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養大的真少爺強取豪奪 第18節
“……阿行本來也不是很善于表達自己的孩子?!?/br> 聞言,嚴姝搖了搖頭:“你別安慰我,小寧。其實我生了病之后,倒有空好好想一想過去的事情了?!?/br> “我太沉湎于過去,導致我總是把阿行逼得很緊,其實他小時候也不是這個性子啊?!?/br> 嚴姝靠坐在枕頭上,雙眼望著窗外,言語間有些惆悵。 好像很多時候,人們都是在失去了一些東西之后才會想明白很多事。 “他并不快樂,你也能看出來,是不是小寧?”嚴姝偏過頭問他。 快樂?說起來,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寧柯認識的華國家長,都不會把這一項作為培養孩子過程中最重要的事。 才華,成績,前程,有太多太多他們看重的事,但唯獨沒有快樂和肆意。 就算嚴姝現在想明白了,可誰又能去補償阿行童年永遠失去的東西呢? 就像他自己一樣,短短一生中最自由的時刻,居然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寧柯垂下眼,纖長的眼睫把那對桃花眼遮去了一半,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只是希望他以后會更快樂一些?!?/br> 聞言,嚴姝有些哀傷地看著他:“你看,你都比我想得明白?!?/br> “所以,有些事我想告訴你,小寧,在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告訴阿行,讓他學會放下仇恨?!?/br> 寧柯不覺有些訝異,他掀起眼簾,看見嚴姝坐直了身子,向他的方向探身過來,眼神中有種他看不懂的決絕。 “因為過去那些事我覺得他有權利知道,而不是任由我,帶進墳墓里?!?/br> 第24章 寧柯看著嚴姝,微微顫了下眼睫:“阿姨,恕我直言,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您應該和阿行說,而不是我?!?/br> 嚴姝晃了下頭:“阿行還沒有成年,他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況且……” 她又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還有多少時間,告訴你,也算是把他托付給你?!?/br> “……”寧柯一時無言,按照情理來說,他這時候應該安慰安慰嚴姝,讓她樂觀一點。 但是奈何,他自己也曾和嚴姝處于一樣的境地,他知道,安慰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寧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向后靠坐到椅背上,望著窗外陽光還很明媚的天空,輕聲開口:“您說吧,我會聽著的?!?/br> 嚴姝終于笑得真摯了一些:“謝謝你,小寧?!?/br> “嗯……阿行應該沒有和你說過,他和謝明玨是怎么相認的吧?” 女人依舊笑得溫和,好像并沒有覺得對謝氏集團的董事長直呼其名有什么不妥。 寧柯的嘴角不覺抽動了一下,但到底沒說什么,搖搖頭:“我也沒問過他?!?/br> “那就是了,他覺得我也不知道,其實……他那點小心思,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呢?” 嚴姝有些好笑地搖搖頭:“不知什么時候他偷看到了我的剪報,猜到謝明玨是他父親,知道他喜歡釣魚,就趁著打暑假工的時候,去應聘西京最出名的野釣公園的迎賓?!?/br> “他長得好,自然很容易得到那份工作?!?/br> “然后……那張臉就接連幾天懟到了謝明玨跟前?!?/br> 說到這里,嚴姝又苦笑了一下:“他們倆長得有多像,小寧你是知道的?!?/br> ……居然是這樣的嗎? 說起來,這還是寧柯第一次聽說這段背后的故事,從前聽秘書小姑娘講起這本書的時候,這段也僅僅是一筆帶過。 原來這時候阿行這位男主角就已經會靠一些小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這倒是件好事。 少了他這個炮灰反派,謝行還是要好好長大才是,變成能在西京有一席之地的人。 嚴姝嘆了口氣,隨之擺了擺手:“說起來,這件事也沒那么重要,我想告訴你的是另一個故事?!?/br> 說著,嚴姝附身過來,從床頭柜的果盤里拿了個橘子塞到寧柯手里:“可能會有點長,我爭取長話短說?!?/br> …… 二十多年前,嚴姝二十二歲,和如今這個整日為了柴米油鹽醬醋茶而頭疼的普通女人截然不同。 她是西京大學數學專業的保送研究生,才華橫溢,前途無量。 在一次數模協會舉辦的聯誼活動上,她認識了那位在整個西京大學都赫赫有名的商學院學長—謝明玨。 兩人雖然相差一歲,但卻同樣思維敏捷,聰慧非凡,兩位同樣有天賦的青年相聚在一起,可謂是伯牙與子期,一拍即合,相見恨晚。 后來,兩人的相愛便顯得順理成章起來,郎才女貌,一時之間,他們在整個西京大學都成為了人人稱贊的,極為般配的一對兒。 嚴姝現在回想起來,也只覺得學校里的日子可真是肆意又無憂無慮,年輕的男孩女孩們是那樣的爛漫飛揚,覺得這樣便是一輩子。 在她研三那一年,謝明玨剛剛在謝氏集團里站穩腳跟,于是就興沖沖地拉著嚴姝回了謝家,希望得到全家人的祝福。 可奈何那時謝氏集團正值承前啟后的關鍵時期,為了拿到更多的人脈與資源,謝明玨自己的婚事早已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 謝家的父母甚至早已商量好了聯姻的事情,只差兩人見一面,不論如何最后都會拍板定下。 所以對于突然冒出來,打亂了他們計劃的嚴姝,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看的。 