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03節
而孟靈兒…… 裴鶯看到女兒完全懵了,人呆呆的,像三魂不見了七魄。 裴鶯心尖一痛,當即說:“沒有身孕,你父親他弄錯了,囡囡別聽他說?!?/br> 周圍靜了。 孟靈兒緩緩眨了下眼睛。 霍霆山罕見的怔了怔。 裴鶯不理會他,徑自給三個小輩解釋,“昨日我偶犯風寒,你們父親誤會了,真沒有身孕,別信他的話。我和你們父親都這般年紀了,還要什孩子,家里有你們三個足矣?!?/br> 霍明霽看了裴鶯幾息,眼底掠過驚訝。 竟然是誤會了? 霍知章瞠目結舌,迅速瞅了眼父親的臉色,只見對方面上似透出些不解和局促。 很少見的神情,起碼這番神情過往霍知章沒見過,他心里好奇得很,卻不敢多看。 裴鶯的眼角余光瞥見霍霆山似要開口,也顧不上小輩們在跟前,直接對他道:“我晚些回去和你說。飯點了,先行用膳吧?!?/br> 這一頓夕食的氣氛相當沉默,平日話最多的霍知章,全程安靜如雞。 裴鶯有心緩和氣氛,主動挑起話題說了兩句,但可能是小輩們見上首的父親面色沉沉,也不敢如平常般歡快,遂這對話全程一板一眼,能不多說就不多說。 裴鶯在心里長嘆,這鬧的。 晚膳一結束,霍明霽首先請辭,霍知章緊隨其后。 孟靈兒有心想和裴鶯說話,但兩個兄長都請辭,她也不好獨留,遂也只能離開。 小輩們離開后,霍霆山直接對候在正廳的奴仆道:“你們先行下去?!?/br> 裴鶯從座上起身,“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和我回主院?!?/br> 霍霆山眸光微動,沒說其他。 兩人一路無話。待回了主院,裴鶯將房門關上,“霍霆山,你從何處聽聞我懷孕的?馮醫官告訴你的?” 最后一個猜測裴鶯很快自行否定了,“不可能,他當時給我號脈可沒說過我懷孕?!?/br> 一個成熟的大夫,不可能號不出滑脈。不是馮醫官說的,那就剩下他自己猜的。 “昨日我讓衛兵來請夫人去書房,衛兵說聽聞夫人似嘔吐了,我回來時也聽那女婢說‘此事非同小可’?!被赧铰曇羝届o。 裴鶯回憶起昨天,他只提了辛錦那句‘此事非同小可’,但她卻順著回憶。 “不打緊,以前也有過?!?/br> “如何會不打緊呢?今日不同往日……” 裴鶯:“……嘔吐是著涼引發的?!?/br> 在他本人先入為主、認定她懷孕之后,這番對話好像也符合懷孕的情形。 “你后面應該有去尋馮醫官吧?!迸狷L神情復雜。他連旁邊雜物間改小藥房這事都干得出來,肯定是尋馮醫官問過。 霍霆山輕咳了聲,“尋了,但似乎當時沒說清?!?/br>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馮文丞是提過風寒藥,只是他以為…… “你怎的這般快將事情告訴孩子們,這回好了,你這個做父親的在他們跟前丟了面子?!迸狷L一言難盡,想起方才三個小輩的神情,實在替他尷尬。 霍霆山揚起長眉,“弄錯又如何,他們誰敢笑?” 裴鶯:“……” 這人一旦恢復尋常,那股霸道勁兒又出來了。 不過裴鶯想起另一事,他曾多番想和她有個孩子,這番鬧了個烏龍,他估計挺失落的,但有些話裴鶯還是得說,“霍霆山,我有一個親生子嗣已夠,不想再要其他?!?/br> 裴鶯看著他,不放過他的神情變化,她以為他會面有陰郁,但意外的,他頷首,“既然夫人不愿,那就不要了吧?!?/br> 裴鶯驚訝地看著他。 霍霆山失笑,“我確實很想和夫人孕育一個擁有你我血脈的孩兒,也幻想過這個孩子是像我更多些,還是更似夫人。還想過若他身是男兒,我會手把手帶他行軍打仗、教他權衡之術,若她身為女郎,便叫她可擁冰山避暑,出門率昆侖奴、領新羅婢,叫她享這世間一等一的富貴?!?/br> 他忽然嘆了聲,“可我后來才知孕子非易事,馮文丞曾說若是婦人難產,一切無力回天。難產之事雖為少數,但終究有可能,每每想到那般情形,我便寢食難安,夜不能寐?!?/br> 裴鶯愣在原地。 這是她第一次聽霍霆山剖析他想要子嗣的背后,更是首次聽到他的憂慮。 霍霆山:“對婦人產子之事了解得越多,我便不住越擔憂。我與夫人的子嗣固然重要,但它敵不過夫人萬一?!?/br> 裴鶯莫名覺得不自在,她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我知曉若是遇到那般事,夫人或許會香消玉殞,也或許會換個地方繼續生活。但無論何種,我都會永遠與夫人不得相見?!?/br> 裴鶯眼瞳收緊,下意識猛地抬眸。 她對上了他幽深的眼,那雙黑眸仿佛變成了一汪無盡的、容易令人溺斃的黑海,也好似成了一面鏡子,里面映著神情驚愕的她。 他知曉? 他究竟還知道多少? 他說:“夫人并非此間人?!?