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57節
不是她們的錯,是這個時代不對。 裴鶯不知道她如今算不算擰巴,只知曉哪怕再過十年,乃至二十年,她大概都沒辦法適應這里。 忽然有人看到了裴鶯。 那比孟靈兒大一兩歲的小娘子扯了扯同伴的衣袖,示意對方看那邊。 杏色裙的小娘子扭頭看,隨即大驚:“這是何人?” 她們對自己為何而來一清二楚。 若是以前,朱錦是不愿前往幽州軍中的,幽州天氣嚴寒,北面還有蠻族侵擾,那等窮苦地有什好的,哪怕給她當一個軍官的正室,她都不愿來。 但是如今不同,幽州軍占領了冀州,這塊地全是被他們吃進肚子里了,冀州連著幽州,一整片都是霍幽州的,如今的幽州軍今時不同往日,連帶著一眾幽州將領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在朱錦看來,這就是香餑餑。 幽州軍如今是好去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因此在吳常侍途經落水縣時,她費盡心思與其搭上線,最后憑著不俗的容貌令對方捎帶上了她。 來時她就聽聞霍幽州如今沒有正妻,她這等出身,正妻是不敢想了,當個寵姬也不錯,反正上頭沒有主母,逍遙得很。 若是攀不上霍幽州,尋個高階位的將領也不錯。 最好是那種喪妻,她可以當續弦,到時再生下一窩崽兒,她的根就扎在這里了,不說穿金戴銀吧,吃香喝辣是一定的。 朱錦心知有這等心思的人不在少數,瞧同行的兩車女郎,又有哪個不是懷著“壯志”來的? 之前朱錦不慌,她容色出眾,身段也出落得比她們好上不少,在一眾女郎里屬上上之乘,她有信心自己一定會被留下,甚至得盛寵也不無可能。 然而現在,看著不遠處的美婦人,朱錦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方才示意她看過去的張梔子見她如臨大敵,眼里飛快劃過一縷笑意:“不知曉呢,方才我忽然發現她在那里。我猜她多半是霍幽州的寵姬吧,聽聞府中來了新人,特地來看看。不過依我看啊,她完全可以將心放回肚子里,若我是男人,我也喜歡那樣的?!?/br> 她早看朱錦不順眼。 朱錦不就是長的比她們好看一些么,這一路趾高氣昂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得償所愿,被權貴收入房中還正當盛寵。 張梔子眼珠子轉了轉,又小聲說:“朱錦,你別直勾勾地盯著貴人看,那樣不禮貌,小心貴人心生不喜,回頭讓人把你隨便送出去?!?/br> 朱錦收回目光,冷哼了聲,“你少在這里煽風點火,這種小把戲玩多了沒意思,我朱錦才不著你道?!?/br> 張梔子哎呀了聲,“你這人怎的不識好人心,罷了罷了,我再也不提醒你了,日后倒了霉也是你的報應?!?/br> 朱錦反唇相譏:“你才倒霉,你倒霉了我都不會倒霉?!?/br> 裴鶯和她們距離有些遠,聽不清她們說的話,只見兩人好像發生了點爭執,然后最初先看到她的女郎往里面去,那個杏色衣裙的小娘子又轉過頭看她,最后出了院子,朝她這邊來。 本來想離開的裴鶯停下,她覺得那小姑娘應該有話想對她說。 朱錦走到裴鶯面前,對她行了個萬福禮:“見過夫人?!?/br> 裴鶯回了她一禮。 朱錦眼里閃過驚訝,不久前才浮現的念頭更堅定了:“夫人,我是今日隨吳常侍進府的,吳常侍將和我同行的十二位女郎一并送給了霍幽州?!?/br> 裴鶯聽到“吳常侍”,便知是朝廷來人了,又聽她們被當作禮物送來送去,心里微嘆。 朱錦恭敬道:“我們十二人中,霍幽州大抵會挑出一些分予麾下將領。我見夫人清麗絕俗,自知夫人與我是云泥之別,因此斗敢請問夫人的丈夫是哪位大人,若有可能,我不愿與夫人相爭?!?/br> 朱錦知曉同行的不少女郎都覺得她跋扈沖動,有時候還犯蠢。 她心里是不屑的,她只是不愿將心思浪費在那些不值得費心的人身上。 這位貴婦人穿著華貴,光是腕上那只黃玉鐲便價值連城,她的身份一定不低,極有可能是霍幽州的寵姬,自己先向她示好無壞處。 退一萬步而言,就算她不是霍幽州的妾室,那方才那番話就更應該說了。 若尋常的高階武將得了她,怕是會如珠如寶,自己又如何爭得過? 還不如早早避其鋒芒。 裴鶯沒想到這小姑娘一上來就對她說不搶她男人,頓時無奈:“我夫君月前罹難了?!?/br> “???”朱錦震驚。 裴鶯見她瞪圓了眼睛,此時驚乍的神態和孟靈兒有幾分相似,神色更放緩了些。 朱錦來時打了不少腹稿,如今一份都沒用上,半晌只憋出一句“對不住,夫人您節哀”。 裴鶯:“你芳齡幾何?” 朱錦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二九年?!?/br> 二九年,就是今年十八歲。 裴鶯心道成年了,又問她:“你是自愿來伺候的嗎?” “當然?!敝戾\心里奇怪,這位夫人問的是什么問題。 要知道吳常侍那車隊不是那般好進的,不過一旦進去以后,這一路她都過得相當舒坦:“夫人何出此言?” 