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秦霽買了一把油紙傘,一路撐著回到了客棧。 一推開房門,商晚手里的蛻巾就遞了過來,“真傻,淋雨生病了豈不是更要花錢?” 秦霽一直躲在廊下,并沒淋著什么雨。這會兒聽著她半是埋怨半是關心的話,唇邊揚笑,“我知道了,你要的蟹粉獅子頭買過來了?!?/br> 秦霽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盒蓋的一瞬,蟹粉的香氣撲面而來, 商晚坐在圓凳上,眼睛變得和菜碟一般圓,“好香,好餓!” 秦霽夾了幾樣添在一個小碗當中,坐在商晚旁邊,要如前幾日一般去喂她,被商晚攔下。 她舉起左手搖了搖,笑瞇起眼,“今日我用這只手吃飯,便不勞煩你咯?!?/br> 秦霽點點頭,又聽她道:“工錢照算你的,好聲聲?!?/br> “好?!鼻仂V應了她,坐到另一邊的小案上去數錢。 她身上的五十兩在許霖那處花掉了二十,來到豐州后還要補上平日的衣物和其它所需,并著在豐州躲上一陣的食宿,一下便花去了八兩。 秦霽這次要去的不是京城,而是師父帶著秦霄住的甘南,比京城還要北,沿路花費也更多。 她打聽過后才知道,原來北上的船費要比南下的貴,算上去甘南的船費和路上一個月的開銷,她原本的五十兩也不夠用。 秦霽精算過一遍,怎么節儉也要花去六十兩,故而她到了這里第二日,便出去尋活計賺錢。 她在街上逛了一圈,并未尋著合適的活計,最后在一家墨鋪,憑著一筆好字暫領了個代筆的活。 墨鋪老板jian滑吝嗇,瞧出秦霽是外地人,急要錢又找不到活干,開出了抄兩張十文。他沒料到秦霽能寫這樣快,一日不到便抄了兩百張,應得一兩銀子的抄書錢。 那老板只恨自己沒把工錢壓得再低些,臨了雞蛋里挑骨頭,只肯出七百文。秦霽不依,兩人便在墨鋪門口吵了起來。 他用施恩的口氣在門口大聲喊道:“小兄弟,不是我說,三篇紙十文錢已經是很不錯的價了,再說你用了這么多墨,我還沒收你錢呢。要是再敢無理取鬧,我現在就去報官抓你?!?/br> 商晚聽見銀子相碰的動靜,問道:“聲聲,你還差多少路費?” 秦霽伸出兩根細長的指頭,“還差二十兩?!?/br> “二十兩???”商晚啃了一口獅子頭,彎眼一笑,“等我手好了,我直接拿給你?!?/br> 商晚就是那時候在墨鋪外遇見的秦霽。她常年男扮女裝,一眼便知擋在自己前面的姑娘是同道中人。 她原本沒打算管,一個人活著能顧好自己已經很難,再可憐他人就是自找麻煩。只是提步往前走時飄來了一張紙,上面那筆遒勁又瀟灑的字叫她移不開眼。 她右手受了傷,一腦子的話本拖著沒寫完,整個豐州的書肆都催得厲害,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面前卻不能拿,實在難受。 這不是可憐,這是愛才,于是乎商晚把秦霽給聘了回來。自己念話本,秦霽照著寫,寫著寫著兩人便住到了一起,商晚的起居也由秦霽伸手照顧。 這段日子商晚雖受了傷,過得卻比平時還要快意,因而也愿意多幫幫這個叫聲聲的好姑娘。 她對秦霽笑道:“大夫說我的手再過十日便能好全了,到時候我送你上船?!?/br> “十日么?”秦霽心下一輕,看著漫天的雨都覺得順眼許多。 第062章 一場秋雨一場寒,果然如當日官廳所言,陸迢病了起來。且還病的不輕,一連幾日都未去上值。 應天府署,官廳。 王盛望著上首空空如也的官椅,嘆道:“瞧我這張嘴,好的不靈壞的靈。這都三日了,陸大人竟還沒好?!?/br> “這也怪不得你,聽說有的人就是如此,尋常不生病,一病就是重病,等閑好不起——” “汪大人!”王盛連忙打斷,“可不敢再咒他了?!?/br> 可惜他晚了一步,汪原的烏鴉嘴已經說完,沒多久陸迢的病書便由趙望送至府署,在這邊蓋完印后又要轉送至撫安官處。 “我家大爺病的實在嚴重,大夫說需得靜養,他讓小人傳話,近來不能再來府署,一應事務還要多多麻煩兩位大人和新要來的通判老爺了?!?/br> 趙望走后,王盛轉向汪原,話里含著心虛,“我們稍后是不是該去國公府探望探望?” 汪原亦有幾分心虛,點著頭應了下來。 兩人去到國公府,向守門的小廝報了名字,不一會兒松書便出來將二人引了進去。 “這病來得蹊蹺,大爺先是咳嗽發熱,只以為這是秋寒露重著了涼,可幾日過去仍不見好,反倒添了頭疼和失力。二位來的也是正巧,我家大爺昏了一天,這會兒剛醒?!?/br> 王盛二人還未踏進房門,先聞到了一陣濃重的藥味,里間大夫正在同陸迢說話。 “……世子此病來得兇險,脈象至今虛浮,此乃險狀。務必要好好靜養,不宜過勞累過多?!?/br> “有勞您費心?!标懱龅种綈灴攘艘魂?,說話只有虛弱的氣聲,“松書,替我送送徐太醫?!?/br> 松書在外面應道:“是,大爺?!?/br> 王盛和汪原退至一邊,等那老太醫過后方走進來,繞過屏風,才發現這屋內除去nongnong的藥味之外還冒著騰騰的暖意。 這屋內原還點著兩個炭盆,里面的銀絲炭燒得正旺。兩個人一起抬眼,看見了靠在榻上的陸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