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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動四方 第8節

    裴鶯皺眉:“不必如此,我自己……”

    “就這般決定吧,陳淵?!被赧綋P聲道。

    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聞聲走了進來,看見和霍霆山坐得很近的裴鶯,不由愣住。

    “陳淵,裴夫人家中有事要辦,你選幾個人同她一道,聽裴夫人安排,等晚間再將她送回來,切記護她周全?!被赧降哪抗鈷哌^去。

    陳淵立馬垂下眼瞼恭敬應聲,不敢多看不遠處的美婦人。

    陳淵祖上是霍家的家奴,后來協助家主揪出了數個背恩賣主的奴仆,立了大功,霍霆山的曾祖父做主給陳淵一族去了奴籍,后來陳家一直作為霍家的附屬世族存在。

    陳淵是陳家里最出挑的一批子弟,早年隨霍霆山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人和事,美人自然也看了不少。

    他和熊茂幾人當初不以為然,都覺得是那小衙役為了獻美夸大其詞罷了,但萬萬沒想到,那衙役竟沒說謊。過往的眾多美人在這位裴夫人面前,確實失了顏色。

    裴鶯不想麻煩霍霆山,但這人說一不二,吩咐完后居然說有事忙,徑自離開了。

    于是裴鶯和孟靈兒再出門時,身后跟著以陳淵為首的幾個幽州兵。

    ……

    紅日高懸,晌午已至。

    昨夜出門時熊茂有多么摩拳擦掌,今天回來時就有多么有沮喪?;⒈承苎囊粋€壯漢,這會兒蔫得和地里的小白菜似的。

    熊茂跪在堂中,不敢看上首的霍霆山,也不敢看其他人,羞愧得沒臉抬頭:“屬下無能,沒能在孟家書房找到有用之物,請大將軍責罰?!?/br>
    熊茂納悶了,能設計出高橋馬鞍與馬蹬那等驚天之物的,一定是個鬼才。但他翻遍了孟杜倉的書房,甚至把地磚都翻起來過,也僅僅找到些普通書文和字畫,且所有東西都是正大光明地放在的架子上,根本不是被藏起來的。

    顆粒無收。

    霍霆山指尖在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一樣都沒有?”

    熊茂依舊低垂著大腦袋:“沒有?!?/br>
    公孫良和陳世昌對視了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沒找到,怎么可能會沒找到?是沒有仔細找,還是沒找對地方,或許有用之物并不在孟家的書房中。

    霍霆山問:“衙門內搜了嗎?”

    熊茂氣虛道:“也搜過了,同樣只是些普通文書?!?/br>
    衙門是官吏辦公之處,孟杜倉作為縣丞,肯定有文件放在衙門。熊茂后來在表哥陳世昌的提點下也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立馬帶著人殺過去,然而還是……一無所獲。

    “主公,這個孟杜倉在北川當了數年縣令,政績平平,并沒有什么作為,莫不是他是從其他人那處得了圖紙?”公孫良猜測道。

    霍霆山心里也這么想的。

    依他看,裴夫人這個亡夫實在是一個再平庸不過的官吏,履歷中規中矩,毫無建樹,是個庸才。這樣的人能懂得高橋馬鞍和馬鐙,多半是從哪個大隱士那里聽來。

    “孟杜倉所交之友都算無遺漏的查了?”霍霆山看向熊茂。

    熊茂忙從懷里掏出一份藤紙:“此人朋友有數十,屬下將其關系與其好友來歷一一寫在紙上,大將軍請過目?!?/br>
    藤紙在霍霆山面前鋪開。

    寫得倒挺詳盡,連孟杜倉常去一家糕點鋪子,最后和糕點鋪老板結交都記錄在案了。但通篇看下來,孟杜倉所結識之人同樣平平無奇,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半晌后,霍霆山抬頭,不滿之意已溢于言表:“只有這些?”

    熊茂硬著頭皮點頭,再度跪下:“屬下辦事不力,請大將軍責罰?!?/br>
    霍霆山:“自行去領二十軍杖?!?/br>
    熊茂在心里長長呼出一口氣,他寧愿被打二十軍杖也不愿繼續查這件離奇的事了,反正他皮糙rou厚,二十軍杖也就疼那么一會兒。

    公孫良這時道:“主公,若是孟杜倉那邊毫無進展,或許可以從另一個方向入手?!?/br>
    霍霆山忽然笑了:“先生說的是?!?/br>
    ……

    晚上有宵禁,裴鶯帶著女兒,還有從孟宅領回來的水蘇在黃昏時到底回了縣令府。不回不行,她身后跟著的陳淵幾人今日出力甚多,忙前忙后,一句抱怨都沒有,白日別人幫著忙活,申時時恭敬請她回來,裴鶯不好拒絕。

