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日光明晃晃從窗邊灑進來,映在那雙清透的黑眸之中,很有審視的意味。 司未不由心虛起來,前幾回的藥里確實……確實加了些藥方上沒有的東西。 是辛葵。 辛葵性溫,服之生熱,雖能解風寒之癥,但也會生出別的癥候。 神思不專,頭腦昏沉,像姑娘這種的,還多了個嗜睡。 可那都是大爺叫放的,與她無關。如今這碗是真沒有了,只是一碗普通的,能解傷寒的藥。 司未訕笑,又遞了一遍,秦霽仍是不接,望向她的目光里充滿懷疑。 她無可奈何道:“那我喝給姑娘看一遍?!?/br> 秦霽默默望著她。 司未彎肘收回碗,嘴唇還沒碰到碗沿,沖人的苦味一股腦先涌進鼻腔。 她瞬時皺緊眉頭,正為難著,隔間陸迢的咳嗽聲穿過薄薄的艙壁傳了過來。 司未立馬改口道:“那我去送給三爺喝?” 她提高聲音,有意要給隔間也聽到,“三爺總跟姑娘在一起,不注意著些,過了病氣可不好?!?/br> 秦霽用力點頭。 司未出了門,聽到她順利送完藥,秦霽站起來,躡手躡腳停到了隔間客房的門外,半掩著身子探頭往里看。 陸迢正坐在棋桌旁,藥碗放在一邊。 他落完子,便端起了藥碗。 一口喝盡。 秦霽看得清楚,心中疑慮被打消。 或許真是困了,秦霽想著,又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余光瞥見門邊的人影離開,陸迢才攏起眉心,起身去倒了杯茶。 這藥還真苦。 怎么她每次喝都是不聲不響? 這兩天都是晴日,客船慢悠悠駛在河道上,時間成了船下的水,隨著日夜不停的搖漿聲淌了過去。 秦霽正是被拍船槳的聲音給吵醒,她回房沒多久又撐不住睡了,這會兒醒的卻正是時候。 才推開床邊的小窗,澄黃的余暉便投了進來。 她趕上了黃昏。 秦霽還沒見過水上的黃昏,從京城南下的船上,她鎮日惶惶不安,根本無心去賞景,此時卻能騰出這個閑心。 窗外,天邊云蒸霞蔚,一片晴空中見不到一點藍。垂眼往下,水中倒映著的是粼粼霞光,金烏在波浪上浮動,好像掉進了另一片天。 陸迢進來時,見到的便是她半坐在床上,手搭著窗沿往外看的情景。 “在看什么?” “夕陽?!鼻仂V心情尚可,說話時不自覺翹起唇角。 陸迢關上門,他上床時,秦霽自覺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一半窗邊賞景的好位置。 陸迢便坐在她旁邊,將就著望向窗外。 他自幼便生活在金陵這片水鄉,這些景都是從小看到大的,并不覺稀奇,不像她。陸迢的目光收回來,落到了她的臉上。 秦霽很快便察覺到了,她實在遲鈍,這會兒才想通方才聽到的“嘎吱”聲因何而起。 他關了門。 手從窗沿落下來,才撐在床上,還未來得及想出借口,陸迢先說了話。 他偏首問她,“涂藥了么?” 秦霽一懵,隨即指了指一邊桌上的藥碗,“剛剛喝完?!?/br> “不是這個?!标懱錾焓置念~,燒已經退了下去?!拔規湍阃??!?/br> 這種事上,少有秦霽選擇的機會。 陸迢將她抱到自己身上,一只長臂環住她的前腰,提起堆在腰間的繁復裙擺,另只手則往下去,給她涂藥。 他指端裹了一層白色藥膏,初初探入,那涼意便惹得秦霽打了個激靈,后頸變得僵直。 才一個指頭,就被一腔柔軟緊緊裹住。 陸迢偏過臉,唇掠過她發燙的耳, “上藥怎么也怕?” 男人的語氣一本正經,然而動作卻全非如此。 涼膩的藥膏早被抹了個干凈,指腹在緊裹中繞著圈,一遍一遍,往柔軟深處推進。 他的指腹粗糲,上面有一層薄繭,每一厘的移動,都能在身內蹭出燙人的溫度,幾乎要將秦霽燒化。 秦霽垂下眸,湖藍的云錦裙面在床上鋪開,一陣風吹進,裙面如生波紋,浮漾著流動。 不是風吹。 裙擺下,腳趾緊緊蜷成一團。秦霽忍著快要溢出喉間的輕哼,沒力氣地推推他攔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你涂好了么?” 她的聲音很輕很細,尾音有輕微的顫。 誰在給她涂藥? 下頜靠上她的薄肩,指腹在一片潮熱中捻動,尚未覺濕膩。 他悶出一口氣,鼻尖碰碰她的頸窩,喑啞道:“再等一等?!?/br> 再等一等。 窗外,燥熱的霞云落在水面,一片一片,浪花翻動時帶起guntang的溫度。 涼膩的藥膏漸漸化開,融成水,淅淅往外流。 指尖已經變得潮濕粘膩,靠在他胸前的人亦是酣眼迷離。 身下驟然一空,秦霽尚未緩過神,好一會兒才轉向他。 她輕輕咬著下唇,杏眸含著盈盈春水,呼吸都是輕微的不穩。 小模樣瞧著還挺委屈。 陸迢低下臉,緩緩朝她壓近,還隔著寸余的距離,便看見小姑娘閉上了眼,呼吸也屏了起來。 他在她腮邊啄了一口。 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涂好了?!?/br> 秦霽才閉上的眼又睜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