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他的想法他不說黎菁也能猜到,她心里感到很甜,他為她無時無刻的思慮,都是他對她的在意。 “老公,你真好,總是替我想著?!?/br> 他們還在車行里,這家車行老板也和他認識,雖然他們在車子里面,外面的視線都還注意著,她不好對他做什么親密動作,只手指尖輕輕勾了勾他握著她手的掌心。 手心被她撓得一癢,他反手握住,對上她感動的視線,他黑眸更溫柔,目光下落到她嫣紅飽滿的唇上,他注意一眼周圍環境,到底克制住,只微用力揉捏一把她手,笑道:“我是你老公,當然要給你想著?!?/br> 他永遠都是這句話,黎菁抿著嘴笑意不止,催他:“好吧,我的好老公,快開車吧,你替我試試新車,我們好久沒外面轉過了,今天正好有空,各處去轉轉,然后下午教我練車,等年后我好去拿證了?!?/br> “行,老公先替你試試?!?/br> 他看著她溫柔低笑一聲,慢慢松開她手,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去,在轉角沒人的地方停下,他撈著人狠狠親了口,才重新開著她的新車出發。 —— 接下來幾天不出陸訓預料,六百的活動推出來,張和碧到樓下一看,感覺可以借著這個搶一波量販生意,再給量販弄一些風波。 她要求六百店員在賣東西的時候,一定要聲明量販比她們賣得貴這個事,遇到買過量販東西的人,一定要勸她們到量販退貨。 只是張和碧也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給了量販一個反向營銷的機會,量販提前把它的會員福利兌換區給弄了出來。 每一百個積分一個檔,到一百積分的可以兌換的東西有毛巾,拖把,雨傘,洗護用品一應九塊九大禮包任選一樣。 到五百積分有玩偶娃娃,兒童汽車玩具還有一些枕頭枕巾,熱吹風一應兌換。 到一千積分,量販直接把電鍋,電炒鍋一應電器搬上了貨架。 那些感覺禮包買貴了,跑來量販想退貨的人,看到這會員區可以兌換的東西,再一想六百那些產品也就比量販便宜一塊,卻沒有量販的洋氣好看,最后她們不但沒退貨,有些為了多點積分,還把先前沒買齊的補上了,回去還勸親戚朋友鄰居過來買,順便給她的卡積個分。 就這樣,原本開業過去該淡下來一段時間的量販,每天還是那么忙。 倒是六百,祥姐她們重新回到崗位后卻拿不出原來的工作激情,接顧客她們也接,也聽張和碧安排,各種說量販壞話,鼓動她們到量販退貨,但她們的服務態度卻明顯讓人感覺到敷衍。 許多習慣了量販服務的人,不適應這樣的服務態度,最后什么都沒買就走了,有些圖便宜的被鼓動著去量販退貨的人,最后也沒回去,導致生意反而比以前還差了。 張和碧接連幾天拿到六百還不如以前的銷售數據,氣得把她辦公桌上的東西全砸了一遍。 “到底什么情況?現在做生意的人回去工作崗位上了,大禮包也放出來了,為什么生意不但沒起色還更差了?” 小靜聽著她罵頭也不敢抬,她卻不滿意,眼睛瞪紅的盯向小靜,吼道:“說話,你啞巴了?” 小靜身子瑟縮下,她垂在身側的手指攥一下褲縫,小聲回道:“可能,可能是東西還不夠便宜,量販他們有會員福利兌換,我們便宜的那點被抵沖掉了……” “還不夠便宜?要多便宜?” “再便宜一半?白送給他們?” 張和碧怒意沉沉,辦公桌上的辦公電話卻在這時響起,她惱火的接過:“喂?” “喂,張經理嗎?你好,我是溫城嘉嘉皮鞋廠的小張,我們有一通合作想和張經理談談?!?/br> 張和碧接到的是一通來自溫城皮鞋廠的電話,對方是經張和碧以前認識的一個產品銷售員介紹過來的,稱愿意提供免費又便宜的貨品給六百代賣,還愿意拿出百分之二十的收益返點單獨孝敬給張和碧。 張和碧聽到溫城貨,眉頭先皺了起來,但對方那免費鋪貨,還有單獨的百分之二十收益返點的條件卻讓她心頭一動,她看一眼小靜,擺手示意她出去,隨即捏著電話問道對方:“你們的產品報價貴嗎?” —— 張和碧那邊的情況黎菁不知道,量販沒有受到六百活動的影響,生意雖然不到開業前爆場地步,每天人也沒有斷過,兩臺收銀機開在那兒都還忙不停,她也就放下了心。 大年二十六,離過年還有幾天,她把量販所有過年事宜安排好,給所有員工發過工資獎金,讓何震朔,產品部,小李小楊小湯還有人事阿香休假過后,也正式給自己放起了假。 今年是她和陸訓結婚的第一年,過年怎么過很重要,要顧到他們自己的小家,也不能把陸家黎家落下了。 