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架紫檀木撥步床的榫卯由蘇州籍匠師親自打磨,合該結實無比,他還夸下???,稱此可用來傳家。 此刻床上猛烈的吱呀聲使那番話毫無可信之處。 佳肴就在身側,饑餓之人一心想著果腹。偏越吃越渴,越吃越不覺足。 陸迢撥開酥脯上的長發,啟唇欺了下去。 秦霽百般難捱,卻又不得不忍,一雙美眸已經浸濕了被,無可奈何又轉過來,茫然無助地盯著帳頂的白虎捕獸圖。 上面有花,有石,白虎在其間撕咬獵物,周圍亂獸或逃或倒。 這圖在她眼前直晃,晃得她眼里的淚也灑了出來,視線一片模糊。 綠繡和綠珠正候在竹閣外,她們一早就等在這兒,只等著主子醒了方便吩咐。 畢竟陸迢歇在榴園是件大事,且他向來不是貪睡之人,每次他來,綠繡和綠珠都不敢怠慢。 今日同樣如此,然而到了尋常該起的時辰,里面依舊毫無動靜,再等著,便傳出了好一陣令人面紅耳熱的動靜。 綠珠年齡小,不懂這些,只隱約聽見秦霽的哭聲,剛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可半晌后這隱隱的哭聲還在,好像還更大了些。 她心急皺眉,氣聲問綠繡,“jiejie,大爺是不是在打姑娘?” 姑娘身子細得柳枝一樣,哪里是能挨打的料? 綠繡哪好意思同她直說,只道:“你聽錯了,別瞎cao心?!?/br> 綠珠急地不行,姑娘明明就在哭,那么溫柔一個美人,就連哭都壓著聲,萬一出了差錯該如何是好? 姑娘在,她們以后跟著回到國公府,不是前程大好?若是姑娘沒了,以后的新主子也未必會將她們當自己人,大爺指不定也要發落她們。 綠珠知道自己不夠聰明,指望著綠繡幫忙,“我沒聽錯,不信你貼著聽……”她指著門框,示意綠繡貼上去,自己先一步貼近。 綠繡被她這舉動嚇壞,伸手拍了下綠珠不開竅的腦門,將她帶到一邊狠狠警告了一番。 末了道:“去吩咐多燒些熱水,大爺和姑娘一會子要用的?!?/br> 她們等了許多個“一會”,直到日頭爬至門環處,里面的動靜才停歇。 秦霽像剛剛從水里撈出來,到處都是濕的,陸迢側躺在她身旁,一手支著頭,另只手輕捏爬進自己掌心的葇荑。 “要洗還是要擦?” 他剛飽餐一頓,聲音帶著魘足后的愉悅,唇邊輕笑的弧度也是清朗可掬。 第027章 “要洗?!鼻仂V抽回手,縮進被中。 陸迢起身,從床角撿起她的寢衣,一把拉下她身上的被子。 赤條條的小外室假裝犯困閉著眼,恨不能將頭扭到后背去。陸迢神色自若,從袖口到衣領一一給她理好,眸一點便宜不占,端得像個正人君子。 他給她系好腰帶,才剛脫手,她便撲進了他的懷中。 “大人” 陸迢垂眼便是她黑絨絨的發頂,手指卷起垂落在他掌心的發梢。 “怎么了?”他無聲勾起唇角。 他的外室費了這么大勁哄他開心,是想要什么? 陸迢不禁好奇。 “大人前日一天都沒來,這榴園好冷清?!鼻仂V伸出食指在他胸前輕戳,視線凝在指尖。 “奴在這里,一日過得像三日,除了睡覺便沒有其他事能打發時間了?!?/br> 陸迢聽懂了她的暗示,將后面繞圈子的話截斷,切入正題,“想出去?” 秦霽指尖正戳在他胸口,停了下來,仰臉往上看,見到了他凸起的喉結,還有頸下一塊自己留的印。 她默默垂低腦袋。 感覺這輩子都要抬不起頭了。 “嗯” 應聲后沒聽見他再說話,反而自己的頭皮不時哪里緊上一會兒。 “大人肯答應奴么?”秦霽輕聲問,反手牽住身側使壞拉她頭發的兩個指頭,用了些力,將其捏在掌心。 “今日休沐,吃完午飯我帶你出去?!?/br> 陸迢指間還夾著秦霽的一小綹頭發,往下輕扯。 秦霽有怒不敢言,鼓了鼓臉頰,微微一笑。 “好?!?/br> 心里不是沒有失望,但秦霽知道,不能跟這個男人急,要徐徐圖之。 他總會答應她的。 秦霽沐浴完,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絞頭發,水滴順著發梢滑落,陽光直照在身后。 還未等頭發全干,秦霽便站起來,進了廊檐下的陰涼處。 好熱。 秦霽手背貼上發熱的后頸,擺了擺一頭順直長發。 她將蛻巾放到綠珠手中,“現下是什么日子?” 綠珠道:“五月初三,再過得三日便是夏至?!?/br> 夏至? 秦霽抬臂看了眼身上薄薄的春衫,往竹閣回,“才夏至便這樣熱?” 往年夏至,她身上還要搭一件薄披風的。 綠珠跟在她身旁,“金陵年年都是如此呀,今年這時候還算好的,去年這時候金陵的攤販已經開始賣起了扇子呢,姑娘難道——” 陸迢從一旁的書房出來,正在她前邊停著,綠珠住了嘴,福身一禮后從秦霽身旁落到她身后。 秦霽跟上陸迢,她的步子小,陸迢放緩自己的腳步,兩人一起慢悠悠走在廊下。 陸迢開口問道:“不習慣?” 秦霽的腦中空了那么一瞬。 他在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