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20節
裴鶯微微嘆了口氣:“我也不知曉?!?/br> 不知想起什么,孟靈兒眼睛亮晶晶的:“我聽說長安繁華極了,有樓高百尺,朱樓碧瓦,到了夜里萬家燈火齊閃爍,對了對了,還有許多西域來的胡商,他們手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可多了。娘親,以后我們會去長安嗎?” 裴鶯抿了抿唇。 霍霆山是幽州牧,無天子召令不得入長安,若是她一直待在他身旁,去長安也成了奢望。 但女兒想去長安,她是一定要帶她去的,如今只能等合適的時機脫身。 “會的,以后我們會去長安?!迸狷L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 孟靈兒立馬喜笑顏開,正準備抱著母親撒會兒嬌,她陡然發現母親蹙起了黛眉:“母親?” 裴鶯一頓,隨即對她笑了笑:“無事,只是忽然想起長安的物價比北川縣要貴,到時去了長安,銀錢得省著點花才是?!?/br> 裴鶯垂下眼眸,努力忽略不遠處那道粘在她身上的貪婪目光。 孟靈兒斗志昂揚地握拳:“我的女紅不錯,到時銀錢不夠花了,我就去賣繡品?!?/br> 裴鶯失笑:“用不著你?!?/br> 搬空所有家具后、成為吉屋的孟宅賣了二十五兩,這個價格其實還不錯。 因為北川縣只是個邊緣小郡縣,房價和大城市沒法比,且不久前才經歷了寇賊,死了很多人,周圍有的成了兇宅,房價受了不少影響。 她手上算上典當家具的銀錢,如今有個四十兩,這錢放在偏遠小郡縣是巨款,但如果到了長安,是不夠看的。 不過再怎么不夠看,她也不至于讓女兒去當童工。 “夫人、小娘子,可以上車了?!毙铃\恭敬道。 母女倆上車。 直到進了車廂,有擋板隔開,那道令人生厭的目光才消失不見。 大軍出發。 裴鶯所乘的馬車被牢牢護在其中,譚進騎著馬和熊茂幾人走在一道。 他自然不是孤身一人來的,和他一同來的還有幾個部下,只不過鮮少人發現如今譚進身邊缺了一人。 行軍到大半時,一個兊州兵歸隊,對著譚進微微搖頭。 譚進眼中光芒大盛。 被公孫良義正言辭拒絕以后,冷靜下來的譚進有了另一個猜想?;蛟S那位夫人是霍霆山的親戚,比如說遠方表妹。 若是有這等親屬關系,他直接討了確實不合適。 心里癢癢的譚進左思右想,遂暗地里派人去打聽,而這打聽的結果也讓他滿意極了,那位夫人不是霍霆山的遠親。 且不論譚進心中如何激昂澎湃,大軍一路向南,不久后便瞧見了遠方的城邦。 熊茂老遠就瞧見城外堆疊起來的京觀,兩座京華一左一右分立于城門左右,京觀上的一條條藍巾被鮮紅的血浸染。 京觀下的血灣流成小溪,滲進地里,將黃褐色的泥土也染成了暗紅色。 這等場景熊茂一干武將司空見慣,往日他們和鮮卑人對戰,也愛筑京觀震懾對方。 和蠻夷打仗,手段溫和如何能行? 不過想到如今還有個嬌弱的裴夫人,上回裴夫人被嚇暈了過去,熊茂忙驅馬至馬車旁:“城外臟亂,還請夫人切莫掀開幃簾?!?/br> 裴鶯也想起了那次的“攔腰折斷”,頓時臉色微白:“多謝提醒?!?/br> 幽州軍見怪不怪,但譚進幾人都不由變了臉色。他們是兊州來的,只和其他州有過小摩擦,何曾見過這種可怖的場景。 有個兊州兵受不住了,“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哈哈哈,小老弟你是沒見過這等場面吧,無什可怕的,都死了?!