    還有更重要一點,今日她回孟宅,裴鶯發現屋里又有進過人的痕跡,她問了還在宅子里的水蘇,確實后面又人有摸進來過,且還來了兩波人,似要將整個宅子翻過來,虧得水蘇機靈爬到了后院的樹上,這才沒被發現。

    經此一事,裴鶯只能回縣令府。

    孟靈兒今日哭了一日,如今萎靡不振,一雙眼睛腫成核桃,裴鶯看得心疼,對女兒說:“待會兒早些歇息?!?/br>
    晚膳已在外面用過了,孟靈兒此刻只想睡覺:“娘親和我一起?!?/br>
    裴鶯摸摸女兒小臉蛋:“你先睡,娘親得整理東西,等完事了再回來陪你?!?/br>
    暫且不能住在孟宅,裴鶯收拾了些行囊一并帶過來。東西裝在箱子里,需要分門歸類。

    孟靈兒實在累,蔫噠噠點頭,讓水蘇伺候去歇息了。

    裴鶯去了旁邊的屋子,這間屋子較小,原是縣令一妾室住的,但縣令被殺后,聽到風聲的妾室也跑了。如今裴鶯的行囊箱子就放在偏房。

    兩個行囊箱子,主要是衣裳和一些值錢的首飾居多。裴鶯剛打開箱子,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裴鶯沒有回頭,她以為是水蘇,“靈兒是睡了嗎?”

    “夫人?!贝己竦哪幸粼谏砗箜懫?。

    裴鶯手一抖,剛拿起來的衣裳掉回箱子里,她驚愕回頭,幾步開外站了一道黑影。

    裴鶯僵住,指尖發涼,同樣是夕陽西下,同樣是那人站在門邊,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出一道長長的暗影,她仿佛回到了昨日。

    霍霆山一步步上前:“夫人今日在外順利否?”

    裴鶯被這句話拉回神,今日不是昨日,如今的情況也并非當初,神魂迅速歸位:“順利,多謝將軍派人幫協,不知將軍來找我所為何事?”

    霍霆山走到她跟前,低眸看她,被夕陽拉長的影子將她籠罩,仿佛她待在他的臂彎里:“有一事想請教夫人,還望夫人和我說實話?!?/br>
    裴鶯以為是高橋馬鞍與馬鐙的事,她這么以為,也就這么問了。

    “是,亦不是?!被赧降吐暤溃骸案覇柗蛉?,高橋馬鞍與馬鐙從何而來?”

    裴鶯呼吸微緊,當初為了救急才說了那兩樣東西,她此前從未想過怎么圓,不過這個問題不難:“是我夫君告訴我的?!?/br>
    孟杜倉是縣丞,眼界比平民開闊,加上人又沒了,總不能開口給自己辯護,裴鶯認為這個解釋萬無一失。

    “說謊?!辩H鏘有力的兩字砸下來,把裴鶯砸懵了。

    裴鶯徹底僵在原地,看向霍霆山的眼里忍不住露出驚駭。

    不用其他言語,只要是稍精明些的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慌張,霍霆山反而輕笑了聲,抬手握住裴鶯的手腕,粗糲的大掌自她手腕處順著往下,最后將那只柔軟的素手包在掌中,他語氣含笑,只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么一回事:“許久未有人對我說謊了,上個用謊言敷衍我的人,怕是喝了孟婆湯,早已投胎轉世,如今都是牙牙學語的年紀?!?/br>
    霍霆山見她臉都白了,動也不敢動,像一只被拎住耳朵的兔子,他笑著捏了捏她白嫩的指尖:“不過夫人自然不是旁人可比,偶爾聽一聽夫人的浮言倒也有趣,只是事不過三?!?/br>
    “我沒騙您,我真是從我夫君那里聽來的?!迸狷L看不見自己幾乎寫在臉上的慌張,她只覺得霍霆山在詐她。

    領兵的人心思都多,不然也不會有“三十六計”。而且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個成日在后宅里的婦道人家,除了當縣丞的夫君,并無其他可接觸的有學識之人。

    霍霆山倒是情真意切地笑了:“才和夫人說完事不過三,夫人就犯了第二次。我是舍不得傷害夫人分毫,但用其他方法教訓也并無不可?!?/br>
    他手臂猛地一收,在裴鶯的驚呼中將人帶入懷中,另一只大掌覆上她的后頸,慢慢地撫摸著她頸后細膩的肌膚:“孟杜倉的履歷不出眾,在北川縣待了那么多年都沒升遷,可見他并不知曉高橋馬鞍與馬蹬。若是知曉了,他一個為官之人,不應該藏著掖著,更別說冀州牧袁丁此人雖古板了些,但也算是個惜才的。他所結交之人中并無名士,皆是些泛泛之輩罷了,他所讀之書也不過是普通韋編,不見孤本絕學,試問這樣一個平庸之人,如何知曉高橋馬鞍與馬鐙?”

