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秦霽握緊了手中的花瓶。 眼看她的影子移到了門格上,就在推門而入的前一刻,司未忽地止了步。 秦霽看著她的影子矮下去,消失在窗紙上。正疑惑著,秦霽又聽到她一聲大喝,聲音響在屋子西側。 “是誰藏在那兒?給我滾出來?!?/br> 打斗的動靜隨之而起。 秦霽放下花瓶,提裙匆匆去了里間。 這園子里伺候的下人不多,但白日里各處都安排了人守著。 用不了多久他們都會過來,她得趁亂跑出去。 才繞過屏風,秦霽望見后面敞開的窗口,腳步一頓。 這兒的窗,剛才是關著的。 身側垂掩的床帳微晃,秦霽移過視線,對上了不知何時闖進屋內的——黑衣面具男。 尋了許久的人忽而現身跟前,眉眼生動明晰,李思言一時忘了動作。 眼看秦霽提裙要跑,他抬手取下面具。 “別怕,是我?!?/br> 秦霽尚未來得及反應,司未從窗口冒出了頭,她喘著粗氣,額上冒出了細汗。 “姑娘,有好幾人潛了進來,你將門關好,千萬別出去?!?/br> 她后面跟著一道黑影,秦霽蹙了眉,“小心后面?!?/br> 司未提劍回擋,刀劍相撞時鏗鏘碰響,窗戶啪地被她關緊。 秦霽轉向李思言,“你……要做什么?” 李思言瞥了眼床上并排放著的兩個枕頭,眸色一暗,說不出話來。 昨日只兩眼,那匕首已讓他覺得八分眼熟。再一查,這個孫謙納了一個金陵的妾。 盡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今日仍舊尋事躲開旁人,潛來了此處。 李思言低聲問道:“要不要跟我走?” 他的話音伴隨著廊上疾步靠近的走路聲一齊響起。司未還在屋后跟人打,園子里的護衛已圍了過來。 秦霽回望向門邊,窗紙上是熟悉的影子,她眉心一顰,兩步上前將李思言推進了撥步床內。 廊上那人走的太快,秦霽不由自主也跟著著急起來,失措踩著他的腳,兩人一起倒在床上。 團花茵褥凹陷了下去,身前身后都是一片柔軟,一陣香風撲進鼻中,李思言立即松開了攬在她腰肢上的兩只手。 秦霽撲在他胸前,他不敢亂動,只四肢僵硬地躺著,仍她撐著。 瞳孔被咫尺之距的昳麗面容給填滿,他剛要開口,嘴便被一只葇荑掩住。 “好?!鼻仂V悄聲答覆,“你躲在這里,不要出聲?!?/br> 這句話與若干年前一模一樣。 李思言怔然望著離自己這樣近秦霽,她這幾年其實長高了許多,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了。但眼睛一直沒變,清澈中總帶著一點稚氣。 她才坐起,李思言也跟著坐了起來,輕輕握住她要拿被子的手腕。 “不必躲,我殺了他便是?!?/br> 外面的人影離門口越來越近,秦霽重新將他推倒,小聲道: “不行,他不是孫謙?!?/br> 李思言的情形她知道些許,若是傷了陸迢,只會是他吃虧。何況這是在金陵,以陸迢之權勢,他們無力與其抗衡。 她拾起了被子,將他全部蓋上。 “一定不要出動靜,先躲好——” 話未說完,房門“吱呀”一聲被大力推開。 秦霽慌忙掀開床帳,急急往外走。 她在屏風處撞上了陸迢,他陰沉著臉,面色很不好看。 秦霽才將人藏起來,不由感到害怕,往下咽了咽,“你……” 她原想問你怎么來了,細思又覺這話簡直做賊心虛,不打自招。 于是改口問道:“外面怎么了?” 陸迢往閉合的后窗望了眼,屋后打斗的聲音已經停下。 “進了個賊人?!?/br> 他的目光下移,面前的姑娘面色雖無異常,小手卻緊攥著裙邊。 陸迢收回視線,“怕什么,那人已經被抓起來了?!?/br> 比起賊人,秦霽更怕的是他才對。 她低眸,點了點頭。 陸迢的手指順著她垂在身后的發絲往下撫去,撫到她頸后,倏忽停了一瞬。 不經意問道:“今天中午沒睡?” 她的發髻一點也未亂,仍是今早出門時的樣子。 “沒有?!鼻仂V正在腦中搜羅借口,司未忽地走了進來。 “三爺,姑娘?!?/br> “怎么了?”陸迢問。 “方才那人抓起來后,我又在后面發現了另一處有道足跡,但那印子淺,只有兩步就不見了。我找了一圈,那足跡只在屋后有那么一處,應當是另一個人的。且——” 司未垂下頭,望著自己沾了灰的鞋尖,“且這人應當還沒出去,姑娘剛剛可看到有人進來?” 秦霽不緊不慢道:“沒有?!?/br> 陸迢瞥了她一眼,她的裙子左右兩邊各皺了一塊,拳頭大小。 司未連忙告退,“興許是他藏別的房里去了,我再去別處找找?!?/br> 從進來到出去,她都沒怎么抬頭。 陸迢坐到了榻上,秦霽去給他倒茶。 她初到榴園,綠繡她們曾經告訴過他,陸迢喜歡喝茶,在茶道上很講究。泡久了不喝,沒泡開不喝,茶葉只肯用一回。 秦霽知道后,從沒給他泡過茶,連茶葉也要放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不小心撞見過一回才知,陸迢沒有那樣夸張,冷茶他也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