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迎溪站在沙發邊低頭，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了半天，眉目柔情似水。

    瘦了。

    要有多累啊。

    葉迎溪蹲下身來，伸手想取走姜慢手上的文件，讓她睡得安穩些。

    文件一動，姜慢輕哼了一聲。

    葉迎溪抬頭便看見她蹙了蹙眉就睜眼。

    后者很聽話地松手讓她拿走文件，再把自己的左手放回到沙發上。

    姜慢睡眼惺忪，眼神都沒有對上焦，卻伸了右手上去。

    她修長的指節撫上葉迎溪的秀發，順著耳廓往下擦過她的下顎線再垂下來。

    “嗯……”

    葉迎溪一動不動，只是吸了口氣。

    姜慢過了好久才對上她的瞳孔，她看著她的眼睛，輕聲呢喃：“回來了？”

    葉迎溪和她對視，低聲道：“嗯?！?/br>
    “哦……”姜慢呼出氣音。

    她又閉了眼睛，挪了挪身子的位置，讓自己躺得舒服些。

    姜慢大概要繼續睡了。

    睡前再度開口，三分怨七分嬌。

    ——“等你好久了?！?/br>
    第18章

    姜慢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她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

    實在是久違了。

    沒有別人，她掀開被子去拿手機?？磿r間，九點多。再看信息。

    葉迎溪：“我去學校了?！?/br>
    ——是很忙嘛，這么早出晚歸。

    姜慢回公司開了個會做交接，晚上還要和合作方對接。

    還沒到點，她在辦公室把這大半個月堆的文件處理干凈。

    有人敲門。

    她回了聲。

    是蔣弈宸。

    姜慢還沒抬頭，先聞其聲。

    “做得不錯?！?/br>
    說的是她這次出差的辦事效率。

    蔣弈宸在辦公桌前雙手交叉蹺起腿坐下。

    他長姜慢幾歲，經驗豐富，后者剛進公司的時候還時常受他點撥。他們之間，隱約有兩三分師徒情誼在。

    姜慢回：“謝謝?！?/br>
    又隨便寒暄了兩句，蔣弈宸才似隨口挑起：“今天晚上有個會議臨時取消了，我想著閑著是閑著，還不如陪你去吃飯?！?/br>
    姜慢聞言頓了頓，再把鋼筆放下，她笑著拒絕：“哪用得著麻煩你？”

    “我說真的?！?/br>
    “我應付得過來?！?/br>
    蔣弈宸沒有應，點了點頭垂眸想了會兒再回：“好?！?/br>
    姜慢是紋絲不動的商業微笑。

    蔣弈宸好像沒話可說，就站起身來。

    然而他垂下頭來的時候還是說出了他冗長鋪墊的重點。

    “董事長大概快回來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我希望你可以再果斷一點?！?/br>
    他在點她。

    姜慢在電梯里遇到了林崢。

    兩人猝不及防對視的時候都默契地掛上了假惺惺的笑容。

    她先打的招呼：“林總?！?/br>
    “喲，好久不見啊小姜總?！?/br>
    姜慢點了點頭，她祈禱電梯馬上就到，他祈禱林崢不要再開口。

    但她那么了解林崢——他不說些什么就不是他了。

    “這次項目做得很好，老紀剛才和我打電話贊了你半天，我說姜總這么出色以后接手起公司來，做什么事情都一定是雷厲風行?！?/br>
    “林總謬贊。多得您指點，這項目要是完成，你功不可沒?！?/br>
    電梯到了。

    停車場，兩人一左一右，轉身背對背的時候都猛地出了一口氣。

    小曹在電梯里就握緊了拳頭。

    她咬牙切齒：“全公司都知道，他派你去非洲，就是不想讓你吃經濟區的那塊大餅?！?/br>
    姜慢打斷她。

    “好了，以后別再說了?！?/br>
    “我說小姜這么能干，經濟區開發的那個項目怎么瞧不見你人呢？一問才知道，嘖，跑非洲去了?！?/br>
    “小姜總年少有為，再疑難雜癥的項目交給你我們都放心。經濟區看著好，那都沒有挑戰性的?！?/br>
    姜慢舉著酒杯，笑得肌rou都快松弛了。

    ——但是錢多啊。

    大圓桌和信口開河的中年男人們。

    姜慢是累極了還要撐著笑。

    直到右邊肩頭被人搭上，左邊男人半摟半攬住她。

    姜慢難以察覺地皺眉，沒有動，笑得是更加燦爛。

    “紀叔叔?！?/br>
    “小慢真是越長越好看了呢?！?/br>
    “哪里？倒是我差點忘了，我爸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替他問您和沈阿姨好呢?！?/br>
    好一對恭敬的叔侄，然而姜慢只勉強記得在七八歲的時候見過他們夫妻。

    紀總識趣，碰了個杯便不再為難她。

    這場慶功宴結束的第一時間，姜慢撣了撣肩頭。

    在那個十二點到現在這個十二點，十二個小時，她都在笑。

    笑得虛偽，笑得疲憊。

    姜慢快要被抽干了。

    可是她的房門有燈光。

    葉迎溪就坐在書桌旁。

    她的房間好像不再是她的房間，她的桌子好像不再是她的桌子。

    那上面堆了好幾摞書、打印的數據分析、筆記本。

    只開了盞臺燈，葉迎溪全神貫注地敲著鍵盤，偶爾停下來翻翻書。

    她不抬頭，就看不見倚在門框邊的這里真正的主人。

    姜慢不用再笑了。

    她凝視著暖色燈光照葉迎溪精致骨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