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明天說?!?/br> 既如此,那他現在要去處理的事一定比這些更重要。沒人再有膽量留下去,紛紛點頭稱是。 會議室大門開了又關,有人低聲問:“是不是有貴客來了,聽說這幾天特首——” “噓,你管呢?!?/br> 從會議室回去只需要幾分鐘,從前沒感覺,今天卻覺得漫長。期間孟鶴鳴抬腕看了數次表,若不是面色仍舊鎮定,助理都要替這段短暫的回程路焦急起來了。 推開門,他一眼便看到安靜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她今天很素,沒搭任何首飾,卻也是因為這份素凈,更顯得五官精細漂亮,挑不出錯來。 她安靜坐在那。 手邊那杯沒動的咖啡已經徹底冷了。 “換一杯進來?!泵销Q鳴不高興地說。 他的情緒很淡,連不高興也不會表現太多。不過只要有那么一點外傾,助理便立馬警鈴大作。 提著一口氣,助理打算好好數落一下秘書辦那幾個不懂事的。 還沒轉身,沙發上坐著的女人溫和地笑了下,搖頭:“不用,我不喝?!?/br> “那您想要點什么別的?” “什么都不需要,可以把孟總借給我十分鐘嗎?”她好脾氣地商量。 這種事當然不是在和他商量。 助理很有自知之明,趕忙弓身退出,替他們帶上了門。 他的辦公室讓人感覺低奢卻冷清,唯有一株琴葉榕展現著鮮活色調。和他這個人一樣,給人感覺心思難猜,太過云遮霧繞了。正如此刻他在對面坐下,閉口不談昨夜的爭執,也不問今天來做什么,只是淡淡關心她: “昨晚睡得還好?” 央儀說嗯。 他又說:“在這等我半小時,一會陪你吃飯?!?/br> 說著,他便提起座機聽筒,像是要讓助理預約餐廳。 央儀起身,按住他的手:“我不吃?!?/br> 心中騰出某種不安,被她按住的手不自然地僵了一瞬,孟鶴鳴抬眼:“是有事?” 她很快將手收了回去,轉身,從隨身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展平,面向他擺在桌面上。 認真地看著他:“孟鶴鳴,我想結束這份合約?!?/br> 合約。 他們之間的合約只有最初的那一份。 不用看,孟鶴鳴就知道她說的是什么。 那股不安化作實質,很重地敲擊他的胸腔。他從未嘗過這等滋味,迷惑,不解,頹敗,震怒,這里面有好些情緒他近些年已經不會再產出,忽得涌作一股不斷作亂。 有好半晌,他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最后,只能懷疑是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什么?”他喉結微動。 央儀望著他,清晰地重復說:“你應該聽清楚了,我是說我想提出解約?!?/br> 一定是昨天哭太多,今天情緒穩定得異乎尋常。 央儀想,這也是好事,免得在他面前失態。 她用手指指出其中一行:“合約上沒說只有你有權利提出解約?!?/br> 很久以前她說過——“萬一我出息了呢?!?/br> 沒想到在弱勢地位那么久,她還真的出息了一回。 央儀想笑,笑意到嘴邊變成了很輕的抿一抿。 太高估自己了,果真到這個時候還是很難笑得漂亮。 她看到男人沉靜的臉上有她看不懂的情緒淌過。 握著聽筒的手一松,他確認:“你是在講分手?” 分手? 也行,怎么理解都行。 到底是孟鶴鳴,挺給她體面的。 明明只是金錢關系的開端,他卻用了“分手”這樣讓他們顯得平等的詞。 央儀笑了下:“嗯,分手?!?/br> 男人沒接話,從手邊抽屜摸出一盒煙。敲開金屬殼,偏頭點燃了一根。嗓音在霧氣之后,仍有往日的云淡風輕:“還是為了他?” 轉來轉去他都很在意這件事。 央儀想,大概這就是他們關系走入死胡同的原因吧。 她不說話,看著她擰滅煙頭,又點燃。 短短幾分鐘他不斷重復這個動作,似乎陷入了某種找不到出口的循環,平靜的面容難得透出不耐。金屬盒里的最后一根煙被敲出,他忽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指骨用力,攥得她手腕發疼。 “不分手?!?/br> “為什么?”央儀忍住手腕的疼,很輕地擰眉。 男人垂眸看她,自負的神情在眼底敞開:“自始至終能提出結束的只能是我?!?/br> 那么紳士周全的人這個時候開始不講道理。 “對不起啊,我已經有點倦了?!毖雰x望著他,“陪你應付很累?!?/br> 他的表情愈發冷峻:“在你眼里,只是應付?!?/br> 她點頭:“大多數時候是?!?/br> “那你跟他呢?” 央儀想,又來。 如果說在這之前還覺得說這些話的同時心臟會抽疼,那在這之后,她真的被疲倦掩埋。 “這是我們倆的事,一定要提別人嗎?” 男人卻像聽不懂她的話似的。 死死按著她:“留下,你和他的事一筆勾銷?!?/br> 她忽覺無力,繼而深深嘆氣:“孟鶴鳴,你真的一點都不懂感情?!?/br> 是,他不懂。 他會韜光養晦,會爭權奪利,但沒人教過他什么是感情。親情,兄弟情,愛情,他以為能游刃有余的東西都變得糟糕。這些東西不是生意,講不了合約,所以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