/br> 第113章 “震耳欲聾”這個詞, 裴鶯一日就體會了兩次。 一次比一次震撼。 她一顆心跳得厲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此時滿腦子都是霍霆山那句“夫人并非此間人”。 人在極度驚恐或極度震驚時會失語, 裴鶯此時就是這種狀態。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男人, 耳邊全都是他方才那句話。 并非此間人。 他如此的篤定。 霍霆山見她愣愣的, 如同丟了魂魄般, 不由眉峰微斂,有幾分無奈, 伸手去探她的手, 碰到的第一瞬只覺她指尖非常冰涼。 果然是嚇著了。 被他碰到手的那一瞬, 裴鶯火燎似的將手收回, 她面前的男人稍頓,下一刻強勢伸過來,把她的手掌緊緊包裹。 他的手很粗糲, 卻也非常暖和, 在這寒風凜冽的冬日像個暖爐, “是夫人說夫妻之間該坦誠?!?/br> 可能是他的手太溫暖, 也可能是他的聲音平緩得過分, 裴鶯逐漸從失語的驚駭中的脫離。 從馬鐙馬鞍,再到后面的香皂和蒸餾酒,她尋了不少理由,后來用得最多的就是從遺失的古籍中意外得知這些驚世之物。 她知曉霍霆山是個精明的人, 但對方并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于是潛意識里,她選擇性相信自己成功應付了過去。 然而如今他卻告訴她沒有, 她非但沒應付過去,這人連她并非此間人都猜出來了。 “你……你是何時這般覺得的?”裴鶯試著縮手, 但這人神色如常,手卻如鐵鉗般握得相當緊。 “夫人莫怕,此事僅我一人知曉,我未和旁人提起過?!被赧綘恐杰涢脚宰?。 裴鶯這才定了定心神。 霍霆山:“在冀州時,夫人有一日來尋我,向我打聽華家之事,后來我才知曉原是小丫頭情竇初開?!?/br> 聽霍霆山說起“華家”,裴鶯思緒飄回去年,想起了囡囡那段無疾而終的暗戀。 可是這和她有什關系?她記得當時她也沒和他說起旁的。 霍霆山看到了她眼里的疑惑:“從那時起,我便覺得夫人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后來破了并州的燕門后,我攜夫人、小丫頭去長靈寺,夫人掛的那面許愿牌子上有錯字……” 他稍頓:“或者也不能說錯字,很可能是夫人那邊的字?!?/br> 她當初在許愿牌上寫:想帶女兒回家 這個“兒”字相當陌生,應該寫作“兒”才對。他當初有一瞬覺得她寫了錯字,但轉念又覺得不可能。 且不說馬鐙和馬鞍,單是邸報一樣,她便清楚信息傳遞有多么重要。她平日會看游記,證明她是識字的。 那為何落筆是寫“兒”,而非“兒”呢? 他猜想,她是習慣了。 幾十年的書寫習慣哪是說改就改,在自以為許愿牌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她下意識選擇了原先的書寫習慣。 裴鶯杏眸不住微微睜圓。 并州燕門是去年冬季破的,距今已有一年,他竟這般早就察覺到了? 霍霆山目光含笑,“只不過那時夫人似不欲旁人知曉,我便裝作不知?!?/br> 裴鶯長睫顫了顫,當初她給出梯田圖紙后,他二度搜尋孟宅,顯然這人是個鐵血無神論者,他只是嘴上相信所謂的仙人托夢。 但就是這樣一個鐵血無神派,現在竟相信“仙境”,相信這世上還有另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裴鶯心中復雜無比,他說得輕巧,但她覺得那一段的心路歷程有多震撼,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曉。 畢竟是三十多年觀念的打破和重塑。 裴鶯低聲道:“霍霆山……” 男人應了聲,目光溫和。 裴鶯垂下眼睫不去看他,目光落在他握著她的手掌上,“你挺會猜的,我確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br> 說出這一句后,后面的話似乎不再難以開口,“我是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后莫名其妙就在這里了?!?/br> 裴鶯說完這句飛快抬眸看了他一眼,這人面色如常,并不因她的話感到驚訝。 瞧著像是,接受良好。 他如今竟連這種聽著荒唐無比的話都信? 裴鶯不住疑惑。 而她當然不會知曉霍霆山在她唯一一回醉酒時,已從她口中得知她是一覺醒來就到此地,因此并不驚訝。 見他能接受,于是裴鶯繼續了,“我在我那里也有一個女兒,她叫喬靈,罹難時十一歲,和我如今的囡囡長得一模一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