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70節
裴鶯正色道:“將軍,此事歸根到底是百姓對官衙心存懷疑,是他們對您這個冀州新主的不信任,因此才會對新策有質疑。他們就算接受了,也是勉勉強強的接受,而不是發自內心的擁戴?!?/br>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你霍霆山的民望不夠,所以才會有剛剛那等場面出現。 霍霆山眉心跳了跳。 他記得今日午宴并未上熊心豹子膽一菜,她倒是什么都敢說。 裴鶯又道:“其實您接手冀州后,并非無作為,只是有時候忘了在別處使力?!?/br> 就拿長平郡的救災來說,雖然他立馬出兵有她的緣故,但找到囡囡后,他若是真的想,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當地的災民,然而他卻命人竭力救援了。 幽州軍火速救災的事,知道的人多嗎? 多,但都在長平郡。 古代的通訊極其不發達,八百里加急會跑死珍貴的馬匹,那是皇族在戰時才有資本用的。 一封信寄回故土,游子信中言道自己重病,欲要故土的某種藥材,但待家中老母收到信時,可能寫信的游子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信息的不流通導致百姓的印象來不及更迭。 他們或許潛意識會覺得這個新主和上任的沒區別,甚至會下意識將前人的所作所為安在后人身上。 裴鶯看著霍霆山,“將軍有沒想過將這邸報用起來呢?不僅僅是通報正式公文,也可以通報其他事,設在集市、茶館,和一些食肆內,將您為冀州百姓所做的事,無論大小,皆寫在報上再讓人宣讀。不僅是宣揚您的功績,也是讓他們有一份參與感,而不是好似誰當這冀州之主都可?!?/br> 許多百姓都是各掃門前雪,只顧著自家的小日子。 至于誰當皇帝,誰當州牧,那些通通不重要。 為何不重要? 因為他們沒有參與感,也無什集體榮譽可言。 邸報的普及是對百姓思想潛移默化的教化,令他們對冀州有歸屬感,對霍霆山這個會做出實際功績的新主發自內心的敬仰,不再是誰當道都無所謂的高高掛起。 那些積攢的,才是切切實實的民望。 裴鶯看到了他眼中似驚濤,也仿佛看到了破曉的晨光,但僅是幾息,那雙狹長的眸中已是一片不見底的幽深。 “夫人所言極是,今夜我欲與夫人秉燭夜談,抵足而眠?!蹦腥说暮斫Y滾動了下。 裴鶯呆住,此時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恩將仇報。 第45章 裴鶯呆在原地, 半晌后,她才干巴巴地說出一句:“這不太好吧?!?/br> 霍霆山嘴角勾起:“有何不好,明明那是夫人親口答應的事, 是也不是?” 裴鶯玉頰微紅, 憋不出一句話來, 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和他說, 徑自轉身往街道的另一個方向走。 霍霆山抬步跟上,忽然聽見一聲小小的、仿佛是喃喃自語的嘟囔從前面飄過來。 那小話要是換一個人說, 估計現在已身首異處了, 但男人這會兒只是唇邊弧度深了些, 再不緩不急的跟隨著美婦人的腳步。 城中很繁華, 街邊擺攤的小販不在小數,售賣的東西種類很多,小吃和小物件都有, 不一而足。 先前裴鶯逛得很高興, 但如今卻像地里多日不得水露的小白菜, 蔫掉了。 裴鶯走著走著, 走到一家茶舍前。 茶舍掛著“一口香茗”的木牌, 內里茶香飄溢,還能聽見一些茶客談論的聲音。 “夫人進去否?”霍霆山問。 裴鶯沒理會他。 霍霆山又悠悠地道:“若夫人無游肆的興趣,不如我們先回州牧府,改日我再和夫人同游?!?/br> 裴鶯抿著唇, 還是不理他, 但走進了這間茶舍。 裴鶯沒要包廂,在包廂里得和他獨坐, 只有兩人,她不想坐包廂。 最后選在大廳角落的位置。 時人嗜好茶, 兜里有幾個錢的會去茶舍,兜比臉干凈的,就隨意買些野茶再抓幾把佐料在家自行煮茶喝。 規模稍大些的郡縣內茶館比比皆是,茶客亦是不缺的。 午時方過,茶舍中的茶客不算多,裴鶯成功尋到了角落位置。 如今還沒有專門的煮茶器具,煮茶皆用鼎、釜。這茶舍內每張小桌案內皆為中空,再嵌入小鼎,如此一來小鼎不會突兀的高出桌案太多。 霍霆山要了最貴的茶盤,掌柜心知有貴客上門,令茶傭速速準備。 茶盤很快端上,茶傭笑道:“上茶嘍,兩位請慢用?!?/br> 茶盤是個扁平的木盒子,內里分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小格子,茶葉和一些佐料依次置于其中,除此之外有各種花瓣。 霍霆山抬手取茶葉:“夫人嘗嘗我的手藝?!?