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陸迢平日酒宴上的相識,國公府來赴宴的親戚,一眾人等都到了新房外,其中陸邇和陸悅擠在最前,迫不及待要看看新娘是什么模樣。 秦霽家中人口單薄,即便出門赴宴,也不曾被這樣多的人盯著。聽見附近喧鬧起哄的人聲,她驀地有些緊張,指腹無意識在陸迢掌心劃了兩下,輕攥成拳。 陸迢撫了撫她的手心,擰眉掃一眼門外。 森森冷氣讓外面的人冷靜不少,人聲瞬時小了許多。 秦霽不知緣故,用只有兩人間能聽道的聲音輕問,“怎么了?” “不知道,大抵是他們說久了,現在嗓子疼?!标懱鲛D過身,又換上溫和的模樣,牽著她坐在床邊。 其變臉之快令人稱奇。 侍女奉上托盤,陸迢取出銀制的喜秤,挑起面前那張紅蓋頭。 蓋頭掀至一半,他忽地停下來,視線從秦霽身上挪開,轉向門外,那里已經被堵了個嚴實,一個個都伸長脖子往里看。 陸迢手中的喜秤又往上挑了挑,紅色蓋頭掀過鬢角,露出新娘的半張側臉。 烏瞳雪膚,麗質綽約,僅僅一個側影,便足以叫人驚嘆。 這回不用陸迢去使冷眼,外面的人聲自然而然便消了下去,眾人屏住呼吸,等著那礙事的蓋頭被揭下來。 陸迢卻不再繼續,放下喜秤,蓋頭重新落了下來。 小氣至斯! 圍在門口的人一面咬牙,一面識趣地散開。 唯有陸悅和陸邇呆在原地,彼此對視一眼,都覺不可思議。 他們的嫂嫂,怎么這么眼熟? 新房內,陸迢俯身,“我還要去招待他們,多寶格后面有個食盒,若是里面的吃食不喜歡——” “知道了,我不用你管?!?nbsp;他的話有些多,秦霽不知還要聽到什么時候,索性打斷。 他們只是奉旨成婚,做戲做成這樣未免太過。 陸迢唇角抿成一條線,訕訕停下。 她分得倒是清楚。 他直身出了門,房門合上的聲音響起,秦霽微微松懈下來,掀開了蓋頭。 新房內的侍女未見多怪,一個去取食盒,一個步至秦霽身邊。 “夫人,奴婢叫紫荷,另個叫紫棋,以后便在您身邊服侍,您有何吩咐只管告訴奴婢?!?/br> 說話的侍女長了雙月牙眼,尤為恭敬的態度。 她和另幾人早在月前就得了松書的吩咐,幾乎是千叮萬囑,以后務必要服侍好夫人。今早大爺又當面提了一句,不敢不對秦霽上心。 秦霽聽到“夫人”二字,頓時頭皮發麻。一想到接下來還要聽到許多聲這個詞,她便渾身都不自在。 “你們都出去罷,我想自己呆會兒?!?/br> 紫荷與紫棋對視一眼,紫河道:“奴婢們就守在外面,夫人有事只需搖鈴,奴婢們便知道了?!?/br> “嗯?!鼻仂V不動,想起環兒也跟著來了,剛剛被留在外面,于是對她二人道: “我的丫鬟還在房外,你們領她去歇息罷,別落了她的晚飯。環兒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br> 這次陪嫁帶的是環兒,彩兒早就到了許人的年紀,前幾日放了身契,日后便在秦霽的紙鋪干活。 屋內只剩自己一人,秦霽心里總算好過了點,轉眼打量起這間新房。 紫檀木彩漆撥步床,芙蓉花色的帳幔用銀鉤向兩邊鉤起,目光繞過此處,外面立地的燭架,燃著龍鳳高燭,照亮了整間房。 燭架后是一座漆嵌園林花卉畫屏,邊角鑲玉,貴氣典雅。 其余桌椅陳設皆如這張畫屏,與秦霽想的不同,沒有滿目喧鬧的紅,就連床上也沒有鋪什么紅棗花生。 除去帳幔,燈燭,還有她身上的嫁衣,這間新房里,再看不出任何一點新婚的影子。 陸迢這人,果然沒有別的心思。 先時冒起的一點擔心化為泡沫,消散不見。 * 待宴席散盡,夜已深了。 第125章 回到后院,陸迢看見屋外成排的侍女,又掃一眼屋內,停下了腳步。 紫荷上前想要解釋,尚未開口,便被抬手攔住。 陸迢自然能猜出是秦霽讓她們出來的,甚至她為什么讓她們出來,他也知道。 “你們都下去?!彼f。 陸迢獨自走到門口,又停了步。 成婚于她只是應付圣旨,可于他不是,這是他的求而不得。 今夜新婚,他很高興。 陸迢抿了抿唇角,皺了皺眉,心計不能被秦霽看出來。 稍頃,聽見里面輕微的動靜,他才推門進去。 秦霽做在鏡臺前,剛剛拆下一只金釵, 紅燭高照,柔霧似的暖光將她籠在其中。鏡前的姑娘面似桃花,目含秋波,烏髻也如堆云一般。 繁復的嫁衣穿在她身上,不顯厚重,是另一種攝人心魄的美,既媚且雅。 瞧見她鏡中露出的一截雪頸,陸迢終于明白,為何女子出嫁,一定要穿正紅的嫁衣。 膚下白如凝玉,碰上這樣一抹招眼的紅,讓人想要親手剝出來。 秦霽知道他在門口,卻不知他的下流心思,自顧自對鏡拆發。 今日的發髻繁復,更別提還頂了一個鏤金嵌珠的鳳冠,先時擔心頭發太沉戴不穩,又穩了幾只發釵。 秦霽坐在鏡前,無暇他顧,兩只手都在同自己的寶貝頭發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