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36節
畢竟,李司州和霍幽州此前鬧過齟齬。 越想越焦心, 辛郃只覺成了油鍋上的螞蟻,無力爬出這口油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往下滑。 不能這樣! “林賢弟,關于幽州軍,我有個想法?!毙拎A喚來自己的老鄉兼之多年好友。 林虹同樣也焦急,李司州如今算是明牌了,勢要將他們這三千人當棄卒,“賢兄所言是否和草藥有關?昨日斥候隊回來,說最近藿香、蒼術等草藥越來越難尋,時常得翻山越嶺才尋到少許,更有甚者還得一路摸到小鄉鎮的醫館。賢兄,長此以往不是辦法,尋不到草藥、無法焚燒熏煙的那日,就是咱們軍營染病之時??!”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毙拎A無奈說,“這般下去左右是一死,不如拼一把吧,許能得到一線生機?!?/br> 林虹見他神色堅定似有瘋狂,心驚道:“賢兄莫不是想率軍出逃?” 說完他徑自搖頭,“此法不妥。我們距離大軍太近了,一旦賢兄你領軍出逃,難保隊伍中有逃卒回去通風報信,以此求得李司州赦免?!?/br> 戰時逃卒,一律殺無赦。 辛郃否認他的猜測,“非也,我自知出逃無望,不會做那等自尋死路之事。我是想借李司州之名,去信荊州的方假節,告知幽州所剩兵馬不多、幾乎死絕,也和他們說……” 辛郃陡然冷笑了聲,“我方偵查時發現幾支疑似繞路南下的荊州商隊,商隊從東往西來,不清楚是否穿行了幽州軍的活動區域,請求荊州方速速出兵,與我司州合力清理幽州病卒。他們荊州想在關內半點不粘事、只坐收漁翁之利?想得美?!?/br> 兩軍開戰,百姓們會自動避行。但疫區有多大,這個卻不好說。 倘若真有商賈穿行疫區再繞道進入荊州,疫情一定會如野火般蔓延過去。 林虹心頭一震,“賢兄,此計甚妙!” * 沉猿道,關內。 方岡將手中書信折起,面色凝重,他在書房里來回踱步,下屬見其憂心忡忡,主動詢問欲為其分憂。 方岡將信件遞出。 那人迅速看完后,眉頭緊緊蹙在一起。說來也巧,司徒深是隨方岡一同被叢六奇派來駐守沉猿道,此前他見過謀士周毒,“當初周先生也叮囑過,必要時刻需出兵持火炬清障,以此驅邪避兇。方假節,此事刻不容緩?!?/br> 方岡不言。 司徒深繼續道:“幽州先前有十五萬人馬,哪怕病死十一二萬,還剩下幾萬人。我們出兵五千,和后面的司州前后夾擊,估計一日……不,半日就能清理干凈剩下的幽州病卒?!?/br> “五千太多了,對付些殘兵弱將,三千足矣?!狈綄岵坏脳壩迩?。 司徒深知曉對方是同意了。 兩方一拍即合。而書信往來間,兩州人馬暗地里相約,約在一個青天白日里。 是的,大白天行動。 雙方都認為幽州軍已然是一群瘟雞,宰殺這類瘟雞當然得選在光線充足的白日,否則讓他們逃了如何是好? “咯滋?!?/br> 厚重的關門打開,關中人馬如潮水般涌處。 騎兵得重用的局勢在去歲已形成,荊州方為速戰速決,派出的這三千人皆是騎兵。這三千騎兵皆面覆一小塊麻布以遮口鼻,他們乘著最瘦的馬匹,持著生銹的兵器, 沙英在遠處的山丘上,手拿著自己緊趕慢趕做出來的低配版望遠鏡,觀察著遠處關門的動向。 他經驗老道,那烏壓壓一群大致有多少他能看出來,“全部都是騎兵啊,瞧著不超過三千人?!?/br> 放下望遠鏡,沙英吹了聲口哨,天上盤旋的海東青側翼傾斜,盤旋而下。 沙英將藤紙從兜里摸出來,又摸出根炭筆,刷刷的寫了一行字。事畢后將藤紙卷好放入海東青腳上系著的小竹筒里。 “回去尋大將軍吧?!鄙秤⒑|青放飛。 …… 裴鶯坐在帳中窗幃的小案幾旁,案上擺著一大疊賬本,這是本月“裴氏”商號的賬單,開銷和盈利全由她對接,不經霍霆山之手。 “呼啦——” 一只巨大的陰影忽然降下,長翼張開,鷹眸銳利。 裴鶯不由驚呼。 “烏雉!”那邊傳來一聲厲呵。 本來還想往前拱的海東青乖乖收起了雙翼,微微下蹲后身上的羽毛遮住了鋒利的爪子,倒曉得不如方才來得兇悍。 裴鶯有些驚魂未定。 “嚇著夫人了?”肩膀搭上一只寬厚的大掌,在不遠處辦公的男人已來到裴鶯身旁。 裴鶯呼出一口濁氣,“無事,只是方才有些突然?;赧?,你為何它叫烏雉,這名字取得毫無氣勢?!?/br> 雉,野雞,黑色的野雞。 堂堂萬鷹之神,還是身披漂亮白羽,居然比烏云和烏夜差遠了。 霍霆山解開烏雉腳邊的竹筒,“我撿到它時它已奄奄一息,聽聞賤命好養活,就取了烏雉這個名字?!?/br> 小竹筒打開,里面的紙張滑了出來。 霍霆山拿出紙張展開,眉梢高高挑起,“等了這般多日,荊州軍總算出來了?!?/br> 裴鶯愣住,“可如今是大白日呢?!?/br> “大白日才好,放不走多少漏網之魚?!被赧椒畔绿偌埻庾?,“夫人且在營中稍等,明日午時前,我帶夫人進沉猿道?!?