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一張小巧的鵝蛋臉上是雙水靈靈的杏眸,黑緞似的頭發搭在身側,膚白若云雪,還是小小一團。 司未怔怔看了她一會兒,這才發現秦霽躲在墻角是在害怕,連忙露齒展出一個笑,“姑娘?!?/br> 她將床簾掛起,疊上兩只手在腰前欠身對著秦霽行了個禮,動作像模像樣,只是看起來總有些別扭。 司未做的也不習慣,又抱了個拳,“我叫司未,是大爺派來照顧姑娘的,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對我說?!?/br> 她不是來找麻煩的,是陸迢派來的人。 秦霽緊懸的心放下,這才發覺身上已浸了一層熱汗。 方才當真是害怕極了。 其實再想一想,怎么會有人跑到這里找自己麻煩? 此處已不是金陵,何況陸迢還在這,想也不會有人來的這么快。 做了虧心事的人,總喜歡自己嚇自己。 床邊擺有三個熏籠,燃得都正旺。司未才站了一會兒便開始冒汗,搖手扇起了風。 秦霽瞧見說道:“把這些熏籠都拿下去吧,我也好熱?!?/br> 司未一抬眼,見她額上冒的汗比自己還多,但說話又是有氣無力。她猶豫了會兒,說道:“這些熏籠都是今早買的,姑娘的風寒不輕,留下一個如何?” “好?!鼻仂V在被子里屈膝坐著,下頜點在被上,在司未搬起一個熏籠要出去時又喊她一聲。 司未回頭,“怎么了姑娘?” “幫我拿件能穿的裙子和——” 秦霽說著將下頜轉向另一邊,聲音訥訥道:“和褻褲過來?!?/br> 門外穿進一縷風,將熏籠上冒著的熱氣吹到了司未臉上。 她咳了咳,兩手各提一個熏籠,應聲好后走了出去。 人才跨出門檻,秦霽便聽到她一聲忙亂的“哎呦”,緊接著便是熏籠摔在地上的聲音。 秦霽嘆了口氣,臉埋進被中。 司未一時也有些為難,這院中除了自己,只剩下兩個男人。她也是昨日才趕到豐州,對這位姑娘的事還沒好好上手。 她在院中繞了一圈,最后踩著步子停在了書房的外邊,牢牢實實擋住一扇窗。沒多久趙望就從里面出來。 “杵在這兒有事?怎么不去照顧姑娘?” 司未偷偷摸摸往里面看了一眼,問道:“姑娘的衣物放在哪兒?” 趙望帶著她往另間房里走,推開門,將兩個箱奩搬到她面前。 “忘記給你交代了,姑娘一早的衣物都收拾在這兒,缺了什么告訴我再出去添?!?/br> 司未打開后愣了半晌,方才還擔心里面沒有褻褲,這會兒倒叫她吃了一驚。 何止褻褲?肚兜羅襪,秋裙披風,樣樣齊全。 大爺竟提前備下這么多東西跑到豐州? 第068章 秦霽換上衣服后便想去凈室,她先前流了一身的汗,對此很是執著。 司未在書房稟告完,見到陸迢揉起了眉心,面色似有幾分不耐。她心下正琢磨怎么回秦霽才好,轉頭便聽到了陸迢的聲音。 “別讓她出來受風,把熱水搬到臥房里,搬幾面屏風過去圍起來?!?/br> 司未正要應是,嘴才張開耳中又有了話聲。 “熏爐也點上,你看著點時辰,別叫她睡在里面?!标懱稣f完,食指并著中指敲起了桌面,“還——” “是!”司未應得響亮。 這是她頭回聽見陸迢說起別人的瑣事,還是接連兩句長話,覺著很是新奇。又補充道:“屬下一定好好照顧姑娘?!?/br> 陸迢將后面的“有”字消了音,掃了司未一眼,略微頷首,“出去吧?!?/br> 人走后,陸迢的視線又落回案前的一封密令之上。 年初離京前,他去長公主府拜見外祖母,壽陽長公主留他到了晚上,夜里私宴時,一身便服的嘉元帝也來了。 這封密令便是當時所得。 嘉元帝年近五十,兩鬢已是斑白,“昭行,你按說此次本該留你在京中任職,但濟州有件事還需你去查……” 濟州。 陸迢閉上眼,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子。 去年年末,濟州州衙里一連三個身在要職的官員出事,瘋的瘋,死的死。 今年接任的知州都找不到,一連幾個人選不是傷就是病,拖了七個月才在兩千多里外的京城找著了肯接任的人。 這個小州在應天府十三州內原本并不起眼,其繁榮也遠遠比不上圍著金陵的那幾個州,可鬧出的事其它幾個州卻是甩著馬鞭也趕不上。 那些人在濟州做的是冶鐵和輜重的生意。 陸迢在應天府的五個月已查出大致脈絡,然而他手上還只有一本秦霽抄下來的賬冊。 這遠遠不夠。 趙望在外敲了兩下門,進來后呈上一封司午寄來的密信?!按鬆?,剛到的消息,那位李知州已經過了金陵,昨日在金陵下邊的一個驛站落了腳?!?/br> 陸迢看完信,眸光微斂。 此人在進金陵前便隱匿了行蹤,如今十余日過去,才行這點路。刨除路上時間,剩下的十日定是滯留在金陵。 他又是為的什么? * 轉眼到了傍晚,陸迢出了書房,才推開主房那間門,便對上了想趁著司未不在偷偷出去的秦霽。 她身上穿著他帶來的云紗褶間裙,外面搭了件水藍的披風。臉上發熱冒出的紅暈褪了不少,變成兩團薄粉,叫人想起春日開滿枝頭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