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字一句傳入耳中,王昭升頭腦空白,如被一道驚雷劈中,雙腿一軟坐在了老虎凳上。 暗紅的血漬逐漸浸透他的囚服,那股腐臭又往他胸前壓了過來。 陸迢站起身,不打算再同他繞圈子。 “你方才說得很是有理,或許真是白家的家仆生了事陷害于你。不若本官這就放你出去?” 第022章 王照升被點醒了,不斷搖頭,“不……不……” 他從凳上跌跪到地上,顫聲說道:“請大人明示!” 王照升死死低著頭,看到天青緞面的皂靴與糙墁磚地相接,肅正的朱色官服一角來到了眼前。 陸迢冷著聲,“王照升,你從殺人那日開始,給自己留下一條的就只剩一條死路,誰也救不了你?!?/br> 王照升臉色灰敗,落臀于地。 “那知府大人何必同我一個將死之人廢話?” 陸迢俯低身子,點了點他的左手手臂,緩緩說道: “去年十月,你毒殺濟州州衙的主簿盧臨。本官希望你寫下供詞后再死?!?/br> 王照升捂住被他點過的地方,薄薄一層囚衣之下,是一塊觸目驚心的淺粉rou疤。 他怎么會知道? 王照升陡然睜大眼,驚疑不定地朝陸迢看過去。 去年他迫于無奈應了一位貴人,替那人給義父下藥,那藥粉入水后無色亦無味,飲下不久便能使人昏迷。 盧臨不愛喝茶,他于是多加了些藥粉。想著昏睡怎么也不該害了性命去。誰知盧臨發作后倒下,手邊那半杯茶傾倒在了自己手上,不多時自己這處便灼痛潰爛,許久才好。 可當夜他是偷偷去的盧府,也沒叫任何人發現他,這人究竟……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陸迢依舊是一副漠然的態度,緩緩開了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是死不足惜,但有人不該死?!?/br> 話音落地。王照升捏緊拳頭,他怎能不知他說的是誰? 蘭兒與他青梅竹馬,是他早早就開始照顧的小姑娘,他做了這么多都是為了讓她不再受人委屈。 他怒道:“你想對蘭兒meimei做什么?她與此事無關!” 陸迢嗤笑一聲,全然未將他放在眼里。 “動動你的腦子想想,到底是誰會對誰做什么,本官只按律法辦事?!?/br> 王照升頓住。 義父死了,那兩位大人也相繼出事,他們還要自己殺了白墨。這樣的人,當真會放過自己嗎? 自己的摯友這么快就落得慘局,縱然蘭兒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她這些天一直與自己在一起,那些人怎么會信? 是他害了蘭兒。 王照升徹底從幻夢中清醒過來,他撲倒在地,緊緊抓住陸迢的衣角,腰拱成一道彎。 “大人!我可以寫,您能不能救下蘭兒?她不過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獨自一人絕無法在這樣的險境中活命?!?/br> 陸迢蹙眉,“我會將她送走,至于送去哪兒——” 他將自己的衣擺抽出,緩緩續道:“端看你這份供詞能給我減多少麻煩?!?/br> 王照升很快會意,向陸迢要來一方布,咬破了自己的指頭。 良久,他面色蒼白,唇色發灰,終是將一份血書交到了陸迢手上。 在陸迢提步要出時,王照升跪在他身后問道,“大人,我何時會被處刑?” “從速” “大人能否允我再見蘭兒一面?” 王照升沒問陸迢是否會遵守承諾,他不犯糊涂的時候一點都不糊涂,自己沒有任何籌碼,這官想糊弄自己實在是太容易了。 他只能信他。 “可?!?/br> 陸迢側首應了他。袖中揣著那份血書,從刑房走了出去。 回到官廳,趙望將今日上午竹閣來傳來的密信給了陸迢,上面簡要記載著秦霽昨日的所言所行。 這密信薄得可憐,陸迢將其打開,上面的字連這樣短的紙也填不滿: 上午,發呆 下午,睡覺 晚飯后說大人不在很是冷清,后問起金陵好玩之處,聽了許久。 睡前說道,很想大人。問可否自己單獨出去看廟會。 她倒是很警惕,還不忘糊弄他。 陸迢面不改色地看完后,將這紙涂黑。 到了下午,王照升被提到公堂問審,公堂外亦有圍觀者。 王照升與白家人分立堂下兩側。 白家人請的訟師告其謀殺,王照升拒不承認,然人證物證俱全,辯駁亦是無力。 依當朝律法,諸謀殺人,已傷者,絞;已殺者,斬。 堂上代表即刻執行的火簽落地,清脆一聲響后,便有官兵上前將王照升拖去刑場。 陳尋一個時辰后便知道了此事,心中巨石落地,亦是喜不自勝,當即推開懷中的美人,親手寫了一封請帖,邀陸迢隔日去茶樓相見,遣了得力之人給他送去。 “大人,您只顧著自己高興,倒是把奴給晾到一邊?!泵廊诵挠胁粷M,柔弱無骨的藕臂伸進陳尋的衣領,貼在他耳邊嬌聲呵氣。 “小妖精?!标悓⑺话褦埖阶约和壬虾萑鄡砂?,聽得耳邊鶯啼陣陣。 美人吟哦的姿態使陳尋越發不能自抑,他抱起她走向床榻,“本官這就來好好審你這個賊婦人!” 一刻鐘后,鴛鴦被中的紅浪止歇下來。 陳尋從欲望中抽身,心想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