/br> 時間緊迫,他放下話便往外走。 不過剛要出營帳,男人不知想到什么又倒回來,在裴鶯疑惑的注視下,他長臂一伸將案上的海東青抓走了。 * 荊州軍出關的消息令幽州武將虎軀一震,在場的有多少算多少,心里皆是想:可算來了。 再不來,他們都要憋死了。 兵馬早已備好,只等任務分配妥當一聲令下。 “霍二、熊茂,我撥五萬人給你們,那三千余人的司州兵交給你倆?!被赧浇o小兒子和熊茂分完任務后,看向陳淵:“陳淵,你另外領二千人悄悄繞到這批司州人馬的后方,倘若發現對方兵卒出逃給后方司州大軍報信,速殺之?!?/br> 瞥了眼窗旁的海東青,霍霆山補上一句,“也需注意天上飛禽,若有異動,隨時來報?!?/br> 現在荊州軍出關,他們也無需再忍旁側的司州軍小分隊了。 直接殺個干凈,問起來就是荊州干的。 派完司州那方的任務后,霍霆山繼續道:“秦洋、蘭子穆,你倆隨我一同迎戰荊州軍。陳威陳楊,你兄弟二人各領步卒一千,待這三千荊州軍過官道后,從東西兩個方向拉開拌馬鏈,一個人、乃至一匹馬也不能放他們回關內?!?/br> “唯?!?/br> “唯?!?/br> 眾將領命。 和過往出征不同,這回沒有隆隆的馬蹄聲,幽州士卒手持弓箭,背背箭筒,聽指令隱入密林中。 此行領兵出征的荊州將領叫萬元忠,這人和司州的辛郃頗為相似,也是不受重用的,此番被提上來,萬元忠欣喜異常。 雖說此番要前往疫區,但萬元忠自認為已面覆麻布,且速戰速決,感染風險并不大。若是他能割下霍霆山的首級,他必定名揚天下。 到時不止上峰方岡會重用他,叢荊州,不,應該稱之為昭元帝了,陛下也一定會對他另眼相待,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萬元忠心情飛揚,直到一聲慘叫傳來,將他的美夢打碎。 與慘叫同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箭雨,密集到恐怖的箭矢從兩側密林中射出。不及防的士兵和馬匹倒地的倒地,失控狂奔的狂奔。 “有埋伏!”萬元忠大駭。 箭雨過后,兩側密林沖出身披黑色鎧甲的士兵,他們個個身形健壯,兇猛如虎,和那批體態消瘦的荊州軍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別。 萬元忠眼瞳收緊成針,在又一個荊州兵被箭射中摔下馬時,他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中計了! 幽州軍內根本沒疫病,他們是裝的。 “快,速回去通知……” “嗖?!遍L箭飛來,力道極大,竟一箭將萬元忠胸前的鎧甲開了一個洞。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后續已無力。 萬元忠不可思議地抬頭,只見前方叢林中走出一人一騎,那人身形偉岸,頭戴虎頭兜鍪,于馬上持一把重弓,此時弓弦已空。 “霍、霍……”萬元忠一句話還未說完,已氣絕的往后傾倒。 兵勇將猛對上骨瘦形銷,兩萬對上三千,一個時辰都未到,這場戰役就結束了。 霍霆山甩了甩環首刀,刀尖的鮮血在土地上留下一道血痕,“把他們的馬收集好?!?/br> 這一行多半也是荊州的棄卒,無論是馬還是士卒,都非常消瘦。如若不用他們的馬,有被看穿的風險。 同一時間。 “爽!”霍知章仰天喝了聲:“當了那般多日的鵪鶉,今日總算揚眉吐氣了?!?/br> 五萬人圍剿三千士卒,且還是突襲,這場清剿發生得突然,結束得快??斓叫拎A都來不及發給李嘯天傳訊,人已經被霍知章砍了腦袋。 說來也巧,當初李嘯天唯恐疫病蔓延到自己軍中,將大軍一撤再撤,跑得遠遠的,以至于現在辛郃那邊遇襲,主軍營聽不到半點廝殺聲。 夜幕降臨,厚重的暮色如同一張鋪開的黑紗,蓋在了剛染過血的大地上。 霍霆山點了將近三千兵馬,馬匹用的全是荊州的瘦馬,原先荊州兵的服飾和面上的麻布,扒的扒、扯的扯,換裝得很徹底。 荊州軍是午時出關清剿的,霍霆山特地算了算時間,特地等到快月上中天的亥時才領著人踏上了入關的道路。 馬蹄聲絲毫不掩飾,在黑夜里放佛擰成了一股繩,抽在守關衛兵的神經上,將他們瞌睡蟲振飛。 打哈欠打到一半的士卒頓住,忙往城門下看去,在一片黑暗中隱約看見軍隊。 今夜月色皎潔,月華灑下間,能窺見他們面上的一抹黃白。 是麻布的顏色。 “開城門?!毕旅嬗腥撕?。 守城的衛兵長聞其聲卻沒有立馬讓開門,他曾經和萬元忠聊過幾句,記得對方好似不是這個聲音。 遂問:“萬校尉何在?” 下方的霍霆山一聽,就知曉這守城的可能和領軍的頭目認識,他喊道:“萬校尉不幸中箭,需入關尋軍醫,還請速開城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