    裴鶯的發髻是辛錦梳的,今日梳了驚鶴髻,一頭柔順的烏發被挽起,露出白皙的頸脖,此刻這截細頸被一只粗糙的大掌掌控著。

    霍霆山并未用力,只是輕輕地揉捏著那一小片肌膚,感受著她在自己掌下微微發顫。

    裴鶯被霍霆山攬入懷中那刻,她便開始掙扎,然而隨著霍霆山的話一句句落下,隨著他的手掌覆上,裴鶯掙扎的力道弱了下來,僵如石雕。

    她忽然意識到這人曾經翻過孟杜倉的書房,不然他如何能說得出“他所讀之書也不過是普通韋編,不見孤本絕學”這樣的話。當初水蘇說有兩波人進孟宅,極有可能都是他的人,他知道了,都知道了……

    霍霆山自然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覆在她后頸上的手掌順著她的脊背往下,最后按著她的后腰,狠狠將人完全嵌在自己懷中:“我欣賞夫人之心從未更改,夫人若是再給我機會,我求之不得?!?/br>
    裴鶯的臉頰白了紅,紅了白,他口中的“欣賞”此時毫不知恥地正抵著她,“您先放開我,我說?!?/br>
    霍霆山沒松手:“夫人說就是?!?/br>
    裴鶯張了張唇,又聽霍霆山低聲道:“事不過三,前兩次便罷了,這次夫人想清楚再說?!?/br>
    第10章

    “事不過三,前兩次便罷了,這次夫人想清楚再說?!?/br>
    裴鶯呼吸微緊,在這一刻想了很多個解釋,但又被她不斷找出其中的漏洞否定了。

    霍霆山并不催促,只握著她的手把玩,目光從她帶著粉的指尖往上移,落在裴鶯不斷輕顫的眼睫上。

    她的眉眼生得極好,剪水明眸若流星,又似春雨迷濛后那一束新綻海棠,連眼睫也濃密的過分,看人時目光總是柔柔的,一如她溫潤的氣質。

    懷中人眼睫顫得厲害,叫人一看便知她心緒不寧,或許她在想如何坦白,也或許在想如何再撒一個謊?;赧讲恢?,享受著軟玉在懷。

    裴鶯確實想了許多,思緒萬千,很快有了決定,她抬眸,努力直視男人的眼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心虛:“高橋馬鞍和馬鐙確實不是從我夫君那里知曉的,是有一日我夜里夢到一位仙人,是他告訴我的?!?/br>
    霍霆山詫異揚眉。

    他想過許多種可能,獨獨沒有這一種。

    仙人托夢?

    霍霆山是不信的。

    他不信鬼神,哪怕年初益州漁民于魚腹中發現丹書,上曰“大韓興,魏聰王”;年中同樣是益州,據說寺廟中有狐仙現身,大呼與丹書相同的“大韓興,魏聰王”。

    但在霍霆山看來,這不過是益州牧魏聰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如今趙天子勢弱,地方割據成風,誰都想成為下一個天子,掌天下權柄。只是有些事得出師有名,得有個由頭,以鬼神來威服一些沒開化的百姓和教徒再適合不過。

    霍霆山:“夫人,這是你第三回對我說謊?!?/br>
    “我沒有說謊?!迸狷L急切道:“誰質疑誰舉證,將軍您說我說謊,那證據呢?”

    霍霆山眸子瞇了瞇,沒說話。

    向他撒謊三次,還堂而皇之問他要證據的,這位裴夫人還是頭一個。

    裴鶯推他箍在她腰上的手,沒推動,急得臉上紅暈更甚,這種遠超安全距離的接觸令她恐懼,仿佛置身于野獸獠牙之下,只稍那獠牙利齒輕輕合攏,她連帶著女兒便會一同死無葬身之地,于是情急中裴鶯不由道:“那位仙人還說了其他的,說將軍您占盡地利,拿了一手好牌?!?/br>
    霍霆山笑了,混不當真的笑,亦是笑裴鶯慌亂之中連這種三歲小兒也不信的話都能說出來。

    他是幽州牧,幽州是他的地盤,但誰不知幽州是個不毛之地。山林眾多,不便耕耘,且幽州和北地接壤,需抵抗來自北地部落的侵擾,有時候糧食自己都不夠吃,還要被北地那些蠻子搶了去,甚至朝中流放重犯,流放“三千里”,也有不少是往幽州這邊流放。

    趙天子偏寵宦官與外戚以后,再沒給幽州發過軍餉,最初那段時間本就少糧的幽州軍差點吃樹根樹皮。

    且別看近日膳食豐盛,但那些都是北川縣令之前囤積的好東西,若讓霍霆山自個掏腰包,他是不舍得如此鋪張的。

    “將軍莫笑,我說的是真話?!迸狷L見他不信,忙道:“放眼各州,誰也沒有您的地盤重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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