毙苊Φ?。 譚進面色青白地附和,心里卻暗恨。這群人果然是北方出來的蠻子,行事野蠻隨心所欲,全無顧忌可言。 大軍進城。 廣平郡作為藍巾逆賊起義的第一地,當初自然是占據了廣平郡的郡守府。 不過和北川縣倒霉的縣令不同,這位郡守耳目機靈多了,察覺到不對勁的第一時間便攜老小跑路。 郡守府空了出來,如今霍霆山占了廣平郡,自然入住郡守府。 馬車停下。 裴鶯聽熊茂說郡守府到了,辛錦率先下了車,先將急吼吼要下車喘氣的孟靈兒攙下來,然后再去扶裴鶯。 譚進也下了馬,將馬匹韁繩丟給部下后,問守門的幽州兵:“霍幽州現在可在府中?” 守門的幽州兵說在的。 譚進:“去通傳一聲,說兊州都督譚進求見?!?/br> 那衛兵心頭一驚,忙轉身入府要去匯報。剛好這時和裴鶯一行碰上,裴鶯適時退后一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衛兵很清楚這位裴夫人在軍中的分量,拱手抱拳謝過后,才迅速入內。 譚進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眼底掠過一縷笑。果然是個妾室,還是個謹言慎行的。 待衛兵入府后,裴鶯也跟著另外接待的衛兵去了后院。 霍霆山在書房中,聽聞兊州譚進在門口,又聽說此人先前去軍營中尋他結果撲了個空、后面隨幽州軍一并來的,不由眉梢微揚:“兊州譚進?讓他在前廳等候片刻,我很快過去?!?/br> 衛兵領命下去。 霍霆山從書房敞開的門看見了熊茂,他將人喚進來,問:“我不在軍中時,可有要事發生?” 熊茂搖頭,大將軍不過離開幾個時辰,能有什么要事。但這時,他腦中卻不由掠過一個畫面,熊茂搖頭的動作頓住。 熊茂撓了撓大腦袋:“大將軍,確有一事,但不是大事?!?/br> 霍霆山輕嘖了聲:“有事說事,你長了嘴就只會吃是吧?!?/br> 熊茂忙道:“譚進來軍營尋您時,看見裴夫人了,他以為裴夫人是您的妾室,欲討要?!?/br> 霍霆山冷笑:“他什么都想,怎么不讓趙天子把皇位給他坐?!?/br> 熊茂下意識回頭看身后。 書房的門開著,所幸此處已經是幽州軍的地盤,外人都在前廳。 熊茂呼出一口濁氣,雖然時過多年,但他仍不時被大將軍口出狂言的習慣驚到。 “罷了,不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被赧狡鹕硗庾?。 譚進在前廳候了片刻,便看到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側方出來,他忙起身做揖:“兊州都督譚進,拜謁霍幽州,祝賀霍幽州勢如破竹大勝藍巾逆賊,拿下廣平郡?!?/br> 霍霆山的幽州牧和譚進的上峰兊州牧是平級,大家都是趙天子之臣,論官職,譚進得老老實實行禮。 “譚都督不必多禮?!被赧教痔摲觯骸敖袢招〗萘T了,不值一提?!?/br> 譚進嘴角抽了抽,真不知該說霍霆山是自謙還是自傲,廣平郡若是這般好拿下,早就被黃木勇和袁丁攻破了。 霍霆山入座,府中無侍女,他也不用旁人伺候,自己倒茶:“我聽聞你今早來軍中尋我,不知譚都督所為何事?” 譚進笑道:“其實是想和霍幽州您商量應敵之策,只是未曾想幽州軍勇猛至此,根本不需聯合,便將藍巾逆賊殺了個片甲不留?!?