏日的炎熱仿佛攀上耳尖,在耳廓上變成了令人難奈的火簇,孟靈兒懊悔地想,她的耳朵一定紅透了,“我與你非親非故,為何重要?這天底下可沒有只受教一年半載,便主動去管先生人生大事的弟子,亦不會有先生樂意被冒犯?!?/br> 陳淵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溫和地看著她。 孟靈兒被他這態度弄得焦急又惱火,“陳使君,你這是何意?”你是不是喜歡我…… 小姑娘面皮薄,最后一句終究沒說出口。 “我有一心上人,可惜她于我而言太過年幼,見過的事與人皆未有我一半多,我不能在她尚且懵懂時太過激進,否則日后難免叫她悔不當初?!标悳Y低聲道。 他完全可以理解主公和主母的抵觸,他和她的年歲著實相去甚遠,且如今他僅是一個中護軍。 中護軍之職于布衣而言確實說得上“貴重”,然而在主公眼中不過如此。 主公手下有許多個中護軍,中護軍之上尚有車騎將軍、驃騎將軍等,猛將多不勝數。 但主公僅有一個女兒,加之這個女兒還是主母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他一個個籍籍無名、又兼之雙親亡故的、臨近而立之年的老男人,看上一個及笄不過兩年的小娘子,此事說破天也是他高攀了。 孟靈兒一張小臉蛋徹底漲紅:“你說這話是何意,是想讓我轉達嗎?但你未曾指名道姓,我不知曉你的心上人是誰?!?/br> “不必轉達,現如今就很好,我想她已知曉我心意。等經年已過,倘若她那時依舊覺得我不錯,我到時會去她家提親?!标悳Y溫和道。 孟靈兒皺起眉頭,“那是等多久?你不擔心在等待的過程中,她偶然碰上別的小郎君被旁人吸引嗎?說不準你那心上人本來對你有意,結果等著等著,反而無意了?!?/br> 陳淵嘴角罕見的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竟是笑了:“那也挺好,她年歲尚淺,合該見識多些男兒。而等幾年后,她年歲上來些,想法會比如今成熟,亦會有新的思量。倘若那時她看上旁人,只能說明旁人比我更適合她?!?/br> 孟靈兒嘟囔道:“你這人真奇怪,再等下去你都要三十了?!?/br> “反正家中無人催促我?!标悳Y對此并無負擔。 孟靈兒抿著唇沒說話。 陳淵微嘆道:“且我也需時間攢一份功名,總不能日后她還是決定選擇我時,我依舊只是個中護軍吧?!?/br> 第141章 司州, 洛陽。 “我有個表兄的堂弟的兒子的同僚說,昨兒入關的幽州軍是持李司州的印綬進來的?!?/br> “李司州印綬?這等重要物件李司州如何能給出去?他是不想當司州了嗎,昏頭了吧?!?/br> “多半是兩種可能?!?/br> “速速道來, 莫要賣關子?!?/br> “其一是, 司、幽二州私底下真正結盟, 甚至后面還會結親, 以后如同手足般密不可分;其二是,司州可能要易主了?!?/br> “我看兩種可能都夠荒唐的, 你這容老頭整日自稱南方來的名士, 莫不是吹噓的吧?!?/br> “噠噠噠——” 幾匹快馬奔過街巷, 最后抵達人群最密集的集市。 高大的兵卒攜一紙長卷翻身下馬, 另外兩個兵卒撥開人群,開出一條道,徑自走到邸報的牌架前。 “這裝扮, 瞧著像是幽州兵?!?/br> “噓, 莫要說話, 說不準有事宣布?!?/br> 只見中間的兵卒揚開紙卷, 隨即震聲道:“李嘯天與荊州鼠輩暗通款曲, 欺君害民,貪狠不仁,欲以疫病為矛掃天下。幸而天佑大楚,其詭事敗露, 為霍幽州所知。今霍幽州奉天子詔令, 誅戮群兇,扶持王室, 敢求忠義之士相助共泄國家憤恨?!?/br> 周圍一片嘩然。 “我方才沒聽錯吧,欲以疫病為矛掃天下?李司州瘋了不成?” “這般說來, 那李嘯天是事情敗露了?” “廢話,倘若不敗露,這檄文如何來?依我看,司州多半大局已定了,如今還剩一個荊州?!?/br> “他們還貼了旁的書信,有沒識字的,趕緊過去瞧瞧那上面寫的是什么?!?/br> “容老頭識字,都讓開些,讓他看看?!?/br> 眾人分開一條道,一個青衫的獨眼老翁走出來。 那老翁面上覆著一塊細長小黑布,繞頭將右眼覆蓋,老翁以僅存的左眼掃過貼在邸報架上的書信,“這是李司州和叢賊來往的書信,其上相約共謀大事?!?/br> 僅此一句,就讓人群再次炸開了鍋。 …… 霍知章在州牧府里,聽著衛兵的稟報。 從南往北走的這一路,每處他們剛離開就發檄文,這般做既是將李嘯天所作所為揚出去,也是為霍霆山的聲望添磚加瓦,和招募天下名士。 地盤越來越大,能干的人還是只有原來那些可不行。 “善?!被糁码S即又問:“洛陽往北那一路的關卡情況如何?” 衛兵答:“一切順利?!?/br> 他們拿了李嘯天的信物,這一路很是暢通無阻。 入城前“和顏悅色”,入城后立馬翻臉,迅速控制住司州軍。而因著幽、司二州結盟之事天下皆知,這個不算高明的辦法居然意外好用。 霍知章回荊州心切,“加緊了,十日之內,整個司州的關卡務必牢牢控制住?!?/br> 衛兵應聲。 這時秦洋從門外進來,手上還端了個錦盒,“霍二,給你個東西?!?/br> 話畢,他把一個錦盒拋過去?;糁聠问纸幼?,“看著挺貴重的,這是何物?” 秦洋笑道:“洛陽的尋家、洛家聞風先來獻禮了,我挑了一樣你應該會喜歡的給你捎過來?!?/br>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洛陽、乃至整個司州都易主了?!疤臁币炎?,各路豪強自當是隨機應變,討好新主。 君不見,兩百年前的“孫黨之亂”的孫賊入駐洛陽后,因缺乏錢糧,干脆抄沒入官。只要沒來投靠孫黨的,通通被打上反臣逆黨的旗號,皆家財被奪,在城外斬首。當真是哀鴻遍野,雞犬不留。 是的,有兵權就是能這么強橫。 霍知章打開錦盒玉扣,見里頭放著一把鑲嵌著玲瓏寶珠的短刃,刀身光彩熠熠,刀面比蟬翼厚不了多少。 “看著是把好刀?!被糁卤葎澚讼?,此刀只有他小臂長,拔下一根頭發輕輕拂過,端是吹毛斷發。 少年郎嘟囔道:“太短了,我用不慣這般短的刀。不過刀確實好,帶回去給meimei吧,她應該會喜歡?!?/br> 秦洋換了個話題,“萬寶苑和仙萊樓皆是洛陽有名的珍品鋪子,可對標長安的盛京閣。前者屬于洛陽費家,后者是洛陽尋家,尋家聽聞我們有意尋開一店鋪售賣異寶,主動將仙萊樓贈之?!?/br> 從兜里摸出一疊契書,秦洋將契書遞過去,感嘆了番,“這個尋家真是夠敏銳油滑的,不怪乎能延綿兩百多年,當年那場孫黨之亂十商八死、一殘缺,就這個尋家能剩下來?!?/br> 霍知章接過契書翻開,資料齊全,甚至連歸屬權的更替都辦好了。 “秦洋你隨我去仙萊閣否?白糖還有數日就到,我且先去將它的牌匾和一些設施換掉?!被糁抡f。 秦洋嘆氣,“我先不去了,豪強事務多且雜,我得理理頭緒?!?/br> 當地豪強盤根錯節,為了立威,也為了后續新政能順利推行,一定會抓幾個倒霉鬼出來祭旗。 這倒霉鬼大選取也是一門學問。 * 時間如流水,在寂靜和喧鬧的交替中悄無聲息溜走五日。 “鐺鐺?!奔獣r到,鑼鼓敲響。 在前來捧場的一眾豪強注目下,霍知章猛地扯下連著頭上牌匾的綢帶。 綢帶施施然飄落,鎏金牌匾在日光下流光溢彩,“裴氏商行”四字寫得龍飛鳳舞,囂張得幾近化做一頭虎豹從牌匾邊框沖出。 單看這字,便讓人感覺這提字者并非溫和性格。 霍知章揚聲道:“今日裴氏商行在洛陽開張,東家有言凡今明兩天光顧者皆贈一份小禮品,還望大家多多支持?!?/br> 話落,周圍喝彩聲不斷,場面熱鬧極了。 這些喝彩的無一不是洛陽當地的權貴豪強,他們平日出行美婢豪奴環繞,能乘車絕不走路,幾乎都養得肥頭大耳。 如今早早在夏日下侯了一個時辰,既是緊張又是熱,個個汗如雨下。 眾豪強都心知肚明,此番可不僅僅是喝個彩,還需入內大肆采購。 那位霍幽州可不得了,名義上雖只是幽州牧,但司州也被他一并拿下后,說句毫不夸張的話,整個北方盡在他掌中。 這般勢力強勁的諸侯在他們家旁邊開店,縱然去掉半數家財,定也要支持求個平安。 不過話說回來,裴氏出品向來都是精品,店開在洛陽也好,省得他們還需托人去長安進貨。 懷著各異心思,一眾豪強入店。 這一進來,眾人皆是身軀一震。 涼快,太涼快了! 店里放置了許多冰盆,外面炎炎夏日,里面竟然涼風習習,愜意得很。窩在心頭的燥熱和隱秘的不耐一掃而空,只覺恨不得住在此處才好。 長舒一口氣后,眾人打量這座新開的裴氏商行。 因著時間有限,霍知章并未做太大的修整,這里還基本保持著仙萊樓的大致框架,不過成列貨物的架子換了一批,也撤了不少,令空間看起來更寬敞。 “仙萊樓脫胎換骨,這般看著大氣不少?!?/br> “是極,視野確實開闊許多,貴氣十足?!?/br> “說起來今日我出門前,我家那位還特地叮囑我多買些香皂回去,上回托人去長安采買的快用完了?!?/br> “還是裴夫人菩薩心腸,免了我等奔波至長安的舟車之苦,特地將‘裴氏商行’開在了洛陽?!?/br> 恭維的話層出不窮。不過隨著他們越往里走,許多恭維變成了真心實意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