先前大家坐一起吃飯的時候就商量了下,陸家如今陸老大郝麗華分出去了,就陸老頭陸瑾陸欣三個人,兩個小的張羅飯菜也麻煩,漁輪廠家屬院那邊干脆就不燒飯了,三十中午,陸老頭陸欣陸瑾陸金巧路放他們過來老洋樓這邊吃團年飯。 晚上陸老頭陸金巧他們去路放那邊吃,她和陸訓回爸媽家吃,等初一他們再回漁輪廠家屬院那邊,大家一起燒飯吃一頓。 這是最好的安排,這樣他們中午能和陸家黎家一大家子團年,晚上也能在黎家團年,路放那邊也好安排。 這個事陸老頭沒有意見,陸欣陸瑾陸金巧也沒有,就這么定了下來。 要在家里團年,家里的衛生需要搞,氛圍要布置,各種年貨也都得備起來了。 搞衛生的活,陸訓直接請了兩個鐘點工回來,半天就弄好了,家里氛圍布置這些,陸訓說等他二十九放假他們弄,她負責把年貨備好就行。 往年備年貨是個最麻煩的事,但今年,她開了量販,陸訓有收購站車隊,家里床單被套燈籠春聯窗花碗筷可以直接從量販拿,一應吃的,海鮮瓜果蔬菜干貨從車隊收購站拿,她只需要把家里人還有珍姐范范他們的新年禮物準備好。 選禮物不累人,只是傷腦筋,先前東西買太多,她這下有些想不好還能送什么了。 一時沒想法,陸訓忙著年底清賬的事,何珍范范他們又回港城過年去了,她逛街也找不到人陪,人好像閑了下來,有些無聊了。 好在這個時候,在烏市的黎何洋和在京市和陳水華拍電影的黎何年回來了。 兄弟兩個好幾個月沒見過小姑,一回來就和小時候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一樣,都寸步不離的跟著她,連陸訓都得靠邊站。 黎何洋去烏市兩個多月,見過世面,他人成熟了也長高了,原來的小黑炭白回來,黃卷的毛染回了黑色,穿著她給寄過去的大衣,成了個帥氣有位的俊小伙。 黎何年生得溫潤,他自從給黎菁拍的那支麗莎廣告火了,得了黎菁這邊打過去給他的一筆獎勵,他把它算作小姑入股給組了個廣告公司,可能是有了歷練成長了,溫潤里添上沉穩,簡單的白襯衫皮夾克給他穿出了矜貴公子范。 有這么兩個大侄子,黎菁心里那叫一個成就感。 每天就帶著他們還有天賜去各處逛,給他們買衣服,去吃他們許久沒吃過的寧城吃食,有相機不離身的黎何年跟著,她還要時不時擺幾個姿勢拍幾張照。 臘月二十八,離過年還有兩天,在部隊的黎承打電話回來說,他今年會回家過年,不出意外的話,他坐飛機,三十早上到。 黎承已經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他說要回來,全家都很高興。 他的屋子全年沒怎么住過人,里面東西也少,衣裳褲子鞋子還有一應家具都是好些年前的了,先前黎菁結婚他回來住都湊合著,現在人要回來過年,那自然要好好給他張羅一番。 快過年,何麗娟的糖廠是最忙的時候,申方瓊黎志國每天去給她幫忙,家里搞衛生的活扔給了黎萬山,置辦年貨和給黎承屋子置辦收拾的活就交給了黎菁。 黎菁欣然領了任務,一大早送完陸訓去上班,她就和幾個侄子開著車出去大買特買,東西一車一車往家里搬,之后回來就開始給黎承的屋子一通收拾布置。 和侄子們一起把他房間的破舊立柜書桌高柜全部換上了新的,窗簾床單被套也全部換上新的,還給買了好些套衣裳皮鞋。 屋子都是按照黎承喜歡的風格布置,黎菁收拾完讓家里的男人們包括陸訓都進來參觀了下,得到大家一致認可后,她滿意的一拍手,只等著三哥回來了。 但三十這天凌晨,也是黎承早上飛機回來的這一天凌晨,黎菁卻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黎承的死。 血,流了一地,黎承一身便裝眼睛翻白躺在血泊中,唇角失去血色的青白,他胸前正中插著一把尖刀,滿手血的手上緊緊抓著一塊黑色皮質手表。 銀色的表面,指針時間九點,上面一個小方格顯示著兩個數字,表盤上面沾著血,看不清楚具體數字,好像二十也可能是三十,邊上是飛機座椅,他腳邊有一只染血的大腳腳印。 第103章 帶血的腳印 凌晨五點多,外面飄落著雪,鵝毛一般,紛紛揚揚,滿地的白。 今年寧城雪下得少,一月的時候半夜零星下了幾場,早晨起來,太陽出來就化了,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下雪天的霜凍。 這回這場雪卻罕見的大,沒有停的趨勢,溫度突然驟降十度到了零下,院外的花樹上堆雪落滿,先前雨水灑過的地方也凝成了一塊塊厚冰。 