裴鶯低聲說:“我偶然得知,那霍霆……霍幽州最近似乎挺缺女人,若你們是今日方至,晚些大概會有晚宴?!?/br> 朱錦愣住,先是一喜,而后又好奇這位夫人如何得知,但對方似乎言盡于此。 裴鶯說對了,今日府中有晚宴。 吳通海來時的姿態放得非常低,又是叩首又是送禮,恭維的話一籮筐接著一籮筐,幾乎將自己擺在泥里。 朝中來人少不了開宴,吳通海的識趣令霍霆山很滿意,因此吩咐將晚宴辦得隆重些,美酒佳肴自是少不了的,除此之外還命沙英準備助興節目。 沙英就地取材,干脆讓吳通海帶來的那批女郎籌劃。 朱錦收到消息時興奮不已,她會跳舞,且舞跳得還不錯,今日晚宴的助興環節就是她冒頭的好機會。 若能勾起霍幽州興致,往后的路子就大大不同了。 當然,這般想的不止朱錦一人,其余十一人皆是磨拳搽掌,欲要拿出看家本領來。 孟靈兒在馮玉竹那處結束了今日的學習后,意外知曉今晚府中有宴。 “馮先生,今日是何人來了府中?”孟靈兒問。 馮玉竹說:“朝廷派了位中常侍過來?!?/br> 孟靈兒經過這些日子的學習,已經知道中常侍是什么官職了,又問:“馮先生,還有其他嗎?” 馮玉竹說沒有了。 孟靈兒蠢蠢欲動:“先生,我能去參加宴會嗎,我還沒去過宴會呢?!?/br> 馮玉竹笑道:“你可以去問問公孫先生,若他說可以,多半問題不大?!?/br> 孟靈兒和他道謝,然而樂顛顛去找公孫良了。 如今她被幾位謀士收為弟子,日日授業,與他們的關系親近了許多,遠非從前能比。而在一眾先生中,以公孫良為首,有那么點班主任的意思。 聽了孟靈兒的話,公孫良摸了摸自己的羊胡子:“今日晚宴無大事,孟小娘子若想參加也行?!?/br> 說完,公孫良問:“裴夫人欲同往嗎?” 這倒是將孟靈兒問住了,“我回去問問我娘親?!?/br> 公孫良笑著點頭。 不久后,孟靈兒回來和公孫良說,“我娘親說她有些乏了,就不去參加宴會了?!?/br> 公孫良對此倒無二話。 于是孟靈兒出現在了宴會上,她的座位在末端,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位置,但一個小娘子在宴上有自己的案幾,此事本身就足夠令人震驚。 起碼吳通海驚詫不已。 據他所知,霍幽州沒有女兒。 難道是其他將領的愛女? 但讓其參加宴會,未免也太張狂了些。 不過心里再驚訝,吳通海在發現其他人面色如常時,便不敢泄露自己的絲毫情緒,甚至在孟靈兒看過來時,還對她露出一個十分友善的笑容。 晚宴開始。 孟靈兒坐在末端,看那個胖乎乎的大叔到處敬酒,巧舌生花地說著討喜的話。 孟靈兒大開眼界,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能將恭維的話說的那般如沐春風,仿佛他是一直待在幽州軍里,見證眾人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 又是幾杯美酒下肚后,吳通海忽然變了臉,涕泗橫流,似已醉了,因此口不擇言:“大將軍,您說下官在陛下身旁伺候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陛下竟全心信了那鐘岡,棄下官至此,真是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br> 話畢,吳通海這個“舊人”已然是淚已沾襟。 霍霆山不在朝中,但朝中亦有他的一些眼線,故而很清楚吳通??谥械摹扮妼笔呛稳?。 和吳通海一樣,鐘岡也是個中常侍,同為天子寵臣。只不過如今看來,鐘岡似乎技高一籌,不知用什么法子令趙天子將吳通海派至冀州。 這一去能不能回,有沒有命回,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以說,在這場帝王寵臣的角逐里,吳通海是個落敗者。 吳通海這番話說下來,許多人都知曉他來冀州的原因了。 霍霆山拿著酒樽過去,稱兄道弟似的拍了拍他肩膀:“吳常侍莫傷心了,既然長安回不了,那便不回?!?/br> 吳通海心里暗罵霍霆山老狐貍,只說他不回長安,卻沒說他能不能全須全尾的留在冀州。 但面上吳通海目露感激:“大將軍說的極是?!?/br> 接著又是酒過數巡,待正事說的差不多,晚宴進入后半場。 有清脆的銀鈴聲自外傳來,接著門外一道道倩影魚貫而入。 孟靈兒微微睜圓了眼。 一水兒年輕貌美的小娘子身著花衣,頭簪銀飾,腰懸銀鈴,隨著婀娜的纖腰扭動,銀鈴聲聲不斷,所過之處香風陣陣。 孟靈兒既驚奇又興奮,原來宴會上還有這些,但很快頗覺可惜。 她這位置不好,看不大清楚,只隱隱覺得那個紅裙小娘子真漂亮。 霍霆山坐在上首,是整個正廳的最佳之位。 男人執著酒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酒樽的鎏金紋上,目視前方,好像在看舞蹈,又好像沒在看。 沙英雙頰飄紅,喝了不少,這會兒自顧自的給眾女打著拍子。 陳淵面無表情地看著,這種場合過往出現過許多次,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