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車廂內迅速靜默下去,這靜默維持了不多時,馬車在風來園正門外停下,被車夫的一聲喊打斷。 陸迢撩起車簾,下去之前他瞥她一眼,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的不錯,你確實走不了?!?/br> 秦霽心里一滯。 這是什么意思? 眼看他要走遠,秦霽忙提著裙跟到他身邊。 陸迢腿長,邁的一步能當她兩步,秦霽只得走快一些,才能不被他甩在后邊。 她伸手拉住他一只袖角,后悔剛剛的話說的有紕漏,在他身邊小聲把話圓回來。 “我為何走不了?大人說過的,等你成親,或者回了金陵,我們就——” “斷”字尚未出口,陸迢已經抬袖把她甩了開。 秦霽走得著急,沒好好看路。手上一松,腳下也不知絆到什么,瞬間失了平衡,直直摔在地上。 她絆倒得無聲無息,倒地后才疼出了聲。 陸迢折過身,剛要彎腰,門口司未便嚎了一嗓子,“姑娘!” 她三步并兩步,眨眼間就把秦霽打橫抱起。 陸迢手上落空,收回來負向身后,眼神冷了下去。 司未毫無所覺,她還喘著氣,看也不看陸迢一眼,快聲說道:“三爺,我來晚了,這就給姑娘送進去?!?/br> 話音未落就走進了院中,湖藍衣袍的一角在月下流出了一滴深色。 趙望站在院門外,被她蠢得頭疼。 大爺在那兒站著,輪得到你動手? 又懊悔自己怎么就慢了一步,沒把這女人給薅住。 一道寒光從身上射過,趙望立時站直身子,跟在陸迢后邊去了書房。 “大爺,他們來了信。去礦里的路,還是沒能找到。不過今夜,他們救到了一個瘋少年,極有可能是從里面逃出來的?!?/br> 陸迢提著筆在案前寫信,“現下安置好了?” “是,司卯把他和自己安置在了一處。都是一個時辰前的事,司卯也受了不小的傷,幸而被司未看到記號趕了過去,這才沒叫他們被發現?!?/br> 趙望挑著時機替司未解釋了這回,把姑娘一個人扔在那兒做的實在是不妥。 陸迢面無表情,“叫他們這幾日不必再查去礦上的路,探清楚這城里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走失少年,往貧戶里頭找?!?/br> 接到的報案最近也只是一月前,且只有寥寥幾起。 可那婦人只聽這么一句,便不做他想,斷定秦霽的弟弟是被抓去了礦上。 過得一會兒,他將手里的信封好口,遞給趙望,“這信交給衛霖,讓他暗中去查清楚,胭脂閣是怎么做的生意?!?/br> “是?!?/br> * 聽雨堂,秦霽坐在榻邊,兩條褲腿卷到了膝上,露出了嫩藕般細白的兩條小腿。 司未拿著傷藥,一邊在她腿上找傷處,一邊問道:“姑娘,你沒摔著吧?我不是故意扔下你的?!?/br> “我沒事,他來的快?!?/br> 司未聽到這個“他”后咧嘴笑了一下,沒找著傷口,又把秦霽的褲腿往上卷了一些,這回在秦霽腿側看到了一個紅點。 她奇怪地咦了聲,“怎么膝上沒摔著,這里卻紅了?” 秦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的確是紅的。還沒待她想明白這傷從何處來,司未又伸了手,要把褲腿繼續往上卷,方便擦藥。 她的手剛剛動那么一下,嫩白皮膚上便現出了一個完整的牙印。 …… 司未被秦霽用兩只手推出了聽雨堂。 把人趕出去后秦霽獨自坐回榻上,又偷偷看了好幾遍腿側的牙印。 他是何時咬的? 她想不起來。 她推開窗,書房里還很亮,不知那個人要等到何時才能進這邊來。 * 書房里,更漏殘響,已過了子時。 陸迢從半掩的窗里往外瞥了一眼。 主房里頭一回到這個時辰還亮著燈。 這是有意在等他。 秦霽等他是為了什么,他心中再明白不過。無非是今日提起了這樁事,想同他把一切都攤開,談的清楚明白。 陸迢抬手關上窗,將燈挪去了書房的內室。 他何嘗是喜歡拖泥帶水的人? 只是有些事情,他沒想清之前,不會輕易做出決定。 比起拖泥帶水,陸迢更不愿意吃虧。 第076章 司末端著漆盤,喜氣洋洋地跑進竹閣,“蓋頭做好了!” 竹閣的門合上,少頃又被打開。 一個穿著嫁衣的女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是誰? 為何在榴園出嫁? 陸迢跟了過去。 花轎在一座寬闊顯赫的宅邸前落下,那女子被人扶出,送進了洞房。 這間洞房布置的極為喜慶,桌與柜皆是新涂的紅漆,燈架上花燭搖曳,晃映著撥步床上的紅紗帳,鴛鴦被。 那女子安靜地坐在喜床上,蓋著蓋頭。 累了一日,她到如今坐得仍是很端正,雙手交疊著放在裙上,大紅的裙料襯得幾個粉白指甲尤為可愛。 女子的指甲修的很好,圓潤平齊,恰貼著指頭的形狀。 腦中忽然崩出一個名字。 秦霽。 陸迢胸口一跳,手也顫了起來。 她為何在此?她要嫁何人? 一股怒氣涌上胸口,如同烈火烹油,越燒越烈。 不待他問出來,房門就被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