那天謝明玨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然后便搬出了家,連帶著班也不想上了。那時尚還青澀的少年是何等天真,覺得靠自己的才華也能給心愛的姑娘支撐起一個家。 但是在西京這個地方,向來不缺天才。 他哪里知道,自己從前拿到的項目和贊譽,到底有幾分來自于他自身的能力,而又有幾分來自于他謝家長子的身份? 在父母的干預之下,謝明玨開始處處碰壁,西京的房價本來就水漲船高,這樣入不敷出一段時間后,他們便已經捉襟見肘了。 “分手是我提出來的?!眹梨Z氣淡淡,好像是在說一件旁人的無關緊要的事:“我只是覺得,這樣不被支持的感情不會長久,早點分開,對彼此都好?!?/br> “謝明玨應該也是愧疚,便答應了。只不過是,我沒料到即便分開之后,謝家還是沒放過我?!?/br> 嚴姝也隨手拿了一個橘子,慢慢地剝開外皮:“學院里逐漸起了流言,說我的一個項目數據有剽竊造假的嫌疑。你知道那個年代嗎,小寧?信息流通并不發達,人們大多只會去相信自己想知道的事情?!?/br> “謝家算是西京大學的董事,給領導施壓之后,我就算想啟用學院的調查程序也沒有門路?!?/br> “這件事鬧得很大,所以我最后沒有拿到學位證書?!?/br> 嚴姝剝了一瓣橘子塞到嘴里,望著寧柯,慢慢嚼著。 女人有一對眼型圓潤的杏仁眼,雖然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但依舊難掩清麗。 說話間,她的眼神雖然一直很平和,但如今落到寧柯眼里,卻恍若一潭死水,再驚不起任何波瀾。 “因為這段經歷,我幾乎找不到工作。而且恰恰這個時候,我發現我懷孕了?!?/br> 說到這里,嚴姝不覺聳了聳肩:“人類可真是神奇,不是嗎,小寧?我就算懷著孕,住到老舊的筒子樓里,沒有工作,靠打零工賺錢,還要聽著那群人的閑言碎語,也好好的帶著阿行活到現在了?!?/br> 從前前途無量的高材生,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執念早已不在,便唯余悵然。 寧柯從沒想到,居然過去會發生這樣一段故事,小說里草草帶過的幾筆描述,字里行間便是一個姑娘被埋沒,被掩蓋的,充滿遺憾的一生。 他忽然覺得,自己坐到這里,好像聽到的不僅僅是一段故事而已。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1”,嚴姝像唱歌一般念道。 “可是……”女人垂下頭,藏住了自己已經發紅的眼眶,輕聲說道:“我的人生還是被毀了呀?!?/br> 第25章 寧柯一時無言,半晌才輕聲開口:“謝叔知道這些事嗎?” 來到這里一個月,寧柯其實早已入鄉隨俗,習慣了叫謝明玨父親。但是如今這個情況,他還是沒這么叫。 嚴姝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搖了搖頭:“他應該不知道,謝明玨只是傻,不是壞,他要是知道他父母干過這些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了解他?!?/br> “況且他也沒去我和阿行家里看過,他應該只是認為,我們過得沒有那么好?!?/br> 寧柯從床頭柜上抽了一張紙巾,遞到嚴姝手里:“謝叔的父母十年前就因為車禍去世了,而且,他們關系也一直不太好?!?/br> 寧柯也不知道這能不能安慰到嚴姝,但是事實就是,在原主的記憶里,謝明玨這十余年未曾再娶,也沒在媒體上有過任何花邊新聞。 十四年前,迫于父母的壓力,謝明玨這才在孤兒院收養了原主,算是給自己找了個接班的。 聞言,嚴姝笑了笑,又搖了搖頭:“不重要了,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小寧?!?/br> “從前我可能還對你有一些誤解,不過你真的是個好孩子,也真的是個好哥哥?!?/br> “……我也是第一次做哥哥?!?/br> 嚴姝把寧柯遞過來的紙巾疊成了小方塊,壓在自己的鼻尖上,雙眼紅紅地看著他:“可是我也是第一次做母親?!?/br> “我知道我從前對阿行太過苛刻了,我也知道那樣不對,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是不想讓他再步我的后塵?!?/br> 寧柯雙目沉沉地看著她,輕聲說著:“我知道的,阿姨,我想阿行也沒怪過您?!?/br> 聞言,嚴姝短促地笑了一聲,把紙巾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里:“謝謝你,小寧?!?/br> 她探身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是不是快到時間了,一會兒護士要回來了??偠灾?,謝謝你今天聽我說這么多?!?/br> “和你聊天很令人開心,小寧?!?/br> 嚴姝看著他,眉眼彎彎:“我們下次再見?!?/br> 五分鐘后,寧柯思緒混亂地推開門,手里還拿著半個橘子。 他第一眼只看見走廊里空空蕩蕩,以為謝行已經走了,等到視線掃到左邊,才發現門邊還蹲著一個人。 身高已經一米八十多的謝行靠坐在走廊的墻壁上,垂眼看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看上去可憐又大只。 直至視線里出現了熟悉的高幫馬丁靴,謝行才抬起了頭。 寧柯不是第一次用俯視的高度去看謝行,但是今天小家伙的眼神卻格外可憐,漆黑的眸子里還透著些許迷茫,像是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可憐小狗。 謝行向來是個心性堅定的孩子,如果不是很大的刺激,是不會讓他這么失態的。 寧柯心下恍然,想起了剛剛推開的,根本沒有關嚴的門,下意識開了口:“你都聽見了,是嗎?” …… “這是您的兩杯焦糖卡布奇諾,溫熱五分糖,請拿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