/br> 裴鶯垂眸看他依次下茶葉和佐料。 旁邊這時有茶客說話。 “我一個表叔在岸口勞作,他說這幾日裘家幾乎將岸口的漁船都包了,每日的漁貨皆買了個干凈,好生財大氣粗?!?/br> “都包了?那是為何?” “聽說他們家要為新來的州牧辦宴,這銀子是流水的花出去呀!” “裘家確實有錢,但要說富得流油,那還是當屬蕭、華兩家。兩個月前蕭家那位過六十大壽,那場面才是轟動,香車寶馬擠滿了街巷,各家攜禮來賀,聽聞當日蕭府中家奴拿到的賞錢,比許多人兩個月賺的銀錢還多?!?/br> “所以說,有時不得不羨慕旁人會投胎。瞧那蕭家三郎君,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賭倒是樣樣精通,整一個就是混世魔王。他半個月前醉酒打死了幾個布衣,這等罪名本是要償命的,但誰叫他生在蕭家呢,祖上蒙蔭福澤,子孫為非作惡亦無所畏懼??!” 裴鶯皺了皺眉。 蕭家,她倒是有些印象。 她記得那個叫“蕭雄”的老翁今日全程的都笑得一臉謙卑,仿佛能來赴宴作陪是上天的恩賜,宴中恭維的話說的也比旁人多了些技巧。 她知曉他們都戴著假面,卻沒想到反差居然如此大。 “噓,莫要說了,這要是被他們聽了去,可沒好果子讓你吃?!?/br> “你且安心,先前我已仔細看過,這茶舍里并無蕭家之人和其爪牙。而且今日他們也不得空,我聽聞啊,如今住了州牧府的那位今天去裘家赴宴,各家肯定緊著那邊,哪有心思管其他?!?/br> 有人低聲說:“新入住那位從北邊來的,北邊那等蠻夷地出來的人,能比上任好到哪里去,說不準不及多矣。等著吧,相信再過不久,那位就會醉倒在金銀和美人堆里?!?/br> “咕嚕嚕?!毙《χ械牟杷宦蠓?。 有熱氣自兩人中氤氳而起,仿佛形成了一層薄紗,霍霆山的面容逐漸多了幾分模糊。 裴鶯看不清他面上表情,但觀這人氣息平穩,應該沒生氣。 茶水煮開后,霍霆山又添了些花瓣進去,而后忽然道:“夫人聰慧無雙,世間許多男子不及爾分毫?!?/br> 裴鶯愣了片刻,然后才反應過來,他這話應該是對她那番改進邸報的評價。 “將軍謬贊?!迸狷L心里微嘆。 并非她聰慧,她只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比他看多了數千年的往后。這人不到不惑就占了兩個州,若是放到現代去,一定也是個攪動風云的人物。 不,也不一定,說不準早早鐵窗淚了,改不好不許出來。 被自己最后的想法逗笑,裴鶯彎了彎嘴角。 “高興了?” 裴鶯不明所以的抬眸。 男人將茶碗放在裴鶯面前,調侃道:“這般好哄,以后我得將夫人看緊些,免得叫歹人三言兩語就騙了去?!?/br> 裴鶯忍不住道:“歹人?有人能歹惡得過您了嗎?” 這人竟點頭,全盤接受了:“也是,畢竟我可是北邊來的蠻子,殺人放火,強搶美婦人,無惡不作,且還不知悔改?!?/br> 裴鶯:“……”快送他去現代鐵窗淚吧。 雖然對面坐著的人不如何,但茶舍的茶倒不錯,悠哉的在茶舍中品了一壺香茗,又聽了不少城中八卦后,裴鶯有些困了。 往日這個點是她的午憩時間,她想睡覺了。 霍霆山見她按了按眉心,便將茶碗擱下:“回吧,改日再出來?!?/br> 馬車施施然駛回州牧府。 裴鶯一回來就回房中歇息,霍霆山則先讓衛兵通知府中一眾謀士,他緩步朝著書房去,等他來到,眾謀士也到了。 書房的門緊閉了一個多時辰,待房門再開,之前多少有些疑惑的謀士一個個面帶笑容,笑得極為舒心。 公孫良摸著羊胡子走出書房,眺望遠方的天。 云朵軟白,云層舒卷,他好像看到了白云繪成了猛虎的形狀,在風過以后,天上的猛虎長出了一對偌大的羽翅。 公孫良笑了。 他本來以為還需二十年左右,如今看來遠不用矣,甚好甚好。 霍霆山仍在書房中,謀士散去的時候,他和外面的衛兵說:“讓陳淵……” 話還未說完,霍霆山想起今日陳淵在給孟靈兒當先生,這會兒多半沒空,遂改了口:“讓沙英來一趟?!?/br> 衛兵:“唯?!?/br> 沙英很快過來了,人到時書房徒剩他和霍霆山:“大將軍,您找我所為何事?” 霍霆山說:“蕭家的三郎君前些日子打死了幾個布衣,此事你去查查,擇其布衣中一人,隨意認個遠門親族關系,找個機會將風聲放給蕭雄,他應該會主動來尋你?!?/br> 沙英心下了然。 大將軍這是要開始動蕭家了。 霍霆山繼續道:“這蕭家三郎君身上混事肯定不少,蕭雄尋過你以后,你找人在州牧府門口搭個戲臺子,尋些‘百姓’隔三差五來申冤。此事初期做得隱蔽些,待處置了蕭家三郎君那一群人后,可給蕭雄那老家伙透露點消息?!?/br> 沙英拱手作揖:“唯?!?/br> 沙英領了任務后出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