屋子里哪怕窗戶緊閉,空調熱風呼呼吹著依然透著一股冷涼。 突然這么冷,饒是火爐一樣的陸訓也感覺到了一股冰冰的涼意,睡意朦朧里,他潛意識擔心趴身上的人兒冷著,抬手拉過被子把人裹緊,但很快他意識到不對,他感覺到的涼意不是屋子里的冷,來自胸前。 身上穿的綢子睡衫胸前一塊濕透了,趴在他身上的人兒也不對勁,纖細的身子感覺不到熱氣似的冰涼,他抬手一摸,只感覺到透向掌心的顫意。 陸訓一霎醒了,猛地自床上撐起,手長伸向床頭開過燈,眼倏然落向懷里。 “老婆,寶寶,你怎么了?” 黑麻麻的屋內燈光亮起一盞,暖黃的燈不算明亮,只勉強看清眼前,懷里穿一件白色短衫的人兒穿肩膀正顫縮不已,輕輕抬起她下巴,只看見濕痕斑駁的一張臉,披散的一頭發鬢角也全被淚還是汗染濕了,唇齒微微抖著,齒關打架似的在打顫囈語,卻聽不清具體的音。 “老婆,寶寶,你醒醒,醒醒!” 陸訓全身一瞬麻的悸怕顫寒開,他微微發顫的手摸向她臉,一聲又一聲喊著她,聲音發干發緊更啞。 黎菁正困在一場夢魘里。 今年過年,黎承原本早早就說過部隊走不開,沒有辦法年前回來,年后他再回來,誰知道臨近過年,他突然電話說能回來過年了,她高興壞了。 想著第二天就能見到三哥,全家這么些年終于能齊聚在一起吃頓團年飯,她高興的都有些失眠了,睡著后夢里都是三哥回來,看見他們給他收拾出來的屋子高興得笑的樣子,她看著,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嘴角輕輕上揚了下。 結果夢著夢著,畫面忽然一轉,她陷入一團白茫茫的霧里,她在霧里不知道走了多久,轉了多久,霧散了,她似乎正站在某個空間,只見前方一條窄窄的過道,黎承渾身是血的躺在正中,她手腳一霎僵麻開,想喊,拼命張嘴卻出不了聲,想過去,拼命邁腿卻邁不動,她就好像個被鋼釘釘在原地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讓她絕望的一幕。 她看著三哥兩眼翻白死不瞑目的樣子,看著他青白的臉,看著那混著血rou的膿血不停從他鼻腔嘴角冒出來。 絕望,惶悸,整個世界黑暗寂幽只剩下她。 她拼命的掙扎,拼命的喊,卻根本徒勞無用,一直到耳邊響起陸訓驚慌喊她的聲音,因為戰栗起滿雞皮的身子陷入guntang的懷抱,她牙關一緊,腦袋激靈起,長長的過道消失,她終于從夢魘掙脫了出來。 “老婆,你怎么了?又做夢了?” 懷里緊抱的人濕透的眼睫顫動,總算慢慢睜開了眼,陸訓心頭一喜,手臂一收把她抱緊一些,盯著她問道。 剛醒來,渾身像被鬼壓過一般綿軟沒力,陸訓一問,那個讓人絕望的夢一下又浮現在腦子里,她頭皮頓時一陣麻。 “三哥?!?/br> 干啞的喉嚨總算能出聲,她反應過來什么,慌忙伸手抓住了陸訓手臂,抬頭:“我,我夢見了三哥!” “他躺在飛機過道上,胸前插著一把刀,渾身是血!” 陸訓渾身一震,他倏然抬眼看向立柜上的著座鐘,凌晨五點四十五,和她前兩次做夢差不多的時間。 但這次卻很要命,黎承打電話說過,他就是早上五點四十的飛機,不出意外的話早上七點半左右到,要是遇到下雪天飛機晚點兒,八點或者八點半到。 五點四十的飛機,現在五點四十五,黎承已經在飛機上了,甚至飛機已經起飛。 現在怎么辦,打電話聯系黎承在的那邊機場,讓他們通過駕駛艙去找人? 先不提黎家申家的關系網沒那么遠,就算輾轉聯系上了,用什么理由才能動用到這樣特殊的權限。 陸訓想到的,黎菁視線順著他視線看向座鐘,也立馬想到了,她眼淚一下滾了出來,抓著他胳膊的手指尖泛起白,倉皇無措的問道他: “怎么辦?三哥是在飛機上出的事?現在聯系機場還來得及嗎?” “可我們也沒有那邊機場的聯系方式,怎么辦?” “來得及,來得及,我們先去機場,我去找人,我聯系?!标懹柗€住聲音趕緊回她一聲。 黎承對她太重要,尤其這次黎承會選擇坐飛機回來,還是因為她說,想早點見到三哥,等他一起吃團年飯,他要是出事,她絕對受不住。不管用什么辦法,都一定要聯系到人。 “先起來?有力氣嗎?我給你穿衣裳?”陸訓攥握一下手掌,又低眸看向她。 黎菁現在確實手腳發軟,但這個關鍵時刻,她不能軟弱,哪怕是撐,她也得撐到機場去,現在一分一秒她都耽誤不起,她抬手抹一把淚,啞聲: “不用,我可以,你弄你的,然后去開車,我很快下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