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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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像他,明明是他自己把衣服撩起來的,她不過看了他兩眼,他就故意藏著掖著,好像是她占了他便宜一樣。 是以姚春娘這不滿的哼聲半點沒壓低聲量,擺明要讓他聽得清清楚楚。 齊聲有些茫然地停下步子,回頭望向姚春娘離開的背影,不解地皺了下眉頭,顯然不明白姚春娘在氣什么。 不過憑他自己,估計絕對想不到是因為補房那日的事。 因為那事距今,都快有一個月左右了。 晚上,月色低迷,光影暗淡。齊聲和唐英坐在桌上吃飯。 屋里黑漆漆一片,就只有半輪金月照進來的一小塊光色,唐英的眼睛白天還能模糊瞧見一個虛影,但入了夜,除了勉強能感覺到周圍的光影強弱,便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所以用不著燈。 但齊聲今天卻不知怎么回事,也沒點上油燈。 唐英察覺今日眼前暗上不少,眨了眨渾濁的眼,開口問齊聲:“怎么不點燈?” 齊聲正安安靜靜低著頭吃飯,聞言放下筷子,站起來默默把油燈點上,然后繼續悶頭扒飯。 家里就他一個勞力,大大小小的活都得靠他,他干得多,吃的也多,每次都要最后才下桌。 唐安在外念書,家里平常就只有唐英和他兩個人,唐英每次吃完,都會坐在飯桌上陪著他,順便聊點天,這點時間也是祖孫倆一日里難得的清閑。 齊聲在外面是個啞巴,在家里也不愛出聲,平常只有唐英唐安和他說話他才會開口吐上幾個字。 但像今天唐英問他話他也不搭腔的情況,卻是少見。 唐英養了他這么多年,自然能夠察覺到他此刻有些心不在焉,但他不提,唐英也就只能靠猜。 她知道自己這孫兒沒什么親戚朋友,也少同別人往來,便思索著問道:“之前做木活別人記下的賬現下都結清了嗎?” 齊聲咀嚼著嘴里的甜糯的炒南瓜,“嗯”了一聲。 唐英點點頭:“那就好?!?/br> 她想了想,又輕聲細語地問:“清明節也快到了,是時候選種墾地種秧苗了,還有你爺爺那兒,得辛苦你去幫他拔拔草,這些你都打算好了嗎?” 唐英一般不過問地里的活計,因為她也幫不上什么忙,不過如果她突然問起來,齊聲多回應上幾句,把打算都事無巨細地告訴她,免得她擔心。 但今天他卻遲鈍得很,像是沒察覺到唐英在說要緊事,還是只低低“嗯”了一聲。 這就有些奇怪了。 既然不是木活的事,也不是地里的事,唐英朝齊聲坐著的方向微微偏了下頭,還是那副柔和的語氣,試探著問:“小聲,春娘是不是回娘家了?” 聽唐英提起姚春娘,齊聲總算有了點反應。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理解她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齊聲動了動腮幫子,咽下嘴里的飯,沒再從喉嚨里嗯一聲敷衍回話,老老實實道:“沒、沒有?!?/br> 他說完放輕了動作,似乎在等唐英繼續問下去,解釋為什么問這話,但他等了片刻,卻不見唐英有開口的打算。 齊聲憋了一會兒沒憋住,道:“為什、什么,這、這么問?” 唐英鋪墊好久終于等來自己這寡言少語的孫兒開口,慈祥地笑了笑,解釋道:“沒什么,就是這些天我坐在屋子里,沒聽見你和春娘說話,就以為她不在家里,回娘家了?!?/br> 齊聲聽罷,有些恍惚地愣了下神,像是被唐英這話陡然點醒了。 這段時間在院子里撞見姚春娘的畫面涌入腦海,在他腦中快速轉了一圈,他忽然意識到,姚春娘的的確確沒主動和他說過話。 一次都沒有。 唐英說著嘆了口氣:“說來,春娘大概有一天是要離開這兒的?!?/br> 齊聲不解:“為、為什么?” 唐英道:“春娘多年輕啊,如花似玉的年紀,想來不會這么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下去,總要找個人過后半輩子?!?/br> 她語氣惋惜:“只是不知道她以后相看上了人家,是要回娘家,還是繼續待在梨水村。就算繼續待在梨水村,也要搬去和夫家住,隔壁也就空下來了?!?/br> 唐英是實打實地喜歡姚春娘,她年紀輕輕遭了這樣的事,也沒生什么怨懟,日子仍繼續在好好過,性子善良又活潑,上哪兒去找這樣好的姑娘。 可她喜歡沒用,得看齊聲和春娘的意思,她能做的,也就只是在這時候提點自己家這悶孫一句。 可唐英把話都送到齊聲耳邊了,齊聲也沒個聲響,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他兩口把飯搜羅干凈,等第二天,一大早就上了街。 清明至,農事忙,有的人家會提前幾天為先人掛青掃墓,空出之后的時間做農活。 梨水村的墳地被一片青綠的竹林環繞,竹林間墳碑林立,靜謐無聲,穿行其間的風都好似透著股陰冷的寒氣。 當齊聲拎著香蠟錢紙往墳地走時,路人見了也只當他今日有空,想先把這事做了。 然而齊聲掃完他爺爺的墳,卻沒燃起香燭,而是提著東西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了張青山的墓前。 張青山的墳墓堆起來也才幾個月,覆在頂上的泥還是新泥,齊聲蹲下來,替他擦了擦覆上塵灰的墓碑,而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對月牙狀的杯茭。 杯茭這東西陰陽先生用得多,作求神問卜之用,分陰陽面,平為陽,凸為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