/br> 霍幽州眼尾挑起一抹笑:“非我幽州軍勇猛,不過是那藍巾逆賊外強中干,不足為懼。譚都督若不信,下回自己領軍和藍巾逆賊來上一仗,便知他們不過是紙老虎罷了?!?/br> 譚進半信半疑。 這霍幽州說的輕巧,此戰役用時也確實短,莫非藍巾逆賊真的只是虛有其表,實則不堪一擊? “霍幽州,您可知司州之人也來了?”譚進換了個話題。 霍霆山頷首:“他們駐扎在常山郡,說來今早我已派人去通知他們?!?/br> 譚進臉色微變。 霍幽州命人去通知司州的人了?只通知司州,幽州和司州的關系在他不知道時,竟緊密至此? 霍霆山等他臉色變過兩輪,才不急不緩說:“當然,我也有命人去河清郡,算算時間,譚都督的人馬亦快到了?!?/br> 河清郡,那里駐扎著兊州的兵馬。 譚進這才緩了面色,心里估算著幾個郡間的距離,提議道:“若是早上通知,司州人馬傍晚前能趕至廣平郡,不若霍幽州今夜開宴,既是慶功,也為眾將士接風洗塵?!?/br> 廣平郡破了,他們幾個州的人勢必一聚。擇日不如撞日,選在今日正好。 霍霆山也有此意。 之后霍霆山又和譚進聊了幾句,見人還算規矩,也沒再提裴鶯,只覺他是知難而退了。 …… 司州這次領兵之人名曰劉百泉,此人和譚進一樣同樣是個都督,不過比之譚進,他和他的上峰司州牧還有另一層關系,他是司州牧的女婿。 劉百泉是臨近黃昏到的郡守府,抵達時竟發現兊州的人已到了,又聽聞兊州都督譚進午時已到府中,心中不由驚詫。 河清郡比常山郡距離廣平郡還要遠,這譚進居然午時就到了。若非提前出發,亦或者早就和幽州的人取得聯系,不可能快如此之多。 心里的彎彎繞繞轉了又轉,劉百泉面上笑容和熙,和幽州的副將們說著道賀的話。 金烏西斜,郡守府的正廳熱鬧非凡。也虧得廣平郡的郡守府夠大,正廳寬敞,能容納下一眾案幾。 無論是酒舍還是住宅的正廳,皆有上下首之分,一般面上門口且背有“靠山”之位為上首。 今日晚宴的上首,屬于霍霆山,既因他為州牧,也因擊破廣平郡的是他的兵馬。而在霍幽州的左右兩個下首,分別坐著劉百泉和譚進。 劉百泉心里對這排位并不滿意,如今以右為尊,憑什么譚進能坐右下首,莫不是兊州和幽州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交情? 美酒佳肴齊放于案幾上,黍飯騰著熱氣,膾炙冒著鮮香,更有魚羹、腌羝和臘兔等菜肴,除此以外,還有杏子等果蔬以銀碟呈在旁側。 怕不夠亮堂,正廳四角特地點了燈,獸形的吊燈上羊油靜靜燃燒著,光芒落在案幾呈菜肴的銀碟上,暖澈柔和。 酒樽盈滿清液,被男人寬大的手掌執起,霍霆山看向下首一眾人,三州齊聚,不久后可能還會迎來冀州的兵馬:“我與諸位一樣,今日會出現在廣平郡,是為討伐逆賊而來。為人臣者主耳忘身,國耳忘家。陛下有命,我等當義不容辭,愿一切如陛下所愿,愿冀州百姓平樂安康?!?/br> 妥妥的忠臣發言,官方又漂亮。 誰都清楚是場面話,但只要趙天子一天不倒,這種場面話就得說。 遂兊、司二州等人忙附和,先是義正言辭譴責一番那惡盈滿貫的藍巾逆賊,再為冀州百姓的慘痛遭遇潸然涕下,待差不多了,又表達鏟除藍巾逆賊的決心。 官方話走過場后,大家才開始享用美食。 在座的基本都是武將,比之文官更為不拘小節些,并不講究食不言。 喝著美酒,討論著佳肴如何,再拉拉關系,氣氛融合極了,仿佛各州之間涌動的暗流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